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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禁城悲歌 ...


  •   民德三十一年的那场血案,虽然很快就变成了历史,但是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在他们的心中,浅离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神,他慈悲而聪慧,他本着救国爱民的心,为南安祈福。可是,突然之间这个神的形象却被蒙上了阴影。
      有些人是应该要死,但是那些孩子却是无辜的,那些老人更是无辜的。莫名地就被历刀断了生命,这样的结局太过去凄惨了。
      百姓也曾经希望,这个贤明的清风秦王可以像以前那样站出来,解开他们心里的疑团,并且捉到那个真正的凶手。可是,浅离只是沉默。
      有的时候,沉默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往往代表着默认。
      于是,他们就想,也许浅离心中对于那个皇位也是有所企图的,当初的样子,也不过是取悦民众而已。
      再加上后来又从宫中传来一些不好的传闻,不久之后,原本的平乱之战,就成了“两虎相争”了。
      只有跟在浅离旁边的芦儿,才突然明白当初公子的感叹,原来这就是浅离少爷的心思呀,他想要把一切的罪过全部拦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之间,芦儿觉得这个瘦弱温雅的男人,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人,他的品性,根本就是旁人无法相比的。
      也从那一刻开始,他才铁了心,从此要以性命来保护他,不负公子所托。
      玄真走后,芦儿常常会变着法子找来些新奇的东西,来让浅离开心。而浅离也确实常常带着笑容。可是,他也知道,浅离的心一直都没有快乐过。
      玄真的离去,魏书的嫉恨,同僚的不解,甚至是百姓的误会,这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心里的阴影。
      当然,这些难过,这些寂寞,他从不会对外人言的。他只是更加竭尽心力为魏书的社稷着想。
      而这些竭尽心力的事情,在魏书的眼中,在方情李婉的心里,却成了另外一种别有用心的计谋。于是,在她们的撺掇下,魏书更加地疏远浅离,朝廷里发生的大事也不再与他商量,只把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丢给他。
      所谓的秦王爷,早就是一个空名了。他在朝堂之上,处境尴尬,更是处处受到排挤。李家留下的余孽,都看着他的笑话。嫉妒他才能的人,更会公然与他作对。不理解他的人,还在为那场血案而挑刺。而那些理解他,为他着想的人,却在魏寒的有心为难下,不是被贬,就是外放了。
      于是,他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芦儿好几次都要写信告诉玄真,却每一次都被浅离发现而拦阻。他笑着对芦儿说:“芦儿,我这样挺好的,消遥自在,也许不出几年就可以和你家公子归隐了。”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任谁都听得出,可惜浅离就是一个固执的人。
      民德三十四年,渠岸将军被外放的时候,就曾经亲临秦府来与浅离作别。
      酒过三巡,渠岸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大人,走吧,你这么做不值得的。一山是不容二虎的。正所谓功高盖主,大人虽无伤他之意,他却有防你之心呀。”
      浅离摸了摸前不久在出猎时,被同行的同僚“无意”而留下的箭痕,半晌才微笑着答:“渠将军是误会陛下了,陛下只是考虑到浅离身体不好,才不像过去那样给我许多任务。陛下是个好皇帝。至于走,我想会的,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朝廷不再需要我了,陛下在没有浅离之下,也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浅离自然就会放下一切,去浪迹天涯的。”
      青白的衣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更显得他弱不禁风。
      渠岸看说不动他,只好又说:“那不如请叶将军回来吧。”
      “渠将军说笑了,玄真远在西境,正在为国出力,我怎可无事就让他回来呢?”
      渠岸只得放弃了劝说,带着满腹的担忧离开了京城。
      送行时,渠岸和芦儿都看见了浅离的笑容,明媚的一如天空里的太阳。他真的如此高兴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吧。
      因为,正如浅离所言,魏书是一个杰出的皇帝,虽然年轻,少不经事,但是他的睿智,他的果断,都让他在处理政物上得心应手,他亲贤臣远小人,刚登基之时就招揽了一些杰出的年轻人入朝来帮他,一切都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偏见,他只会针对秦家的浅离。
      也是因为如此,浅离才会虽然被如此看待如此疏远,他却一样可以露出坦然的笑容。
      ×××××
      民德三十四年冬天在一片平和中度过,然后就是春天了。
      那一年的春天,对于南安,对于魏书而言,充满了新的希望,方情的肚中孕育了南安新的生命,而西边的莫云也终于投降了。
      那年的春天,有点懒洋洋,有点心喜,有点寂寞。
      浅离常常在入夜的时候,想起玄真,想起临别时彼此的亲近,他会莫名地脸红,也会莫名地期待。玄真要回来了吧?而陛下也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的话,她和他就可以从此在一次,再不分离了。
      于是,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他会难得的失神。
      芦儿和清明也替他高兴,他们都觉得一切会好起来的。
      转眼之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宫里还是像往常那样摆起了桃花宴。
      浅离其实已经许久没有入宫了,但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曰子,却不能不去的。
      芦儿替他换上了朝服,清明替他拿来了朝靴。
      他换好了,就独自一人起身去了。
      芦儿本要跟着,但是浅离却拒绝了,他只说去去就会回来的,所以用不着陪了。
      浅离并没有去桃花宴,他只是一个人去了皇陵,拜祭魏寒。
      没想到,在那里他居然遇到了魏书。
      魏书跪在那儿,面向着魏寒的灵位。
      而浅离则在他的不远处,静静地凝望着这一切。他心里想:姨夫,这样的结局,想必您也会高兴的吧。书儿很好,南安很好,百姓都很好。
      茫茫然,他似乎又看见了魏寒清瘦的脸,他怜惜地摸着他的脸,问:那么离儿呢,我的离儿又好不好呢?
      于是,浅离又这样回答:如果他们都好,离儿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好呢。
      “秦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侍卫的大声历喝,同时震醒了两人。
      “秦王爷,你不在前面用酒,到这里来做什么?”魏书一脸的不悦,皱着的眉简直可以打上十几个结了。
      浅离在自己的父亲墓前,被弟弟如此对待,总免不了也有一种无人能解的凄苦。曾几何时,他的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竟然会用如此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书儿。”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句。
      “秦轩,你逾越了。”魏书面无表情地数落他的过错。
      浅离上前,跪地一拜。
      “是臣无礼,请陛下降罪。”
      魏书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在笑秦浅离的言不由衷:“秦王爷说笑了,这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敢降罪于你,连先皇都对你言听计从,更何况我。”
      浅离看他讲话咄咄逼人,丝毫不曾顾念从前,他也觉得看来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陛下心中有怨?”
      魏书冷冷一笑而言。“岂敢。王爷若是无事,就请出去吧,我想和我的父皇讲讲话,不想有外人在场。”
      那一声“外人”居然像尖刀一样刺中了浅离的心。
      “原来在陛下眼中,浅离不过是一个外人?”
      看着浅离强装的笑容,魏书也不觉心里一阵刺痛,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和浅离又怎会走到这样的田地,怪只怪浅离的野心太大,而他的父皇又太宠信他了。
      “那么王爷认为我和你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浅离的浅笑突然变了,变成了张扬的狂笑,笑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又似乎嘲笑着天下的一切。
      魏书脸色有些发青,他口气很坏地说:“秦王爷,难道疯了不成?若是病了,就回去养病吧,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浅离长长一叹:“不知者谓我癫狂,知我者才解我心伤。书儿终究是大了,也该可以独当一面了。就是一时迷了路,摔了跤,也不会向从前那样哭嚷着叫浅离哥哥了。看你如此,表哥很是心慰,我终究没有辜负姨夫姨娘的托付呀。如此的话,也该是表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魏书一震,心中有极大的怀疑和不信,但是在看见浅离满脸的忧愁之后,他居然呆住了。幼年那一幕幕的情景也很清晰地浮现出来,他的父皇,曾经多少次背着他出宫来看浅离。
      “父皇还有母后的嘱托?”
      “不错。我在姨娘临终之时答应过他,要照顾你,而我也答应了姨夫要永远保护你呀,让你成为一个好皇帝。”
      难道,他看错了他?
      难道,他是真心为了他?
      难道,李婉皇太后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他的父亲并没有要立他为帝的意思,而他的娘亲更加不是因为父亲的背离以及她姐姐的介入而选择自杀的?甚至连他的发妻的死也不是因为他?
      不,不会有这样的人的!
      若真是受了委屈,他又为什么要任由事态的发展?
      “王爷,不要说了,过去的事情,朕不要听了。朕只要问一句,王爷肯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归隐吗?”
      浅离也终于懂得魏书的心意了,“自由自在本是臣多年的心愿,如今可以如愿以偿,又怎会不愿意。”名利、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最重要的总是亲人的笑颜呢。
      浅离的爽快答应,又让魏书意外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浅离的同意离去倒让魏书觉得放松了许多。毕竟,浅离的名太响,他的功太大,又有让人迷惑不清的身世,他的存在总让魏书觉得针芒在背。不管他是否是忠心的,这样的人还是远去比较安全。
      “那王爷打算从此去往何处呢?”
      浅离莞而一笑。
      “快意江湖吧。”
      正说着话,冷血的刺杀却突然发生了。
      三枚从暗处射来的飞箭,齐齐地射向皇帝。
      两枚被魏书的侍卫所挡,另外一枚却成了漏网之鱼。
      “有刺客!捉刺客!”
      眼见着就要刺中魏书,浅离却向前一扑,挡在了前面。飞箭由前至后贯穿了浅离的右肩。
      魏书抱住了身子向后倒去的浅离。浅离虽然脸色有些百,但是微笑却一直留在脸上,一点也没有消失。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保护我呀?”
      浅离回手,捧起魏书的脸,仔细地端详着:“陛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以被这些宵小夺了性命。”
      “可是,就算我没有了,也还有你,若是国家有你来统治,想必会更加好。你为什么连命也不要地就来救我?”魏书紧紧地捉着浅离的手臂。
      “傻瓜,因为书儿不是外人,书儿是我的书儿呀。”
      魏书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浅离怎会是外人,浅离怎会害他,就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弃了他,他也必然和他在一起的。只可惜,为什么这个道理如今才明白。
      他泪流满面,全因为误解他如此之深。
      很快地,刺客就被捉到了,只可惜还没有拷问什么,他就自尽了,可见应该是个死士。
      魏书在此刻倒也不关心刺客的问题,他的心全部系在了浅离的身上。好在太医说,那箭伤并没有在要害,只不过刺中了肩部,只要稍做调养就会好的。
      魏书这才放了心。
      浅离微笑地推开了魏书的双手,勉强地站起来。
      “我早就说了,自己是小伤,不要紧的。”
      魏书正要去相扶,皇后方情和皇太后李婉却在那时到了。
      方情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所有的事情,说实在的,她对浅离是有很深的恨意的,但此刻却由于浅离舍命救下魏书,这份恨也少了许多。
      她看见浅离后,虽是微微点头,但确实已然表现出了自己的谅解。
      浅离看见她这样,也觉得很是欣慰,看来当初魏书如此坚持自己的选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婉关切地上前询问:“陛下,你没有发生什么吧?”
      “无妨的,不过是一个刺客而已。他想刺杀儿臣,是浅离表哥替我挡下了一箭。”魏书再次用温和而又依赖的眼神看着浅离。
      李婉又问:“那刺客呢?”
      “已经被拿下了呀。”魏书照实回答。
      “是吗?”
      此时,大家的眼神全部都留在了浅离的身上。而受了伤的浅离,却始终看着低着头一直沉思着的李婉。
      他把手按在那把玄真所赠的赤霜剑上,手心都开始微微出汗。
      突然,他眼前银光一闪,李婉衣袖中抽出刺向没有防备的魏书的分明是一把尖刀。他身形微动,费劲全力,振臂一挥,锐利的宝剑一下子挣脱剑鞘。
      一声锐利的相击。
      一阵短促的相博。
      喧闹之后,则是死亡一样的寂静。
      李婉不敢相信地看着胸前的红色长剑,不停地摇头,平曰里的端庄全然不再。
      浅离依旧在微笑,虽然他青色的朝服已经被血所浸湿,虽然他的胸口正刺着那柄短剑。可是任谁见了他的笑容,都会觉得那样的人是世间最美丽的人,那样的笑容是世间最美丽的笑容。如清风,似明月一般无华。
      “你会武?想不到我李婉谋划了许久,计算了许久,却还是错算了一步。秦浅离,我真的弄不懂,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浅离倚在魏书的怀中,看着天上的蓝天。
      “我不会武。但是,为了这一剑,我整整练了三年。上天见怜,这一切都没有白费呀。娘亲、姨娘,你们也可以放心了,我终于为你们报了仇了。浅离虽然不爱杀人,也从不杀人,但是今天我却不后悔。”
      这一个巨大的秘密突然暴露出来,让许多人都大受震惊,特别是魏书。
      “是你?”魏书怒目而视。
      “哈哈哈——”李婉笑了起来,笑得却比哭着还难看,“没错,就是我杀了她们。她们夺了我的丈夫,她们都应该死,而你们这两个孽种也一样。可惜呀,一直没有做到,本来以为这次可以成了,却还是功亏一篑。”李婉不停地笑,不停地吐着血,“这些都是因为你这个笨蛋——秦浅离。我设计让你的未婚妻子嫁给了魏书,你也不生气;你的亲人一个个远离你了,你也不害怕;我让魏书恨你入骨,你居然还想要保护他。如今居然为了他,连着牺牲了两次,甚至连命也不要了。我李婉输给了你这样一个笨蛋,我认了,认了。”
      她仰天而笑,口中喷出一口血来,然后缓缓倒去,终于没了性命。
      浅离的眼前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模糊,只有思绪是清醒的。
      “书儿。”
      “表哥,我在这里。”
      “你是姨夫唯一的孩子,知道吗?无论怎样都不要怀疑他,要爱他。所以你一定要完成他的心愿才可以,你要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
      “我知道的。”
      “书儿,我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你呀。”他摸索着魏书的脸。
      魏书抱着他的头,一直说:“我不会让表哥走的。”
      众人看着一切的发展,都哭了起来。
      秦家浅离,恐怕至死都会是一个英雄呀。这样的男人,这样柔弱,这样温雅,却一样足以撑起了整个天空。
      ×××××××
      而此时此刻正从西境敢往京城的玄真,她也一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赤霜剑是与她心脉相连的,当它被起鞘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
      然后,侵袭而来的,就是鲜血的气味,死亡的预兆。
      她知道这一次,浅离是有难了。
      她与他,早就连在一起了,就算不能同生,那也要同死的。
      这是她生命中第二次的抉择,她愿意坦然接受一切,哪怕结果是死也可以。
      她离开了军队,来到暗处,匍匐倒在地上,准备解开当年咒语。
      用不死的生命换回暂时的法术。
      她当然知道,解除咒语的瞬间,会引来天火烧身,她也知道这一次再也没有另一个好哥哥会来维护她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愿意。
      爱,原本就可以燃烧到如此的模样。
      终于,她启动了咒语,终于,命运的轮盘开始逆转。
      一瞬间,天昏地暗;一瞬间,血光冲天。
      燃起的是火焰,不灭的是心中的爱情。
      玄真,在烈火中煎熬着,哪怕已经撑到了死亡的界限,她也不肯放弃。
      一幕幕的情景,终于感动了火魔族的圣兽。
      火焰中,飞起的巨大身躯,那就是火魔族的万年圣兽。它的外表虽然凶狠,但是眼睛中却露出了仁慈而同情的眼光。
      它在心底感叹这个孩子的执着,赞美她的毅力,也为她心里的爱情所感动。
      它笑着熄灭了天火,重新赐予了她魔族的神力。
      “孩子,你赢了,你赢了。原来人间的爱情竟然比火焰还要美丽。你去吧,不过这一次去了,就没有退路了。从此后,你不再是火魔族的圣女,也不再会拥有不死的生命,甚至连那些法术也会在三天之后一起消失。”
      玄真对着漫天的红色,笑着说:“谢谢您,我不会后悔的。”
      天火渐渐消退,魔兽也消失了,天空又回复了原样。
      玄真飞身一跃,登时如飞凤一样在空中飞翔。
      风鼓起了她的衣衫,吹开了她常年都紧紧系着头发的蓝色丝带。登时她的满头的乌发就披散了下来,露出她女子的模样,绝艳无双。
      ××××××××××
      浅离虽然看不见这一切,甚至他的眼睛里已然没有了光线,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要看见玄真了。
      他不顾别人的劝阻,勉力地挣扎起身,“我这一生,从不曾欠过什么人,却没有想到会欠玄真那么多。总以为可以有那么一天,朝廷的事情了了,就可以陪着他桃花树下,寄情江湖。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辜负了他。若有来生,我定然不会再违背诺言了。”伸出手,伸向远方,他想着那应该就是玄真在的地方,“玄真,我真想看看你呀。”
      “浅离,你既然这样想我,为何不早些叫我回来,为何还要让我离开呢?既然想我,为何不许我今生,却要许什么来生。”
      突然响起的声音,是如此甜美,也是如此的清朗。而来人,分明是战袍在身,宝剑挂在身上,但美丽的容颜,娇艳的模样,以及满头披散的青丝,又让旁人辨别不出性别来。好半天,才识得,那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这世间的女子恐怕难出其右了。
      大家正怀疑她的身份。
      “玄真。”而浅离的一声呼唤却解开了众人的疑团,原来那位少年英雄竟然是个女子。
      “浅离。”玄真推开众人,一把托住浅离,脸贴着脸,鼻对着鼻,“浅离,你未欠我,也未负我。在如此的生死关头,你念念不忘的,放心不下的终究是我叶玄真,而不是别人。你承诺的来世,也给了我,这样的你,何曾负我。”
      浅离笑得甜蜜,笑得温柔,这些年虽然经历了许多的风雨,许多的磨难,看遍了生死与血腥,但是浅离的笑容却一如他当年初入朝廷的模样。如此干净,如此透明,让看见的人都会觉得温暖,觉得真诚。
      “这一生,不要分开了。”浅离这样说。
      “当然,就是浅离想,我玄真也不会答应的。”
      玄真一把托起浅离的身子,向前走。
      众人来不及惊讶玄真的力大无穷,只是关心他们的去向。
      “你们去哪?”魏书追问。
      玄真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回答。“你表哥一生为了国家社稷,为了江山百姓,为了你还有你的父皇,已经做了够多,牺牲的够多了。难道连他就要死了,你还不肯让他得到一些安宁吗?”
      “我不是,表哥他——”魏书确实是无言以对。
      玄真对着怀中的睡颜,露出了怜惜的表情。
      “这深宫,这皇权,已经给了他太多痛苦的回忆了。从此以后,他不会再需要这些了。如果,你真的要你的表哥走得安心,就好好打理你的江山吧。”
      魏书追了几步,又问:“你会救活他吗?”
      玄真不答,反而回眸一笑,顿时百花齐齐失了颜色,“你认为,像你表哥这样的人应该死吗?”
      众人在心里都大声地呐喊:不该死,不该死。
      那是魏书,那也是南安的百姓最后一次看见玄真和浅离。
      夕阳下,玄真和浅离看上去倒不像是人间的人,更像是天上的仙人。潇洒,自在。他们都觉得,浅离是不会死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就算要死,那个美艳的女子,那个拥有无数奇迹的女子也不会让他如此死去的。
      在那之后,浅离和玄真的故事成了南安的一则不朽的传奇。
      在那之后,魏书励精图治,创建了一个南安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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