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邻》独自开

3、公安局

　　第二天，雨过天晴，空气十分清新，走在街道上感觉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刚请了一天假，大清早就来到公安局事故科，结果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警官们正忙着与他们交谈着什么，一边记录着，表情都十分严肃，他不敢插嘴，只能先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心想：我有一天的时间，慢慢等着吧。习惯性的点着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一缕缕青烟。
　　在这种情形下很容易让人进入自我状态，思想离开了所处的环境，逃到期望的地方：茉莉还活着吗，不会那么巧吧，会消失在她自己刻意挑选的13号？那场大火怎么回事，天灾还是人祸？没人接听的手机会在公安局吗？
　　此时此刻，李刚的大脑才开始回归到能够正常的思考问题的轨道上。看来突发事件对人的影响是致命的，平日的冷静与成熟暂时都用不上了，只有时间才能解决一切。
　　“警官，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掉在火灾现场，务必要找到的，警官。。。。。”
　　“警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我们是受害者，怎么搞的象纵火犯，嫌疑犯？”
　　“各位请配合一下，这是例行公事，按规定办事。”警官的一席话，使现场安静了许多。
　　看来这个办公室里全是火灾现场的当事人，男男女女的有二十多个。
　　李刚用眼睛迅速的搜寻着，希望看到茉莉的身影，没有，答案是否定的。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能够见到她，想要对她解释晚到的原因，想说声对不起，想请她原谅自己忘了换手机电池，无法与她联系，反正就是想认错，都是他的罪过，越想越难过，内心那种复杂的情感，让这个经历甚少的年轻人无法自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警官们一刻不停的进行着调查工作，也不知何时才会有结果，目前这种情形下只有等待。李刚坐在那个位置好几个小时了，他坚持着，克制着，忍耐着，就在情绪快要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发现长椅的另一头一直安静的坐着一位少女，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看着，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各位，今天上午的情况调查就到此，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工作餐，请到一楼食堂进餐，下午2点上班继续调查取证工作，谢谢大家的配合。”
　　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官站起来边说，边收起桌上的资料离开了办公室，另一个警官开始组织大家往食堂去。
　　李刚没有跟去，他是不属于那部分人的，于是朝着大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找个餐馆吃了饭再过来。
　　公安局位于老城区，附近生活很方便，有许多特色小吃店，他找了一家面馆，经济实惠环境也不错，叫了一碗牛肉面外加两个煎饼。
　　这是一家夫妻店，老板忙着厨房，老板娘跑堂收钱，七八个客人正有滋有味的吃着面，生意不错。很快他的面和煎饼就送了上来，份量足足的，加了点醋和辣椒拌了拌，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老板，要一碗牛肉面。”很好听的女声，他不经意的抬头看过去，愣住了，坐在对面的不就是那个看书的少女吗？
　　“咦，你怎么没去食堂吃饭呀？”
　　少女一点儿也没有陌生感的答道：“我也不是被调查人员。”她说话的口气表明，在办公室她就看见过李刚，没把他当外人。
　　“那你待在里面干什么？”
　　“为我妈妈找东西。”
　　“什么东西呀？”
　　“手机，很重要的。”
　　“她自己怎么不来？”
　　“有事儿。”
　　“她不用被调查吗？”
　　“调查过了。”
　　“你的面！”
　　老板娘把一大碗牛肉面放到少女面前，离开时用眼瞟了一下李刚，明显是有想法。李刚继续追问少女：
　　“你当时没在场吗？”
　　“没有，我妈妈是去那儿见一个朋友的。她说，着火的时候她帮忙救火，手机丢了都不知道。”
　　“她说过是怎么烧起来的吗？有没有死人啦？”
　　“他们都说是从厨房出来的火，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刚开始大家都帮着救火，后来火势越来越大，都跑了出来，没听说有死人的事情。”
　　“什么？没有死人？真的吗？警官也是这么说的？”
　　此时此刻的李刚激动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少女的旁边，看着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我怎么听说有一个女的，跑进去找人没出得来，被烧死了？”
　　“是吗？不会吧。。。。”
　　“下午你妈妈会过来吗？”
　　“如果找到她的手机，警官说一定要本人亲自来领才行。”
　　“哦，那到时候我想跟她打听一下，我的一个朋友的情况，可以吗？”
　　“没问题，我跟她说。”
　　“谢谢你啊！”
　　“别客气。你的朋友当时也在那家咖啡厅吗？”
　　“嗯，我们约好在那里见面的，我去晚了一步，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直联系不上，真担心她会有危险。”
　　“是女朋友吧？”
　　“不是，一般朋友。”
　　少女很诡秘的微微一笑，低头开始吃面条。
　　李刚很知趣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样是吃面条，他是三下五除二，连面带汤吃的是干干净净，两个煎饼也早已下肚，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哟，时间过得好快，都一点半了，咱们得快点了。”
　　他跟对面的女孩说着，一边抬高声音喊了一声：“买单。”
　　很快老板娘就走过来说：“一碗面，两个煎饼共。。。。。”
　　没等她说完，李刚就抢着更正到：“两碗面。”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那女孩反应很快，开始掏钱，李刚不由分说把钱给了老板娘，说道：
　　“一碗面几个钱，别客气。我还要请你帮忙呢？”女孩边说边把钱递过来：
　　“那是两回事儿。”
　　态度很坚决，一脸的严肃，他没有再推让，收下了钱，有点尴尬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女孩很善解人意的说：
　　“你先走吧，我还没吃完。”
　　“好的，我在那儿等你啊？”她点了点头，就继续吃她的面去了。
　　李刚离开面馆往公安局里走去，比早上来时感觉轻松多了，起码心里有了底，茉莉活着，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情。
　　最令他庆幸的是，这次事故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人员伤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长这么大第一次独立面对突发事件，还关系到生死，在这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生命的含义，只要活着你就拥有了一切。
　　联想到，如果茉莉发生了意外；她装修好的房子,自己住在里面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想想觉得真是后怕呀。这终生难忘的经历，使他觉得自己突然成熟了许多。
　　原来生活就是个未知数难以预测，随时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而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视。要想临危不乱需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冷静的心态，不能够乱了方寸。
　　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那间办公室，由于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人们都以各自的方式休息着。他悄悄地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同样也开始闭目养神。
　　也许是昨天过于紧张，现在松懈下来特别容易入睡，很快李刚就进入了梦乡。一时间，这个房间里面的鼾声此起彼伏，那景象，俨然一个候车室。没过多久，那个女孩也回来了，到长椅上坐下，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开始继续看那本书，只是还时不时的抬头朝门口看一眼，她在等人。
　　“妈妈，我在这里呢。”
　　突然发出的女孩声音，把大家惊醒过来，他们都莫名其妙的四下张望，只见那个女孩朝门口使劲招手，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张望着。就在这一刻，从梦乡里醒过来的李刚，瞪大了双眼看着门口，不顾一切的喊了一声：
　　“茉莉！”
　　那个女孩奇怪的回头看着他，那份惊讶丝毫不亚于她的妈妈。没等大家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刚已经离开座位向门口奔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呀？快把我急死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我的手机丢了，你的号码在里面，我没有办法跟你联系。”没等李刚开口，茉莉就迫不及待的述说起来。
　　“我也是在到处找你呀，你的手机没人接听，还以为你。。。。。。”
　　“哈哈。。。。太好了！我们都没事，真是菩萨保佑啊。”
　　茉莉无法克制那份兴奋，一个劲儿笑着。李刚更是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原本就是一般朋友，加上生意往来，再普通不过了，唯一有点色彩的就是13这个数字，让他们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对方，有了这么一段戏剧般的插曲。这两个网络朋友的内心深处，也许都在不约而同的感叹，人身无常吧！
　　“妈妈。”
　　“哦，女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刚大哥。”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已经来到他们身边，李刚笑着说：
　　“我们已经认识了，真没想到她是您的女儿。”
　　茉莉笑眯眯的搂着女孩，满眼充满骄傲和自豪的看着她，母女俩相互依赖的深厚感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可是我的小诸葛，这次找你呀，都是她在出谋划策呢。”
　　“妈，你还要不要找你的手机啦？”女孩有点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
　　“现在手机就不那么重要了，慢慢找吧。这样，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去。”
　　“你们俩去吧，我还有事，先走啦。”女孩边说边走，一点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思。
　　“也好，忙你的去吧，晚上早点回家啊。”
　　“知道啦。”
　　茉莉目送走了女儿，回过头对李刚说：“走吧，咱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好好轻松一下，这两天我都快要崩溃了，一直蹲守在新房子那边等你呢。”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过去看看呀？”
　　“我也没有想到，是我女儿安排的，叫我到那边等，她到公安局查找你的下落。唉，你不知道我当时都蒙啦，火烧的那么大，现场乱糟糟的，就是没有看见你，按我们约定的时间你应该是到了的，心想你是不是在里面救火呢。”
　　听到茉莉的讲述，李刚不禁有点脸红起来，心里十分歉疚，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男人的那点自尊心告诉他，必须回避这个问题。
　　“咱们别站在这里说了，走吧，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于是，他们离开了公安局，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当初的约定，完成两天前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