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山花插满头》halfparadise

2、怜香

　　“大哥，你看到了吗？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当年的事，我一直不敢忘”，方晏程站在牌位前，神色凝重，眼神冷漠，已不复见当年的清澈温和，嘴角微微扬起，有着诡异的漂亮，清秀的面容中总是蕴着隐隐的冷峻。
　　“大人，已经收拾好了”一名黄衫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也没进来。不过，据脚上步法来看，武功该是极好，看面容，也是娇俏可人，令人怜惜。
　　方晏程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找到那个女人，离他要的真相不远了呢，四年，他等得太久。四年前，所有的事情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青楼被封，苏一一消失，司空凉明疯癫，所有的知情人都不见踪影，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欲盖弥彰的真相是什么，他要找出来。
　　“怜香，明天出发”，声音倒是温和动听，只是藏不住那份讥诮与嘲讽。
　　“是”，怜香听到，一笑，满室生花。
　　怜香是两年前在杀手组织留下来的，后来就跟了他。
　　怜香也认了，这样的男子，在他身边也好，从两年前杀手组织的瓦解开始她就这么想。她原先所在的杀手组织实力是十分可怕的，而方晏程却能一举摧毁，中间的种种交锋让怜香都能领略到这个看似儒雅男子的果断与无情。
　　组织覆灭，怜香是里面身手最好的，方晏程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她点头，哪怕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用价值。她前所未有地感恩着自己之前所受的非人训练，能留在他身边，留在让她倾心的男人身边，多看一瞬也是满足，爱地卑微吗？这种快乐未必有人懂。怜香对组织并不忠诚，她只忠诚自己的心。
　　这又是个没有人知道的往事，也许，可以称作秘密。
　　怜香是个杀手，无牵无绊，她没有要杀的人是因为恨的人已经死了。八岁那年，母亲再嫁了一个大她二十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温和有礼，实质上只是个斯文败类，竟对怜香起了歹念，之后更是侵犯了她。怜香告诉母亲那个男人的兽行，谁知那所谓的母亲竟然舍不得现在生活，默认了那种丧尽天良的可耻行径。怜香忍了两年，蛰伏了两年，痛苦了两年，终于一次偶然机会让她捡到一包迷药，她趁两人不备，迷晕并绑了他们，然后拿出那把她磨了两年的匕首，强迫那个女人一直看完她的表演----一刀刀割了那个男人的肉，惨叫声，叫骂声，她只是笑。回想起来，这恐怕是怜香杀人花的时间最久的一次。
　　男人终于死了，满地肮脏的血肉。她把刀抛给了那个所谓母亲的女人，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不配做母亲”。她惊恐的眼神怜香一辈子都记得，大概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恨到这种地步，怜香已经看不见了她，眼里只充斥着煞气，嗜血的渴望，悲哀地明了，她只能死，自己动手是她最大的让步！在怜香毫无温度的注视下，她绝望地割腕自杀，凄厉地喊着，“怜香，你永远都得不到爱！永远！”，这就是一位母亲最后的祝福？她们还真是母女啊。只是，怜香不需要听，轻轻一笑，满室生花。
　　都结束了呢，怜香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嫌恶地擦了擦上面肮脏的血，之后慢慢踱出门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逃亡近半年，最后入了杀手组织，因为杀人那一瞬间的快感，她忘不掉。她不恨人，只是喜欢杀人的感觉。只有在杀人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切切实实地活着，不仅自己脉搏还在跳动，别人的生命也归她掌管，有什么不好？
　　怜香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那些自怨自艾的才是最大的可怜，最大的悲哀，那些人真是—可笑！所以遇到方晏程，她就毫无顾虑地愿意跟他走。因为两人身上有着相同的气息。
　　她忠于自己的心，也就是说--她忠于方晏程。方晏程只是让她跟着他，那她就跟着，不让她杀人，她就愿意不再杀人。杀人跟他是一样重要的，她不贪心，一样就够了。
　　方晏程回头看了怜香一眼，不知为何笑了一声，“走吧”，怜香敛了敛神跟在身后。
　　苏一一，不，秦杏一，你终于出现了，四年，有些事该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