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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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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俩人站那一连看了两场,别说萧慕远看得神魂给勾了,就是盛阳这么个不好热闹的人都看得全神贯注,两人都不是庶民出身,民间东西盛阳顶多算是一知半解,萧慕远是压根听都没听过,乍一瞧见,只觉得说不出的新鲜与喜欢,实在不懂那么普普通通的木偶,怎么到了那男子手中就跟活了一样。
萧慕远往怀里掏着钱,还想再看,冷不丁胳膊让盛阳一拽,铜板险些撒了一地。
你做什么?!
盛阳朝天上一瞄,说道,玩也得知道时辰,你打算在这看一天?
萧慕远哪懂得看天色,平日全得靠盛阳说才知道,听他出言提醒,再是想看也只能憋回去了,正想着接下去往哪走,腹中咕噜噜响了好几声。
萧慕远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这才想起两人还没吃东西,于是拉着盛阳找了处小饭馆,打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可这吃饭容易点菜难,萧慕远捏着兜里剩下的铜板,盯着墙上的菜谱半天做不出决定。
小二哥都在堂里溜了两圈了还没见这桌客人点出个名堂,有些无奈,上来就问,客官,想好要点什么了吗?
盛阳一语不发,坐着等萧慕远发话。
萧慕远确实也饿,犹豫了这么大会功夫肚子都快瘪了,这才把心一横,要了白饭和两碟素菜。
小二哥前脚刚走,盛阳便也起身想走。
萧慕远不明白,都要吃饭了你上哪去啊?
盛阳给了两个字,茅房。
萧慕远不再多问。
片刻盛阳就回来了,同萧慕远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分,饭菜端了上来。
萧慕远正准备动筷,小二哥又端了盘红烧肉,放桌上就走了。
萧慕远眼睛都直了,却又满心疑惑,他是不是弄错了?我没点肉呀。
盛阳面不改色夹着菜,漫不经心答道,也许是店家看你想吃肉,送你的。
去,当我傻呢,店家怎么知道我想吃肉,我又没告诉他。
盛阳眼皮子一抬,直勾勾看着他,盯着菜谱上红烧肉三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店家肯定看见了。
萧慕远这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心下一甜,高兴得不行,却也没说破,嘿嘿一笑埋头开吃。
今日这肉尝起来,好吃得不太一般。
个中缘由,萧慕远心知肚明。
这木鱼镇要说起来是不大,可镇上能凑的热闹却是不少,一顿饱饭之后从饭馆出来就赶上了趟戏班杂耍,直让两人的眼睛应接不暇,站在镇中大戏台前一动不动,一步不挪,眨一下眼都怕错过了什么。
萧慕远爱看杂耍,盛阳好听戏,相互陪着倒也相安无事,甚是得趣,溜完一圈天色尚早,又在街边凑着人堆跟着看了几场斗蛐蛐,直呆到天色黑了才结伴回了客店。
晚饭由客店包办,盛阳原想今儿玩了一天,早点歇下,没想萧慕远依然精力充沛,饭刚咽下肚没多久便又在那计划待会上哪儿转转。
盛阳今日的午觉没着落,现下乏得紧,倚在床头昏昏欲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冷不丁就让萧慕远摇醒了,惊了盛阳一跳。
盛阳有些恼,萧慕远却指着窗外兴趣盎然道,快起来看,有人放焰火,放了好多。
你自己看就是。
你别睡呀,还这么早呢,睡了多可惜呀。
累。
哪儿累啊?怎么我就不累。
话不多说,萧慕远就把盛阳从床上推坐起来,面朝窗外,你看,好看吧,虽然没我家里的好看,可是也很漂亮。
盛阳伸手抹了把眼睛,往外边一瞧,漆黑的夜空上不停地开着五彩斑斓的花,有大有小,或高或低,许是隔得远,动静倒是不大,不吵人。
我问过了,桥对面一富商儿媳妇过门,回镇上老家办酒席呢。
盛阳扭头看他,那又如何?
嘿,嘿嘿,这么热闹,你不想去看看么?
不想。
说完倒头想接着睡,叫萧慕远抵着后背没能往下躺,你别睡啦,陪我去吧?
自己去。
我倒也想自己去啊,可是我不识路啊。
哪人多往哪走。
那、那等下人散了,我怎么回来?
.........
盛阳没辙,只得起身洗了把脸跟他走。
萧慕远兴冲冲地将上午买的龙头灯带了出来,点上了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前头,盛阳可想笑话他一句,转念想想还是作罢,萧慕远觉得高兴,那就这么着吧。
萧慕远没打听错,镇上富豪王大户的儿子娶了媳妇,设了大宴,府里灯火通明,院中焰火不断,贺喜的人流就没断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盛阳领着萧慕远拐了几个路口,过了石板桥,大老远就能听见前方的欢声笑语,一派喜气直冲云霄,待走得近了,焰火之声延绵不绝,抬头一看,天上一轮明月,衬着四周接连不息各色各样的花火,就像繁花齐放,面前景象哪能是呆在客店里透过小窗看所能比的。
怎么样?好看吧?
恩。
嘿看你这敷衍的态度可真招人嫌。
萧慕远心满意足又往前走了一段,想看得更清楚些,嘈杂里听见盛阳似乎叫了他一声,随口答了句他在这看,坐在街旁的台阶上就不动了。
萧慕远想想现在的日子过得真好,活色生香的,种种地养养鸡,钓钓鱼爬爬山,没事的时候还能来镇上溜达溜达,吃点不一样的空气,以前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日子还能这么过呢,真浪费,也真可惜。
盛阳,咱们买点焰火行不?手痒的时候放放。
盛阳没回答,萧慕远不以为意,接着道,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钱你可得掏。
盛阳依旧一言不发,萧慕远有些奇怪,扭头一看,顿时一惊。
身旁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盛阳!
萧慕远又惊又怕,哪还顾得上看焰火,匆匆忙原路退回到适才两人站着的地方,四下一看,别说盛阳的人,就是连影子都没瞧见。
盛阳?!盛阳!
两声叫喊一出口就淹没在了人声鼎沸的人群里,萧慕远急了,将周遭都转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盛阳!盛阳你在哪?!
萧慕远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声,引得几个路人侧目,萧慕远是又气又急,跟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喊得力气都快没了,沮丧之余,冷不丁发现自个儿已经不在原地,胡乱闯撞现下不知身在何处,原先热闹的人群也没有了,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过路之人,与此前大相径庭的情景让萧慕远浑身汗毛倒竖,出了身冷汗。
萧慕远头一回发现自己真是愚蠢,平日里有盛阳在就万般依赖,连记条路都不会,现在可好,连客店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想到客店,萧慕远脑筋忽然一动,这才想起自个儿可真傻,不懂走可以问路呀!
于是火急火燎逮着个过路的老头儿就问,老人家,劳您告诉我下,客店在哪?
老头儿一脸疑惑反问,客店?你说哪家客店?
哪、哪一家?萧慕远一愣,心道完了,他连客店的名字都没记,这可如何是好,那、那您知道镇口怎么走吗?
老头儿一听,点头道他知道,随即给萧慕远指了个方向,又大致说了下怎么走,萧慕远听得感激涕零,连连道谢,不敢懈怠,转身就走。
焰火停了,就剩轮白月在天上,萧慕远下意识想提灯笼,却发现手空了,这才惊觉他的龙头灯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四周围静悄悄的,路旁拴着的狗嗅见了生人的味道,站起来一个劲吠个不停,萧慕远险些吓破了胆,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往前走。
萧慕远仍旧不死心地喊着盛阳,到了后边声音已然带了哭腔,越走越难过,眼眶跟着就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一想到如果真的就这么走散了,他该怎么办,谁还能像盛阳那样收留他,茫茫人海举目无亲,难道最后要饿死街头,无人收尸。
萧慕远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