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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练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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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山练武馆是由一个旧工厂改造而成,所有的隔间尽数被打通,李朝瑾估计了一下,大约有长50,宽10的规格。旁边还有三四个小间,大小可能是4x5。所有的场地都铺着一层红色的地毯,只有边沿各自留有一米见宽的通道。两侧长长的墙壁上,都挂着大块大块的镜子。
他们过去的时候,一列七八个小孩正排成列练习踢腿。身穿白色练功服的青年男子在旁边认真地敲打着姿势不对的人。另一边的年龄要大一些,十三四到十七八不等,看样子基本功学得很是扎实了,一个一个地轮流耍着套路。十来个父母摸样的人则在场地的对面坐着,或聊天或打牌或紧盯着自家孩子的表现。而那几个小间,由于距离太远,且角度有些偏,李朝瑾只看到其中一个,似乎有个老师正一对一的详细教着什么,想来那几个也是。
练武场没有什么办公室,练武馆馆长是一位五十多岁老师傅,常年教着学员。他本抱着肩膀静静地看着训练,瞥见李朝瑾一行人,就慢慢地走了过来。简单的道了个歉,李父和叶家伯伯便站在和他聊了起来。
李朝瑾和叶明唐就在那好奇地看着过往的人,那些小孩离得较近,一个个都穿着薄薄的毛衣,腰上扎着五指并起那么宽的绷带,裤子是宽松的练功裤,裤脚扎得紧紧的,脚上是一双双的白色帆布鞋。
当又一个小孩踢着腿折返过来时,叶明唐突然凑到李朝瑾的耳边,小声道,“他的右脚鞋底磨出一个黑黑的洞呢,”
李朝瑾看过去,果然,那个小孩踢腿的时候,右脚高高的抬起,大脚趾附近偏下方,嫩黄的鞋底有一个比一元硬币略大一些的黑色区域,没有磨破,但的确相较于其他地方要浅上一些。
那个小孩越走越近,身影在李朝瑾的瞳仁上不断变大,李朝瑾注意到,他的鞋带最顶端被截了部分,用火一燎,她有些好奇,扭头再看其他小孩,也是一般模样。
“好奇怪。干嘛把鞋带给弄成这个样子。”耳边,叶明唐也是同样感叹。
“那是因为基本功里有个拍脚背的动作,不剪去鞋带上端硬质的那部分,用力过大手掌很容易受伤。”
不知何时已经谈妥,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温和的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哦。”理解的点点头。叶明唐满脸的钦佩,“爷爷你好厉害。”
老师傅哈哈一笑,拍拍叶明唐的肩膀,“小家伙眼神很好啊。不过,不该叫我爷爷了,叫马老师吧。”
看来老爸他们是同意在这学习了。李朝瑾闻言看向几步之外的李父,李父微微一笑,领悟到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嗯。”叶明唐用力的点头,深深鞠躬,“马老师好。我是叶明唐。叶子的叶,光明的明,盛唐的唐。”
“好好好。”马老师受了叶明唐这一拜,转头,眉目温和的看向李朝瑾。
李朝瑾看了他一眼,也爽快地说道,“马老师,我是李朝瑾。朝朝暮暮的朝,周公瑾的瑾。以后承蒙你照顾了。”
又想起她家那个老弟,以爸爸的性子,再过两年大约也会被送过来,李朝瑾补充了句,“如果不出意外,过两年我弟弟暮瑾也要拜在你门下了。老师可要手下留情。”
“好孩子。书看的一定很多。”马老师也微笑的受了她一躬,才又说道,“文武双全才是真厉害。以后在我手下,文化课可不能落下。”
二人齐齐保证。李父和叶家爸爸欣慰地在旁边看着。
然后,马老师大手一挥,“回去吧。你们今天穿的衣服不大合适。等下我叫你们师兄拿一套预备的练功服和绷带,这两天照着他们穿得做出几套换洗的来。买好运动鞋,也比着刚刚你们看到的样子弄好,后天五点开始训练。”
“来得时候就穿着练功裤么?”李朝瑾比比一众人,顺口问道,问完就想捂着自己嘴巴自我鄙视三十秒,就不能先带着到这里换么?她问的什么蠢问题。
“不是。”果然,马老师解释,“衣服带来,最好自备一瓶淡盐水,来这里时外裤脱了,穿条秋裤换上练功服。”
“知道了。”李朝瑾没有了问题。
一行人回去准备东西不提。
再说这边宿晨,宿晨上完三节课已是四点半,知道自家弟妹不等她,收拾下东西就回去。暮瑾在家看故事书,老妈也化妆打扮好,就等她了。
宿晨和暮瑾的兴趣班就在家门口,A市的少年宫离李家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住宅区对面就是。距离之近五分钟足以一个来回,宿晨去买个馒头走得都比这要远,完全不用接送。老妈不过是负责报个名,交个费而已。
宿晨洗把脸换件衣服,什么也不用收拾。三人便出了家门。
宿晨要学什么是早已经定好,长笛和舞蹈间隔着学习,长笛一三五,舞蹈二四六七,不论长笛还是舞衣,鞋子,都一并带来了。所以,这边妈妈报名,那边她就去上课。
宿晨这边走得轻松,暮瑾那边却有了点麻烦。他本要学游泳和陶艺,但因为游泳夏天才开课,老妈和暮瑾商量了一下就换成了书法课。而陶艺课,陶艺课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直接劝暮瑾晚些年再来。那老先生对陶艺极为看重,告诉暮瑾若真是喜欢的话,先学绘画,有些基础再学更容易领悟,也更容易做出好的作品。总归一句话,暂时不收他。
老妈无奈,又见暮瑾执意想学陶艺,就先帮他报了绘画的名。暮瑾虽然很是失望,但他到底懂事听话,那老先生说得也很是明白,也就同意了。走得时候再三请求老先生留下电话,并信誓旦旦地保证日后他学好绘画后向老先学习陶艺。老先生也是个趣人,对于五岁暮瑾的要求很认真的同意了,不止留下电话,还有地址。言道彼时他若退休,暮瑾仍执意学陶艺,便来找他。
于是,在李朝瑾回去的时候,才知道,他老弟竟然改学绘画。震惊之余,她想起上辈子三人上兴趣班是在暑假之后。如今因为叶明唐的缘故,提前了半年。
只是,想到深处,李朝瑾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半年之差,连际遇都可能改变的话,未来也未必会如她所知。她想起此生才熟悉的卫子期一众人,以及安心、叶明唐。安心当年和她熟悉也是一种相对的,四年级以后,王燕转到另外一个小学,作为女生中唯二排在前五名的人,她俩也渐渐相熟了一些,但始终没有深交。如今安心却对她很是热情,
她又回忆起当年偶然看到的一个假设。纳粹分子想要复活希特勒,重新领导他们称霸世界。就搜集了他残余在人间的毛发复制了数百个希特勒。并将其送到和这个战争狂人童年类似的环境,控制着让他们重复希特勒曾经的人生。结果,多年以后,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成长为那个恶魔希特勒。
你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明明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能很好的明白一切会变。但当暮瑾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时,她却很是惊异,这就和当年她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神一样的老师会上厕所,而同样当过老师的妈妈上厕所自己就很能理解,觉得很正常一样。
看来,她需要改变一下态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式,不然以后有的她吃惊的地方。彻底想通的李朝瑾默默地拿起日记本。
随后的日子就没有太大的波动。
老妈照着马老师送来的练功服和绷带,给朝瑾做了两套红色的两套白色的,绷带也准备了两条以防万一,又按照朝瑾他们所见把鞋子修整好。
然后的日子,叶明唐下午每日上课就背着衣服鞋子,一放学就和李朝瑾先送暮瑾回家,然后由李母杜文遥带着两人去上练武场。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由叶父去接李朝瑾和叶明唐回来。这样正好协调叶家父亲比较忙,下午总是空不出时间,和杜文遥担心宿晨和暮瑾夜间回家不安全的忧虑这两个矛盾。当真可以说得上是一举双得。
自此,李朝瑾就开始了她艰苦的练武生活。
下午五点,先是压腿和一些其他运动,活动筋骨后,就是极其枯燥的蛙跳以及踢腿等基本功。为了练习腿部的柔软度,正踢,斜踢,旁踢,骗腿,盖腿几乎是一遍一遍的练习,从开始练习到结束。
李朝瑾从来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却是个死要面子。第一个晚上下来,她浑身汗透的出来,看到同样汗湿衣服但始终没有说话的叶明唐,咬着牙满心含泪的咽下所有的抱怨,第二天,依然是如故,只是未回复过来的身体再次经历了剧烈运动,愈发沉重,第三天,第四天……在最初的半个月,李朝瑾觉得自己在练武场经历了天堂与地狱。每一次上课如临地狱,每一次离开如登天堂。但是,想着自己不能输给一个八岁的孩子,她还是硬撑着坚持下来。直到后来,她和叶明唐终于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才偶尔在练功之暇交流几句,在那之前,他们心里似乎都攒着什么劲儿,一连半月多,同一个练武场,一句话也没有说。
二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就在朝瑾辛辛苦苦的练基本功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