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生存手册（下）》阮寐

11、打乱

　　你认为是什么东西保证了“意识”的出现以及成长和存在呢？

　　大脑？还是灵魂？

　　这两者中的一个丢失了的话，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世界上的任何两个人共享了其中的一项——不，大脑和灵魂中的任一个都好，有被共享的可能性吗？

　　在迪亚看来，灵魂是存在的——最大的证据就是他换了一个不同的身体，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他又拥有一段和这个身体完全不同的记忆和经历。

　　罗德和哈迪斯共享着一个身体。大脑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同时被共享，孕育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那么人格就是灵魂吗？一个人格就是一个灵魂？

　　不同的灵魂就是不同的人了吧，这么想下去，罗德和哈迪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被强行塞到同一个容器里的两个灵魂而已。

　　那么回到上面的疑问——两个灵魂真的可以共享一个身体和大脑？

　　反过来，奥弗罗德说过，灵魂决定了大脑的开发程度，大脑的开发程度直接决定了作为驭能力者的强弱。如果一个灵魂可以共享两个身体的话，一个S级的灵魂可以让另一个普通的身体逐渐发展到S级的实力。操作得当的话，可以凭空创造出无数的S级。

　　事实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让灵魂离开原本的躯壳，进入别人的躯壳再进行同步——原本那个躯壳之内的灵魂呢？是被吞噬，将入侵者吞噬，两者因为无法调和一起灭亡，还是沉眠直到身体被同步完毕？

　　还是说，只要“身体”还存活着，无论塞进怎么样的灵魂都可以配对？也许区别只是匹配度的不同？有的灵魂就算待在S级同调完毕的身体里也只能发挥出A级甚至B级的实力，匹配度高的话就可以立刻拥有S级的实力。

　　到目前为止，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罗德和哈迪斯使用着同一个身体——默认着灵魂不能离开躯壳的这个事实。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那只是一个定期和罗德的身体进行同步的灵魂呢？

　　假如罗德的身体是被选中作为“被哈迪斯的SS级灵魂同步”的容器，那么哈迪斯是否知情呢？还是说，身为冥王的哈迪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经常会突然进入到另一个身体里生活几天？

　　当时的奥弗罗德对他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奥弗罗德不可能对着他说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是“迪亚”这个人的躯壳或者灵魂已经被排在了实验对象列表里，还是“迪亚”根本是已经完成体？

　　假设答案是更棘手的后者，现在的“迪亚”所拥有的灵魂并不是之前的那一个。自从三年前开始，从□□来的某个灵魂就已经占据了这个身体。可是迪亚不知道，他所替代的究竟是某个强者还是一具被同调完毕的身体中随便哪个可怜虫的灵魂。

　　再假设在他成为“迪亚”的那一刻起，实验就已经被破坏的话，奥弗罗德应该没有继续追着他的理由，也就是说，他身上一定还有什么——超越了实验本身的意外情况发生了，十有八九是积极的意外情况。

　　迪亚觉得背脊上爬过一阵恶寒。

　　身体里的“另一个迪亚”究竟是不是他？他们究竟是技术意义上的精神分裂，还是从根本上来说就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

　　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从□□穿越到E星的人？还是说他只是个三年前觉醒的、土生土长的完成体？

　　不——如果是完成体的话……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球形的第三区域负责人出现在门口，“你今天就该去第二区域了！早点滚蛋省得我看着你就烦心！”

　　回答他的是一柄呼啸而来的大剑。

　　迪亚的身体几乎以和被他抛出的大剑同样的速度掠到门边，单手卡住胖子的脖颈向前掼去，砰地一声撞在走廊的另一边墙上，以撞击点为中心裂出一圈蜘蛛网般的纹路。

　　“哈迪斯也好，奥弗罗德也好，伊沃也好，我现在要见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金发青年眯起橙色眸子，“不然就等着我把这里拆了吧。”

　　“——咳、咳咳……谁？”

　　“算了，等我一路走到第一区域，就算不是你，总会有人愿意替我向他们转达一下见面的意愿的。”青年扯起嘴角，用另一只手将钉在负责人左耳旁边的大剑拔了出来，“和即将到来的长眠打声招呼吧，再见了。”

　　“等——如果你要找医生的话，他现在不在竞技场里！哈迪斯也在前两天离开了！”

　　“奥弗罗德呢？他也不在这里吗？”青年挑着嘴角笑了，“他难道不是来这里探望我的吗？”

　　号称“末日牢笼”的地下竞技场在一天之中闹出的第二次动静很快又惊动了不少人。然而最先赶到的人全部都抱着观望态度离事发地点老远——不管是哪个种族，避开肉眼可见的危险总是本能。

　　“亲王阁下在第一区域！”负责人以比平常还要快上两倍的语速回答了迪亚的问题。

　　“早这样配合多好。”青年用冰冷的剑鞘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祝贺你离长眠的距离又远了一点。”

　　“我说队长你这是在做什么……”被大剑砸了个对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某个从头到脚一点皮肤也没露出来的人压低了声音开口，“下定决心要把这里拆掉了吗？”

　　“哟，雷门。”迪亚完全没有对雷门就住在自己对面的事情感到惊讶，“我要去趟第一区域，你要待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

　　“我现在是伪装中，队长。”雷门指了指自己的装扮，“不过我可以直接去第一区域——而且队长有尼尔跟着就可以了吧？”

　　“禁止拿队长打趣。”迪亚歪了歪头，“回头我让尤里西斯收拾你。”

　　“……别，队长我错了。还有队长你眼睛怎么了？驭力太充足倒灌到眼睛里去了？”

　　“那应该先灌到眼白才对吧。”青年不紧不慢地吐槽，然后回过头去，“尼尔，走了。”

　　在他身后，穿着一身简单劲装的尼尔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本属于迪亚的房间门口——就好像他早知道迪亚会闹这么一场似的平静。

　　——

　　借助尼尔今天上午造成的威慑力直接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迪亚反而有些无聊起来：“尼尔，不说点什么吗？”

　　“队长想听我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之类的问题就不错。”

　　“那么为什么这么做呢？”

　　“当然是因为发现自己突然有了可以突破这里的实力，所以觉得没什么必要待着了。”迪亚摊了摊手，橙色的眼眸里的颜色就像液体一样扭曲流动起来，“奥弗罗德那家伙总是想着把我逼到绝路看能不能逼出点成果来，总是让他这么得意可不是我的风格。”

　　“队长，你认为童话的副作用是什么？”

　　“唔……这个我倒真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是既然号称‘能实现任何愿望’，代价应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吧。”迪亚挠了挠脸颊，“在我身上实现了实力的大幅度增长，相对的可能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至于这样的损伤究竟是长期还是短期，不试一试是不会知道的。”

　　“既然知道会有害处，为什么不收敛一点呢？”

　　“收敛是没有用的——他们也不会一直让我这么安静下去。再没几天就是B级佣兵考核了，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小队就只能一辈子停留在C级了，赶回去的时间有点吃紧啊，不是吗？”迪亚闭上眼睛，用指尖碰了碰薄薄的眼皮，“尼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了，你会怎么样？”

　　“如果我们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你，为什么你不自己来找我们？”尼尔反问，依旧是那没有起伏的声调，“如果你总是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成那种淡薄的惯性的话，就算原本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了，迪亚。”

　　这次他选择了直接叫迪亚的名字，而不是以队长来代称。

　　“惯性什么的……还真是又被你教训了啊，尼尔。”沉默了半晌后，迪亚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尼尔的头发，“但是，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我也许真的不会主动去找你们的。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们的依赖，一边又觉得身上背负了你们的依赖太沉重了想着如果有人愿意替我扔掉的话就这样半推半就也不错。”

　　“……队长你还真是个渣呢。”

　　“……尼尔，你从哪学会这句话的？”

　　“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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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唔……理论分析章？←已经预计到会被抱怨看不懂了。
其实本来打算的篇幅更长，然后写着写着迪亚就暴走了←人物自主爆发与我无关。
连更三十天任务完成度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