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月》简罹

2、祭渊

　　柔然王宫不同于南越皇宫的大气华美，而是显得轻盈美丽。柔然王宫的地下有热源，致使整个王宫四季如春，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将这里点缀得愈加美丽。而且，王宫内还有人工开凿的温泉，如繁星般散落在王宫的各个角落，蜿蜒而上的水汽，让空气变得湿润而旖旎，原本就秀美精致的王宫更是如仙境一般梦幻、朦胧……

　　原本，穆梓璟是很愿意欣赏这美丽的柔然王宫的，可是，昨晚在树林里晾了一晚上的他，在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张后，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可是吧，看着眼前不停闭合的小嘴，穆梓璟非常自觉地将自己想睡觉的欲望给压了下去，然后，顺便打出了今天的第326个哈欠。

　　君书影异常不满地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表哥，“喂，我说的话有那么无聊吗，干嘛一直打哈欠啊？”

　　穆梓璟立马挺直了腰，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说到这个君书影，估计整个亚兰大陆都是知道他的。南越皇穆煜轩只有一个亲弟弟，也就是祁王穆煜非，而君书影，就是穆煜非唯一的儿子。可是，怎么是姓“君”而不是姓“穆”呢？君书影的母妃君寒烟是祁王唯一的妃子，但是，众所周知，祁王对君寒烟可是厌恶到了极点，在君寒烟为他生下了唯一的孩子后，更是让这个孩子姓“君”而不是姓“穆”！穆煜非并不疼爱君书影，君寒烟也是对君书影冷冷淡淡，君书影的的确确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不过，穆煜轩的四个孩子倒是从小就和君书影关系很好，同辈人的关心倒也让君书影长成了一个性格善良、模样可爱的大好青年，没有因不和谐的家庭关系而成为社会愤青。

　　一年前，君书影认识了前来南越看望姑姑的柔然三皇子，明奕。没想到，这两人最后竟成了恋人！柔然王有七个儿子，其中最受器重的便是三皇子明奕，可现在明奕居然要去一个男人回去，柔然王自然是不答应的。明奕倒是十分镇定，写了一封信回了柔然王，也不知信里写了什么，总之，柔然王看了之后到了松了口，不再反对了。

　　虽然柔然王不再反对了，可是，祁王妃君寒烟这次可是卯足了劲不肯答应这事儿。君寒烟虽不受宠，但毕竟是穆煜非唯一的妃子，君书影的亲娘，见君寒烟态度如此坚决，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穆煜非这次的态度，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呵斥了君寒烟。

　　穆梓璟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君寒烟看着皇叔的眼睛，里面包含的，有愤恨，有爱慕，有嘲笑，还有很多很多……

　　“穆、梓、璟！你想什么呢？！”回过神的穆梓璟看到眯着眼睛，一脸不爽的君书影，不由冒汗，心想总不能说自己在想着他和明奕的旷世奇恋吧。

　　“书影呐，你认不认识一个绝世大美人啊，大大的眼睛，细致的皮肤，高挺的鼻梁……”

　　还没说完。穆梓璟就看到眼前走来一位绝世大美人，大大的眼睛，细致的皮肤，高挺的鼻梁……

　　墨攸自然也是认出了昨晚的那位“登徒子”，再看看一旁的君书影，心里已猜出他就是南越的二皇子，穆梓璟。想想昨晚的事，又想自己还得和他一起去南越，心里愈加得不痛快！

　　明奕是和墨攸一起来的，倒也不清楚两人间的纠葛，“墨攸，这位就是南越的二皇子，穆梓璟。梓璟，好久不见了，我身旁的就是墨攸。”

　　穆梓璟嘴角抽了抽，原来他就是墨攸啊，这，该说是孽缘吗？

　　墨攸更是直接朝穆梓璟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太差了！“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南越二皇子穆梓璟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最后那长长的拖音，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现在就连君书影也听出不一样来了，毕竟，平日对陌生人毫不关心的墨攸，今日竟会说出这么别有深意的话来，肯定是有什么不一样在里面。望望身旁的穆梓璟，君书影心中猜测，该不会自己的这位表哥提前遇上了墨攸，然后……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稳重表象下的流氓本质了吧？！

　　直到墨攸主动去御药房，和明奕一起离开后，穆梓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揽住君书影，穆梓璟问：“书影呐，来，和我好好说说这个墨攸！”

　　君书影无语地向穆梓璟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应该知道，墨家是柔然除王族外势力最大的大家族，而墨攸就是现今墨家家主唯一的孙子，从小备受宠爱。不过，说起来，大家只知道墨攸是墨家家主的孙子，但他的父母在哪儿，却一直没人知道。而墨攸也是从小就跟着大祭司墨昔一起生活的，既是叔侄又是师徒，关系很亲密呢！”

　　“………………”

　　“？”

　　“就……这些？”

　　君书影认真地点了点头。

　　穆梓璟都抽一口凉气，看着君书影无辜的表情，拼命忍耐住想揍人的冲动。

　　“你别一脸嫌弃的表情，墨攸后台那么硬，我到哪给你找什么机密去啊。有本事你去啊，我看你能知道多少东西！”

　　“………………”穆梓璟继续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打发走一脸八卦表情的明奕，墨攸很不爽地往“祭渊”走去。

　　“祭渊”占了整个王宫的五分之三，可谓是整个柔然最为神秘的地方。祭渊里面住的就是柔然的100位祭司以及他们的唯一的徒弟，当然还有一些必要的贴身的随从。柔然的祭司永远只有一百位，只有此任祭司主动卸任，才能由其徒弟接任，成为下一任的祭司。而祭司徒弟的人选一直是由占卜决定，一切只能靠天意。其实这一百位祭司，只有大祭司及其徒儿露面较多其他的人难得一见。

　　祭司的地位在柔然一直十分微妙。说地位多高，好像也没有。祭司平时只是负责每五年一次的祭天，并无什么大的功用，纵使祭司对于医术、阵法的研究十分深入，但是也只是偶尔能派上用场。可是说地位不高，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柔然的王族见了祭司，那可都是毕恭毕敬的，就连柔然王也是如此。相当令人寻味呐~~~

　　走过一大片的机关、阵法，墨攸才走进了“祭渊”。四季如春的祭渊，放眼望去，一片花海如梦如幻，错综的小溪上漂满了各色花瓣，发出阵阵香气。美丽的蝴蝶便在溪水上的花瓣中小憩，不一会又飞了起来，淹进了花海之中。

　　很快，墨攸便走到了墨昔的“馝水居”。轻轻推开院门，只见整个院子都是各种奇花异草。但这并不是最抢眼的。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馝水居中纷扬的白雪。四季如春的祭渊怎会有雪呢？馝水居里有六棵冬雪树，树上开满了状如白雪的细碎小花，只要有风，那些花便会随风飘舞，恍若飘扬的白雪。不过，墨攸从未听过柔然有这种冬雪树。当然，墨攸也从未打听过这些树的来历，因为，他的叔叔，每次看着这些树，眼中都溢满了悲伤，和思念……

　　“是墨攸吗？”

　　“二叔。”

　　“进来吧。”

　　墨昔就坐在窗边，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薄衫，头发微湿，似乎是刚刚沐浴过的。

　　“攸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墨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清俊美丽的脸一派的面无表情。

　　“都准备好了。”

　　“攸儿，这是你第一次见她，却让你为她的生死作见证，二叔很抱歉。”

　　墨攸轻轻摇头，“二叔，我知道你尽全力了，攸儿最感激的人一直是你。你放心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带他们回来的。”

　　“是啊，这么多年，他们也该回家了……”

　　“沁遥阁”就在馝水居的旁边，是墨攸的住所。沁遥阁中并没有太多的花草，却种满了满院的梨树。墨攸一直偏爱小巧、纯白的花瓣，所以沁遥阁里的尽是梨树以及铃兰之类的花种。

　　回到房间，打开床头的暗格，墨攸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个精美的面具和一支通体流光的玉箫。

　　两个面具，一个是银白色的，一个是金色的。银白色的面具上，刻了一朵恣意绽放的曼珠沙华，用朱笔勾勒出鲜艳的红色花朵，让冰冷的面具瞬间多了几分魅惑。金色的面具上则是画了几朵白色的优昙婆罗花，花形浑圆如满月，远看像是千堆雪，花茎细如金丝，花身青白无俗艳，纯美至极。

　　这两种花都是传说中的花，无人见过。曼珠沙华生长在冥界三途河畔，在忘川的对岸接引着人的魂魄，是冥界唯一的花，又称彼岸花。优昙婆罗花，三千年花开，是当年开世之神罗耶往生之时唯一陪伴在侧的花，又称往生花。只根据古志记载便能将两种花刻画的栩栩如生，着实让人惊奇。

　　墨攸拿起玉箫，轻轻抚摸，满眼的眷念。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