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樱》嫣烟

3、第二章

　　雪越下越大，旭拉着美砂在深夜的街头奔跑着，风像刀子一样刮的脸生疼，雪从和服的领口吹进去，被体温暖化了，衣服湿了一片，被风一吹又冻的像铁一般的硬。

　　“哎呀……”美砂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木屐的带子也断了。

　　“哥哥……美砂跑不动了……”美砂拉着哥哥的手，脚扭的很严重，被雪一冰钻心的疼，头也晕沉沉的，似乎快看不清哥哥的样子了。

　　忽然停下来，旭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跪坐到雪地里，街道上黑漆漆的，什么人都没有，除了风雪声，只能听到兄妹俩的喘气声。可是，不跑不行！如果叔叔发现他们逃跑了，肯定会来捉他们，美砂的一生就毁了。旭想到这，蹲在美砂面前，准备背美砂跑。

　　“不行，哥哥……你的身体不好，而且你也累了！不能背美砂……”美砂难过的看着哥哥，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哥哥背自己。

　　旭把美砂硬拽到自己背上，已经没有时间了。可是……跑去哪里呢？旭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要跑的远远的。

　　渐渐的旭没了力气，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美砂倒在他的身边晕了过去，旭伸手在她额头上摸去，发现温度高的惊人！美砂发烧了，要找个医生！可是，现在是午夜！所有的医馆都关门了，去哪找医生！他紧紧的把妹妹抱在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旭感到自己好没用，照顾不好妹妹。

　　“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旭紧张的看着前方！会不会是叔叔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逃跑了！

　　“老爷，雪地里有两个年轻人。”一辆马车在旭的面前停下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是叔叔……旭松了一口气。

　　“不要管闲事，继续赶路！”沉稳而又冷漠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

　　“可是老爷，似乎他们冻坏了，女孩好像晕过去了。”架车的马夫有些不忍的看着旭和美砂，这冰天雪地的，如果没人救他们，他们肯定会被冻死的。

　　得给美砂找医生！旭忽然跑到马车前，着急敲着玻璃窗，希望马车的主人能救救美砂。一个男人打开车门，冷冷的看着雪地里的旭，寒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领口被风吹的微微打开，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焦急的回头看了看雪地里的妹妹，向车上的男人跪了下来，如果能救妹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健太郎，让他们上来吧。”看着旭的眼神，男人似乎无法拒绝。

　　上了马车，旭的心终于放下了，摸着妹妹的额头，旭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对面坐着的男人脱下来外套披在了他和美砂身上……

　　旭的喉咙好像有火在烧，一会儿好像看到了妈妈，妈妈正用温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他刚想去拉妈妈的手，妈妈的脸又变了！变成了婶婶花子，她瞪着蛇一样的眼睛，扬手向他的脸颊打下来，嘴里用最恶毒的诅咒咒骂着他们兄妹！旭伸手去挡，挥舞间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做梦……

　　松了一口气的旭环视四周，屋子里很干净，棉被软软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环境，屋子的主人应该是很有钱的，旭转过头看身旁，没有人，美砂呢！美砂在哪里？！他慌忙坐起来，打开门向外跑。

　　“您醒了，真是太好了！”一个慈祥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走廊上，手里端着一盆水。

　　旭着急的拽了女人的袖子，他想问妹妹在哪里，可是他无法说出口，只是着急的掉眼泪。

　　“您是要问和您一起的女孩子吧，她在隔壁，您随我来。”女人安抚的冲旭笑了笑，把水盆放到地上，推开了隔壁的门。旭冲进屋里，发现美砂安静的躺在棉被里，均匀的呼吸声表示她是睡着了。

　　“老爷带您回来的时候，您和这个女孩子都发烧了，大夫来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休息下，吃点药就好了。”女人把美砂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一块毛巾在水盆里沾湿了，放了上去。

　　旭冲女人跪着，磕了个头，如果不是他们，他和美砂可能就会死在雪地里了。

　　“这是干什么呀！您是老爷带回来的客人！照顾你们是应该的！您等一等，我现在去通知老爷。”女人微笑着开了门出去。

　　太好了……美砂没事……旭握着美砂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眼泪流了出来。

　　“没事了吗？那你们休息休息就走吧！”昨天马车上的那个男人开门进来了，冷冷的看着旭说。旭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高高大大的很年轻，五官也很英俊，只是表情很冷漠。

　　“十分感谢您救了我和妹妹。”旭在桌子上拿了纸笔，在纸上写道。

　　“原来是兄妹，我以为是对小情人。” 男人拿出一支铜制的烟杆，放了烟丝进去点燃了。

　　“如果没事，等你妹妹醒了，你们就走吧。”男人站起身准备出门。

　　旭忙拉住他的衣袖，走……走去哪儿？出去也许会被叔叔捉到的。如果可以，他希望男人能收留他们兄妹，即使是在他们家做佣人也行。

　　“我们是逃出来的，如果被捉回去，妹妹的一生就毁了。”旭在纸上写着。

　　“既然是逃出来的，我就更不能留了，你们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看着旭。

　　“我们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事情是这样的……”旭在纸上飞快的写着，把叔叔的所作所为都写了出来，拿给男人看。

　　“原来是这样，呵呵……我不是什么慈善家，留你们在我这里有什么用？” 男人抽了口烟，把烟杆在烟灰缸里敲了敲。

　　“做佣人也可以！只要您收留我们！”。

　　“佣人……我这里足够了……”男人看了看旭，旭焦急的样子在他眼里看来，似乎是一只可怜的小猫。

　　“拜托了……”旭渴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答应。

　　“这样吧……你们先留下，至于做什么，等身体好了再说，我佐久间圭还是有能力养几个闲人的。”男人虽然说的冷漠，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谢您！”旭激动的看着佐久间，妹妹和自己终于有着落了。

　　“郁子，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佐久间对刚才那个中年女人说。

　　“您放心吧，老爷。”中年女人对佐久间行了个礼，替他打开了门，佐久间看了旭一眼出去了。

　　“您饿了吧，我去给您拿点吃的，病刚刚好，身体肯定还很虚弱的。”郁子笑着出去了。

　　“原来他叫佐久间圭，虽然外表是个冷漠的人，其实，也是个好人呢……美砂……这次我们不用担心了。”旭抚摸着妹妹的脸，心里想道。

　　吃了点郁子拿来的点心和茶，旭感觉精神了很多，给美砂揶了揶被角，关门出去了。站在门廊里，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旭看着这个庭院，比家里的院子大很多，门廊下就是个小小的人工湖，湖中间有座假山，湖水已经结了冰，雪落在上面白茫茫的，阳光照在雪上，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妈妈……我和美砂会幸福了吧……”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旭露出了多年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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