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情乱曲》姿态青睐

4、惊鸿

　　两个月后。
　　叶群雀跃地跑到正在钱庄里忙碌的文湘面前：“文湘，你知道吗？掌柜已经采纳了你昨日跟他提的建议呢，还说这次活动由你全权负责哦！”
　　文湘听后并没有像叶群那样兴奋，这样的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转而对叶群道：“正是因为我擅长做跟宣传挂钩的工作，才会提出这个各钱庄之间进行交流评比，由百姓选出最优最人性化钱庄的活动。
　　这次活动不仅可以提升我们钱庄的知名度，更能使百姓看到钱庄的利大于蔽，这样，钱庄利益会不断增大，我们俩也能尽早筹到足够资金去另谋出路……”说完便默默注视着远方，看不清其中内容。
　　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吧，叶群想。她走向前，看着这个时常沉默的男子，一时无言。不料文湘缓缓说道：“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去做，所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努力做事，你知道么，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做想做的有意义的事，就算千难万难我也要去尝试！”
　　叶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他，不禁微微发怵。这个男人自从到钱庄做事后似乎就变了，难道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见那个杨贵妃？叶群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坏了，在她看来，文湘与杨贵妃是不会有交集的，现在、以后都不可能。
　　古人就是古人，与现代人没有共同思维，找不到人生中的精神契合伙伴，是悲哀的。叶群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了自己原本的好心情，转身做事去了。

　　当铺交流大会正在如火如荼地筹备当中，文湘整天忙进忙出，联系洛阳城内各打消钱庄，还为“百乐钱庄”做了很多份简介，和店里其他伙计派发给街上百姓。
　　虽然有许多人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但这种新颖的方式很奏效，不一会的工夫就全部发完。他对任何人都是报以微笑，诚恳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感兴趣他的言辞，以致细看宣纸上写满刚劲的毛笔字。
　　艳阳高照。文湘觉得是个好兆头，不觉笑了笑，和铺里找来临时帮忙的两个伙计找了一家茶馆小憩。
　　喝着小二沏上的碧螺春。他举起茶杯对着伙计示意了一下，然后兀自抿了一小口，看着来往人群。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走，摩肩擦踵，有些急速有些缓慢，虽各不相识，却有着一个共同点，使之不停止步伐去接近、去完成。文湘想想自己，从小到大，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却很少可以在一圈人当中当一个领头者，他太过讨厌随波逐流的感觉。
　　小二忙碌的身影和客人闲聊的话语让文湘有着深深恍如隔世的感觉。想想自己活了二十年，做过许多事，接触过许多人，却不曾有什么可以拿来回味一生。是自己太过于满足了么？是懂得了知足常乐的真谛了么所以才会不勇于争取？文湘心底嘲笑着自己，是一味在跟自己索取吧？我又失去了什么好像过去的一切都似自己凭空的幻想，已经很遥远……他摇摇头告诉自己停止这种可笑的想法。
　　低头闻着茶香，抿一口，清爽醇厚，或许这样的日子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吧。
　　对面的伙计正热烈讨论着街上往来的姑娘，说着谁的身材好，谁的样貌出众。文湘也顺势往外瞅，忽看到在泥人摊前有一女子的身影，那么熟悉。
　　他用力拍着伙计的肩膀对伙计道：“你们在这等我！”便迅速起身离开了座位。他没有听到俩伙计的抱怨声：“这么猴急，把着茶杯都推到哩！”文湘拨开人群逐渐走近那位女子，还有他随即骤然加快的左心房……
　　街上行人颇多，使他站在街中央挪不开步子。他面色焦虑，踮着脚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生怕一眨眼便寻不到她的身影，那将是无尽的自责。所幸的是，那女子还在。“这位姑娘！”周边喧哗不断，女子沉浸在姿态各不相同的小泥人儿世界里，捏捏这个，拍拍那个，不知怎样选择。在听到摊主的推荐后，她选了一个跳舞的泥人儿，开心地看着它，随即转身往前走。
　　“姑娘，姑娘等等……”文湘见她转身走开，无奈被迫停止往前。心便从云端跌入死寂的黑暗，努力追寻的那个身影就这样离开他的视线，他的每一次竭力呼喊都被该死的喧哗声死死淹没。
　　“小姐，奴婢刚才听到有人一直在叫姑娘，是不是在叫您？难道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女子听后付之一笑:“在这偌大的洛阳城内，我没有朋友，除了府里的家眷，就只认识一些商铺的老板娘，泛泛之交罢了，哪会有人会如此急迫于找我呢。”她微微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丫鬟道：“绿柔，别乱猜了，我们赶紧回府吧，怕是三叔又得唠叨我不着家了。”
　　文湘失魂落魄地回到茶馆，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士，垂着双臂，很无力的样子。俩伙计见他和之前判若两人好生奇怪，其中一伙计便开口问道：“我说文管事，出什么大事了，跟丢了魂儿似的。莫非，见到什么妖孽被勾了魂魄去？哈哈”。
　　文湘倒也不在意那伙计的说辞，过了一会便开口问道：“你们可知，这儿是否有一位绝色女子，善音律，喜琵琶，唤作杨玉环？”有个名叫张虎的伙计一听，可不得了，索性起身开始对着文湘滔滔不绝：“这个嘛，嘿嘿。文管事呀，我倒还真知道有如此一美人，光说那身段，啧啧，真是——”
　　文湘即刻打断道：“这不是关键，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人？！”张虎贼贼一笑，“大实话嘛，再说了，这男人谁看了不都想入非非，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文湘已经不想言语，闷闷地看着窗外。见文湘变了脸色也知趣地住嘴，回归到假正经的状态，“我听友人提起过，几个月前，洛阳城来了一绝色女子，就像天上的仙女让人那什么，什么看得到摸不到……”“那是可望而不可即，什么脑袋瓜子！念书的时候整天想美人去了吧？”站在他后侧另一伙计大声着说，能够看到他眼神里透露的轻蔑和些许傲慢。
　　“我说老王你插什么嘴，我在给文管事说正经事呢，你哪凉快哪一边呆着去！”见老王不做声便转身看著文湘道：“那女子确实倾国倾城，据说很多官宦子弟来到洛阳就是为一见女子的芳容，而且还听说她才华出众，所以你说的那音律琵琶应该不假。只可惜呀，她寄住在曹参军府内，很少露面，我想到目前为止，估摸着也没人知晓她的样貌究竟多美。”
　　文湘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语气温和地问道：“能否帮我一个忙？”张虎毫不思索地答道：“你说，只要我张虎能办到的你尽管提吧，哈哈。”老王忍不住扑哧喷了一口茶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借口先行离去了。
　　“是这样，我知道你在这洛阳城呆了好几年，对这应该不陌生，见多识广。我想让你带我去曹参军府内，至于怎么酬谢你，随你的便。”张虎倒是个实在人，听文湘这么说也不假装推脱，“这可是你说的，地方我当然知道，但带你去之前你得帮我做件小事，嘿嘿~我好几个月都没去过醉香楼了，想我的柳荷姑娘了！”
　　文湘早猜到没什么正经事 ，于是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拿去吧。”“哈哈，文管事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啊，豪爽，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你慢慢喝，我找我的柳荷妹妹去也！”
　　文湘急忙问道：“那件事…”“明天这个时候在茶馆等我！”
　　张虎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如同他的性子，很粗犷。文湘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有再见她的机会了。他全身靠着墙壁，微微转动着桌上的茶杯，久久凝视。仿佛面前的是那个美人，媚眼红唇，安静地看着自己，似妖艳似清纯，吸引着他慢慢靠近靠近，欲看穿她看透她。
　　那一抹惊鸿，如果注定将这个男子带入一个长满荆棘的花园，主角也乐意奉献出自己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