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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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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个回答是萧慕远万万没有料到的,他震惊到几乎快说不出话。
不走?你、你疯了啊?
我疯不疯,都与你没干系。
不是,我这......萧慕远急得舌头打结,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想法。
盛阳翻了个身,面对他,一双眼睛仍是无波无澜,平静得很。
我能助你下山,已是仁至义尽,别得寸进尺。
萧慕远给他不容商量的眼神看的厌了,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什么不懂回去,就算说了,有谁会信?
能死而复生,当然是件开心的事,但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复生,就不知道该喜该忧了。
萧慕远想着想着就有点绝望,原来坏事干多了,真的会有报应,如果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去了,那该怎么办?
老天爷还不如直接就让他驾崩了投胎呢!
盛阳原以为萧慕远会喋喋不休接着纠缠,没想萧慕远什么都没再说,坐在那暗自神伤,一脸深沉。
灭灯。
啊?
我要睡了,灭灯。
可是我还...不想睡三个字又咽了回去,盛阳的眼神真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萧慕远不高不兴地把油灯吹灭,像昨晚在山洞那样,挨着盛阳躺了下来。
盛阳眉头皱了皱,你睡出去点,太近了。
萧慕远心情正糟,没好气顶了句,这床就这么小,你以为我乐意跟你睡呢?!
没人逼你。
你......
萧慕远气结,狠狠一个翻身,不再理他。
两人相安无事至半夜,都没睡着。
萧慕远翻来覆去死活入不了眠,昨晚山壁虽硬,可他几乎一整个人都睡在盛阳身上,也就坐地上的屁股遭点罪,自然没觉得多难过,可现在身子底下实打实的木头床,就铺了层薄薄的褥子,枕头看着是软枕,睡上去却有些硬,咯得脖子难受。
萧慕远自小养尊处优,哪睡过这样的床,尽管心里明白这种时候不能计较这些东西,可这都躺过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还浑身难受,萧慕远渐渐又开始烦躁了。
不光是萧慕远,就是盛阳也没睡过这么硬的床,一身骨头没一处能躺得舒坦的,只不过盛阳生来就是能忍的性子,心想睡睡就习惯了,偏生萧慕远又在那翻来翻去不得安宁,惹得盛阳也有些烦了。
你若不想睡就下去。
萧慕远一点没示弱,他烦着呢,这床是你的?
这话原是没错,可一从萧慕远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就是顺不了盛阳的耳朵,盛阳自认不是脾气差的人,但是一见着萧慕远就是没法忍他,盛阳打心底里是觉着两人前世有仇的。
要是不想睡地上,就给我安分点。
萧慕远嘁了一声,道,你装个什么劲儿?你不也因为床硬没睡着么?
别问萧慕远怎么看出来的,他也有直觉这东西。
盛阳没说话,萧慕远觉着有点泄恨了,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趁此说说话,虽然盛阳这人不讨喜,可漫漫长夜,凑合凑合吧。
喂、不是,阳大哥。
怎么?
你真要留在这吗?留在这床很硬,枕头也很硬的地方?
这跟你没关系。
萧慕远碰了钉子,恼了,我还不乐意知道呢!
那就别问。
萧慕远气呼呼钻进被子里,心里将盛阳捅了不下千百遍。
盛阳想试着入睡,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想起之前萧慕远同他说的一些话。
今日脑子里一直都很混乱,现下心平气和躺着思路才突然清楚了。
盛阳记得萧慕远说,他是如州人。
如州人......
盛阳心中吃了一惊,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慕远。
萧慕远怔了怔,他是听错了还是怎的?盛阳居然破天荒主动搭理他了?
萧慕远轻轻把被子拉下来,探出脑袋,犹犹豫豫应了一声,干、干什么?
盛阳问道,你之前说你是如州人?
萧慕远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如州人,怎么了?
此话当真?
萧慕远仔细想想,除了名字,其他的他还真没胡诌,之前皇城的确是建在如州的啊。
自然当真,大丈夫改名改姓都不改出处。
盛阳又没了声,萧慕远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吗?如州人怎么了?
没有。
那你是哪儿的?
盛阳欲言又止,思量再三,以实话试探,柏州人。
前头说了,萧慕远也就能背得出王城周遭的一些地名,柏州这地方别说知道,听都没听过。
柏州在哪......
......
为什么不回答?
没什么,很晚了,睡了吧。
萧慕远还想再追问,盛阳一翻身面朝墙壁,没再吭一声。
萧慕远给他这么一闹是彻底睡不着了,特想知道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百爪挠心的,胡思乱想了近一宿才筋疲力尽睡着。
一大清早盛阳就醒了,萧慕远刚睡死,浑然不觉盛阳已经起了。
屋内装满了晨光,四周静悄悄的,盛阳揉了揉额头,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还真疼。
这不是梦啊。
盛阳扭头看了眼萧慕远,他抱着枕头睡成了条虾,枕头面上湿了一块,一条银丝与他嘴角相连,
太难看了。
盛阳把被子堆他身上,下床出门。
铁柱子正从后院挑水出来,见萧慕远起这么早,有些意外,哟,这么早就起了啊?
盛阳点点头,蹲在屋门前的小台阶上看他把水一桶桶往水缸里倒。
怎么不多睡一会?看你气色不怎么样,是不是没睡好?
没有,睡得很好。
铁柱子一趟趟挑着水,直到把水缸填满才把扁担卸下,坐在水缸边平日拿来磨菜刀的石头上,说起来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盛阳。
盛阳?还挺好听的诶,你朋友呢?
他叫慕远,说到这盛阳顿了顿,道了实情,其实他也不算是我朋友。
铁柱子就奇怪了,这话怎么说?昨儿看你们俩不是挺好?
盛阳想了想,道,我们是在山上遇到的,他也迷了路。
噢原来是这样,那我听我娘说,你是因为朋友想到乡下走走,长见识,才会到这种地方来,这么说你和你朋友走散了?
也不是...盛阳琢磨了会,才又接着说,其实我不是因为朋友要来乡下所以到这,会这么跟老人家说也是因为有苦衷。
铁柱子睁着对不解的眼睛,苦衷?什么苦衷?
我盛阳盯着铁柱子纯然的目光,面不改色道,我是逃命来这的。
逃命?!铁柱子的声音陡然就拔高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盛阳对铁柱子的反应挺满意,点了点头,又说,恩,我家中富有,有好几个兄弟,但是为了争夺家产,被兄弟设计追杀,为了活命连夜逃到了莽山,却迷了路,所以才会到这。
铁柱子自小在村子里长大,村里人大多都善良,不曾发生过什么过激的事情,乍一听盛阳的叙述,觉着惊心动魄之外,也有万般同情,既然是你的兄弟,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你,太可恶了,难怪你一时不敢跟我娘说真话,你肯定觉得很害怕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已经打算好了。
这么快?
我打算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