1、劫 [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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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
————之间隔了的，不仅仅是整个天下。
So long ago
In a dream you are walk on the road
You are on your road
In dreams I think about you…
Come around again
Like a deal when you call my name
When you call my name and tell me where to find you
How to find you…
Come on,come on,come on……
Follow the cold truth just like be your death…
May be next time,may be next time
May be sometime…
Harmonia
Harmonia……
一．劫 [楔子]
SIDE RED
【枪……好重。】
红甲披身的年轻武将顿了顿神，发觉到同手中紧握的双枪一起渐次变得沉重起来的，还有自己的意识。
与飞溅周身液体同色的发带早已糊住了额前皮肤连及视野，而凉薄的血雾后肃杀浮现的，依然是那如同低等却顽强的庞大昆虫群体般不间断逼近的敌军。
“在下真田源二郎幸村，为了馆主大人，绝不会在此退缩！”
喉间嘶鸣而出的话语一如既往地炽热，但自己心下也觉察出字节之间已粘滞上艰涩腥气。数不清已斩杀了多少敌兵，只在略微喘息抬眼的间隙见得那一轮残阳如血，明晃晃地折过枪尖浸刺进眸底那不减分毫的杀气。
腰间传来隐约的痛感。却是在液体淌过甲胄时才勉强确认。几乎同时确认的是身后偷袭之人的身首异处。
【还没有结束呢。还不能倒下。】
即使……
知觉逐渐麻木了。步伐逐渐迟缓了。表情逐渐模糊了。
固化的空气波动胶着在战场上。
兵刃相接的清泠。
□□破开的沉钝。
人声厮杀的喧嚣。
【慢慢地……好像就听不到了。】
胸腔突然一阵难言的苦闷。随着轻轻一声鲜血吐咳而出的还有些什么似的。熊熊燃烧成炎凰色泽的瞳孔中,飘摇弥漫开一丝连自己都迷惘的焦灼。
肋骨可能断了好几根吧。左肩貌似也骨折了。腹侧刚刚受袭的伤势虽比预想的严重……鲜红覆盖上暗色凝结的褐痕，视觉上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还能拿得稳枪吧？自己随之确认般攥紧了双拳，借着十文字枪终于又一次站立了起来。
稳稳当当。
【即使是化身成修罗……也无所谓的吧。】
惨叫与哀鸣在耳畔细微下去。眼中并无半点波澜。风过。扬起混杂着硝烟和腥锈气味的尘土。茶色的发梢晃动着，重染朱赤从而更加夺目的发带自眼前倏忽而掠的那一刹——
忽的就怔了怔神。
猎猎飞舞的红色背后，北方天空的角落。未显露半色暮霭的暗穹之上是流转聚结的碎云。
状似收束越来越密的疾光漩涡，缚起了思维中一直空白着呼啸的那个点。
心尖某处无预兆地骤然一紧。
那个不可一世的孤傲背影。似夕阳尽头利落劈开的闪电。如此鲜明而决绝，势如破竹横亘于脑海之中，挟面而来阴冷劲戾的苍风。
【是啊。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唇角淡然弯了弯，随手拭去颊旁新沾的温凉湿红。垂眼盯住手中那仿佛身体一部分的烈焰双枪，再迎面向敌时，眸底喷薄而燃的已是厉鬼般红莲业火。
【这个身体，还没有完成该尽的使命。】
【还没有为馆主大人报仇……还没有继承馆主大人的遗志成就一统天下的霸业。】
【为了馆主大人，在下还不能死。】
【还有……】
【为了见到那个人，最后一次，一决胜负。】
奥州的独眼龙——伊达…政宗。
曾经是彼此认可的宿敌。也曾经是心中的苍岚梦魇。
不过这一切的过往，此时此刻，都已如半空掠灭浮云，消散殆尽。
【只是想要再见您一面。只是一面也好。】
【政宗殿。】
【就请您原谅在下这唯一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任性吧。】
…………
“可恶……！”
随着血液大量流失弥晃开来的意识，牙关咬紧至喀喀作响，却还是控制不住掌心中粘腻的枪杆开始打滑。
【已经……到极限了吗？】
【可恶……可恶！】
分辨不清他人还是自身的飞红灿烂闪过。心底的执念却愈见明晰。
【果然……还是见不到您了吗。】
【政宗殿……政宗殿！】
终于还是……
喑哑爆裂的嘶喊放大在失去听觉的耳膜间振荡着。干燥尘沙中一片萧索荒芜。
周身诸人诸物霎时仿佛不再存在。
仿佛只余这一声声拼尽毕生之力的呼唤。
仰起血腥冶丽仍透亮明灼的眼。
他这样呼唤着那个名字。
“政宗殿！！！”
苍穹恍然裂开深郁厉光。泫然欲泣。
无一物。
SIDE BLUE
临出阵的前夜奥州笔头做了个梦。
梦里水汽潮湿萦绕有如怨灵。
分不清是大雨还是洪流充斥了整个视线所及的空间。天与地一齐融化在色感微弱的青灰色幕帷里面，只余踽然步伐下沿皮肤阴冷攀蛇而上的湿良坠感。
失去色觉。麻木听觉。嗅觉里弥漫渺无人烟荒野之伤口豁裂而沉郁散发出的剧烈腥膻。
没有前方。亦无来路。
痛。
右眼眶下明明已是一无所有。然而那种久违的疼痛瞬间袭来攫住了自己全部感官。腐入骨髓，蚀心噬腑。这痛抽搐着勒窒了思维，他拼命地压陷右眼窝上的皮肤，企图减轻这痛，然而全无作用。
似毒蛇。似收紧的网。牢牢地控制住他徒劳挣扎。
【可恶……】
过于猛烈的痛感让仅剩的左眼前闪动出忽明忽暗的一片幽微惨白。
什么声音？谁在说话？谁在河岸边……在哭？
“去死吧。”
唇上扬开诡魅的弧度，简短字眼朵朵灼开猩红热度一如其鬓角怒放的殷丽山茶。鬼一样妖冶的女子面色是祥和的狰狞，笑容下仿佛说着的不过是云淡风轻的恩宠。
面色虚弱抽泣的孩子惊惶地仰起脸。右半翼浓重的阴影，侵蚀开来。顷刻间血肉模糊。
场景霎时溃散。手中不知何时握紧的已是雪寒的利刃。杀戮。尖叫。生生斩断杂念纷扰。
接下来战场的漫天黄沙迷了他的独眼。闪电焦灼下尸首如山，腐臭的骸骨森然间是自己越来越沉缓的步子。
没有了颜色的天空开始降下瓢泼大雨。血海沉浮没上腰来。足底粘滞，面无悲喜。
仰头见得墨色轮华中隐约升天的龙鳞厉然跃掠，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HEY……小十郎。天下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本大爷得到了呢。”
可是……
为什么.
【好累。眼睛……好痛。】
SHIT。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轰然沉堕下去。暗色的水线摇晃着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窒息感仿佛撕开胸腔，潮湿的浓黑啃啮起意识。
为什么。
为什么空旷消亡前的焦距正中还是闪过那一线光芒。明灼透亮。
下意识地伸长了手臂想要触碰，却已是力不从心。
该死。
手心某处无预兆地骤然一阵温热。
谁的手。是谁的手？
是谁一袭红衣，笑容温良和煦，犹若明媚日光，救赎这修罗道上沦陷的魂魄？
张了嘴，启了唇。却独独唤不出眼前之人的名字。
仿佛周围一切都是看不见的不存在的。不可触摸无法感知。唯有正前方一轮太阳。
【世界全是我所见不到的东西。而这一刻，就只有你。】
可是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目睹这一直只是微笑的少年动作缓慢坚定地解开颈间悬挂的六文铜钱，然后郑重地把它挂在了自己腕上。
【政宗殿，在下一直相信您会达成您的愿望。】
【为此就算有一天死在您的手上……也无所谓。】
【所以……就让在下独自前往三途吧。】
他感到眼前坚定微笑的面容逐渐模糊，模糊进那渐行渐远的阳光。他只觉喉间灼烧，但如同伸长手臂亦难以触及到般，竟至失声。
【不要走。不要死。不要离开。去我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足迹下沿途盛放大片莲华，火焰夭摇直上九天。红莲深处是憧然背影，焚心煮骨，鸣一曲泣血离歌。
【真田……幸村！！！】
惊醒时是子夜过半。门外跪坐的忠臣语气里的探询关切丝丝入耳。摆摆手示意他进来，独眼龙端坐于榻旁只是不发一语。
“政宗大人，为了今日与武田军的决战，还是请您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HUM……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对了小十郎，去温点酒过来吧。这么EXCITING的决战前夜，本大爷可是兴奋得睡不着了呢……”
【明天就是THE END了呐。】
向外望了望仍是黑天。果然已经是秋季了么。
不知上田城的红叶是否已经像某人提起过的那样，霜艳绝伦了呢？
唇角忍不住带了点自嘲的弧度，回想梦里自己溺水般呼唤那个人的名字仿若求救，就下意识地咬紧了齿间的烟嘴。
只是梦罢了。只是幻觉罢了。
他知道那个人自从那一天起，就只会恨着自己。永远地。
殊途。
如果终归是得不到。
【那么就由我来亲手毁灭掉吧。】
磕落的烟灰闪烁几点依稀火光。暗了下去。灭了。
【呵……真田幸村。】
你也同样期待着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劫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