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只郞》三两金

4、谁是故人

　　还未来得及反应，苏无策的耳边突感一阵凉意，猛然回头，便看见原本应该在角落的轮椅竟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看不清轮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轮椅不是被铁链锁住了么？
　　“呵呵呵…你是不是在想，这么多的铁链居然锁不住这把椅子？”轮椅慢慢往苏无策站立的方向的挪动，苏无策也随着轮椅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
　　“别转过来！不管你是人是鬼，我现在还不想看到你的模样！”苏无策的底气比起先前逊色了几分，她确实在怕，眼下的情况就算她在逞强也无用，这里对她来说毕竟一无所知，她是个懂得惜命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活着总比死了好罢。
　　“咦咦咦，真是有趣，将死之人难道不想看看凶手的真面目么？”轮椅步步紧逼，瞬间就挪到了石门口断了苏无策的出路。
　　“咦什么？我对你的真面目毫无兴趣，你若想我死的明白，就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等我苏无策出去让四大长老把你活活弄死！后半句是苏无策可没说出口，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当然，前提得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名字么？太久了记不得了，不如还是看看我的脸吧！”轮椅上得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轮椅又近了半尺。
　　“别别别！我方才是说笑的，名字记不起也无关紧要，您说个外号？一时记不起也无妨您慢慢想，好好想，我师父他们还在等我吃夜宵，我要回去了，麻烦您让一让！”
　　“你以为你现在出的去么？这么多年入了此处便想出去的你倒是第一个。”
　　“哎，听你言下之意，我苏无策今日是非死不可了？”苏无策皱紧了眉头，心中的怒火慢慢燃烧起来，她这辈子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宁死不屈，比如施无计，另一种便是眼前之人，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两种人无论哪种，她都想将他们狠狠地掐死！
　　“倒也未必，除非….”
　　“除非什么？年纪大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么？把话说完！”苏无策的耐心真是出奇的好，若换做从前，谁若敢与她这般说话，那么现在这个人应该是躺在床上休养了。
　　“呵呵，你急什么，急着送死么？依我看后者对你来说应是必死，说了也白说唇舌之争无用。”
　　他似乎感觉苏无策已经被逼的快要按耐不住，恨不得当下就冲到他跟前与他扭打一番，不过时机还差一些。
　　“你这个人有病，话总说一半一半，你把整句话讲完都能抵上你说废话的时间了。我明白了，你是真有病，所以才会被关在这儿，难道是疯症？遭了，不知道你这病会不会传染。”苏无策赶紧作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角的余光看向轮椅，烛火太暗，仍然看不清背后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只是隐约听见吱吱呀呀似是划破东西的声音，她既想看又怕看。
　　“喂，怎么不说话了？”苏无策身子微微前倾，心道不会是死了吧？难道是被气死的？哎，作孽作孽，阿弥陀佛早登极乐啊！
　　“你不是想出去么？我给你机会，过来！”轮椅忽然正对苏无策，苏无策毫无准备，面对眼前的情景，一时惊讶的倒退几步。
　　眼前所见之人还能被称作为人么？苏无策定了定神望去，只见那人披头散发，将他的面目遮掩了大半，身上的衣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未曾更换，破破烂烂肮脏不堪，最显眼的就是那人的双腿，从大腿以下便是空空荡荡，整个人看去形如枯槁，肩膀似是融化了一半塌了下去，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受此极刑。拖着这半残的躯体终日囚禁于此不见天日，若换了旁人早就一头撞死，她苏无策么，也应会如此吧！
　　轮椅上的人抬起头，苏无策捂住心口又退了一步，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轮椅上的人却显得比苏无策还要激动。
　　“喂喂喂，你冷静些，是不明白自己年岁以高么？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死了可与我无关，你也休想让我陪葬，我苏无策虽然劣行难改，却也明白尊老爱幼，你想死的话，能不能等我离开之后？”苏无策虽然怕死，但是眼下一时半刻还出不去，她极其不愿剩下的时间和一个尸体共处一室，这样会让苏无策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然后认命，最终生命也在此结束。
　　“如月….如月…”轮椅上的人还未等苏无策回神，转眼间便到了她眼前。
　　“你别过来，别过来！”刚想后退，身子却突然动弹不得，这个人出自唐门！下手极快，根本看不清他何时动了手脚，也许在她进来之前，也许是进来之后，也许就在方才！可恨！
　　“如月，你来看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如月我对不住你，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如月！”他艰难的抬起那双手拉起苏无策的手，老泪纵横的哭诉。
　　“喂喂喂，这位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如月，也自然不认识什么如月，你快给我解穴，我出去之后在帮你找如月行么？”苏无策的精神快要被折磨的崩溃了，现在唱的是哪出？认亲么？可自己压根不认识什么叫如月的女人啊！如月，名字是好听，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难道是…他的…妻子？
　　轮椅上的人突然拉起苏无策的衣袖，却见她白白净净上得手臂上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不敢相信的拉起苏无策另一只手臂，也没有！没有！他抬起头眼神顿时凶狠万分。
　　“你不是如月，你不是如月，你是谁？你把如月怎么了？是谁派你来的？是谁？是不是来取天泉的？我不给，我不给！把如月还给我，把如月还给我！”说罢便运气，抬手便是一掌，苏无策被震出几米开外，气血翻腾，张口便是一摊鲜血。
　　“你…你果然是有疯症，我都说了…我不是如月…不认识如月…你他妈是没听我说话，光顾自己在遐想了！”苏无策痛苦的倒在地上，她绝望了，先不说自己身手不如别人，如今还被揍的吐血，对手还是个疯子，话不投机便来硬的，她苏无策怎么说也是个女儿身！天时地利她都沾不上边，死定了死定了！这回不是这老头早登极乐，是她苏无策早日投胎！
　　“如月…如月….是你们杀了如月….我把整个山庄都给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如月？如月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的双拳紧握，恨不得当下就将苏无策生吞活剥了，苏无策心想这回算是真栽了，她还未来得及做上唐门当家，就要把小命断送在这儿！不值当！太不值当了！不行，她若是如今连这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日后还怎么做当家，怎么管唐门！特别是那可恨的施无计，也免不了被他当一辈子的笑话！她要想办法。
　　“等等，你等等，如月没死，如月还活着！我可以帮你找如月，我可以！”苏无策怕他被怒火冲昏了头一掌劈下来，她的小命就真没了。
　　“你果然知道如月在哪！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如月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别说整个鸿月山庄，就算是天泉我都可以一手毁掉，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苏无策有些诧异，她好像隐约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鸿月山庄，多么耳熟的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还有眼前这个人，也似曾相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苏无策有些迟疑，眼眸中有一丝惊诧闪过，只是那么一瞬，短暂的令人毫无察觉。
　　如月….鸿月山庄….
　　“你说的鸿月山庄,可是十年前几乎灭门的鸿月山庄？”话一出口，苏无策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问的，毕竟那里与她再无干系，她如今是唐门的人，鸿月山庄从前威名远播，可眼下却成了江湖的大笑话，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料。如今….多么残酷的二字，回头是过去，往前却看不到将来！
　　“你知道鸿月山庄？！”他显然有些吃惊，对于唐门的一个初生牛犊的，鸿月山庄的事就算是十年前知道内情的人也甚少，世人所知道的，也仅仅是鸿月山庄的二庄主为了一个女人把整个山庄推向了死亡罢了！
　　“只是听说而已，你不用紧张。”似乎是知道了他的底细，苏无策显得格外坦然，这算不算是一种孽缘呢？
　　“你还听说了什么？”他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小小年纪却还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事，看她的年纪如今也不过十四五岁，她的面貌像极了如月，不是易容，不是幻术，难道…..他的脸色为之一惊，似乎是被自己的猜想给吓住了。
　　“道听途说，你想听么？不过前提是，你帮我解穴，我如今受了伤，依这个姿态说话让我很不舒服，也不喜欢，我需要疗伤。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就这么守着我，等我慢慢的死了，我想你该不会情愿让你的如月等死吧？她可是你用整个山庄一百八十多条人命换来的，只要你舍得，我苏无策自然也无话可说。”苏无策索性闭上双眼不在说话。
　　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让他一时语塞，她说的不错，他更加相信自己推测的方向无误，她是山庄里的幸存者，她也许听谁说了这场不幸的前因后果，也可能是她其实是…不…不可能..这最后一个猜想的可能性微乎极微，他不在愿意继续遐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