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翦水瞳

2、Ⅱ

　　Ⅱ
　　莲华再次醒来时，房间阴冷而潮湿，遮了遮眼。这里是誓言城了。
　　昔日誓言城的大法师，今日竟沦为阶下之囚。房内空间甚寒，唯一的暖源来自木架上的几支烛火。莲华起身离开冰冷的床榻，这里应是间密室，皙白的手指贴在墙壁上，屏下呼吸，每隔一尺敲击一次墙壁，侧耳倾听，终于找到一处响声异于沉重，似有清脆。
　　莲华提起一口灵气，素手结了个法印，快速的击出，刺目的火光迸出，术法与墙壁接壤，只是发出了微微的震动，墙壁并无损耗。她慢慢的放下手，凝视着刚刚使出元爆术击中的地方。
　　墙壁缓缓地有了松动，旋转开启，莲华的眼中有一丝明亮，但却又迅速黯淡下去，来者是誓言城的祭司圣光。
　　“你，还好吗——”圣光迟疑着开口。莲华背过身去，绯衣正面缀着繁复的花纹，是看不到什么血迹的。当背后空门进现在圣光眼中时，镇定的大祭司倒抽了一口冷气。
　　单薄的绯衣上布满交错的伤痕，有的只是割破薄料或者皮肤表面，有的已是深入骨血，看得到雪肌上翻卷的皮肉。
　　这是，这是誓言城高高在上的法师啊。
　　圣光记得自己尚且年轻时，每次仰望作法兴术，传教法术时的莲华，总是不苟言笑。
　　她曾在偶遇庭院中莲华和苍穹探讨武学法术的结合时，看见过莲华伸开双臂，在庭院里转着圈，贴身的纱衣在空中轻震。长发飒沓起舞，乌黑混着衣布的绯红，飘渺虚幻，非烟非雾。
　　若不是长老院逼迫苍公子娶荆棘，怕这对璧人已然成双了吧，长老院定是容不得这两个造诣惊人的奇才在一起的，总有为政权的顾虑。这两人若是联手，政权也危吧。
　　可是苍公子他——他真的忍心这样丢下莲华吗。那为什么……
　　莲华的声音淡淡道，“门后站了许久，什么也没听到吧，现身不妨的。”
　　一袭白衣自门后闪出，是苍穹。不知为何，莲华总觉得，他是瘦了，是因为那个女子吗？也罢。
　　苍穹握了握拳。终还是问出了口。
　　“是你吗？”这一次他尽可能的让自己平稳下来。
　　“苍穹——”莲华本温润的声线忽然变得掷地有声，她换着他的名。
　　他的眼里蓦然升起一丝希望。
　　“你问是不是，而不问是谁，前者何其惨烈，真相只在是否两字之间，我不予辩解，无论是哪一个答案都那么苍白无力，而后者留足了余地，起码，不至于让我被迫到如此无力。”
　　苍穹惊讶于她的敏感。“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不是你，我就认定不是。”愧疚和不安交错翻涌，不是你，对不对。
　　“那天悬崖之上，最终只有我一个人余生，也只有我一个人还手执武器。”
　　“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恨她无可置疑。”
　　“碎死前的遗言直指向我，一个将死之人，根本没有必要说谎不是吗。”
　　苍穹听的越来越焦虑，几欲张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我就是凶手，你又问什么呢？”莲华的语气转为戏谑，挑眉望向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