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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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一切的一切，都留给了后来。
----题记
名字__
从第一眼看清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生活在那座不大的二层小楼里。
楼前，是宽阔的油绿草坪。楼后，是有着单调葡萄架的破旧院子。
那生锈的铁栏包围这个小小的世界。
后来，才知道，这是孤儿院。
是那个满头白发的婆婆，给自己取的名字——黔芜言。
或许是直觉，她没有排斥这个奇怪的名字，甚至带着丝丝欣喜。
可是，即使明白了名字的意义，也仅仅是后来。
糖果__
清风拂过指尖，她抬起清澈的眼瞳看着婆婆：“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里？”
婆婆笑着用手抚摸着她的头，“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阿言长大了才可以去找他们哦。”
她愣住了半响，有些颓然地低下头，拉住婆婆的衣角委屈的抽噎起来：“他们...他们是不是不要阿言了，阿言明明很乖的。”
“不是哦，”婆婆从旧口袋中翻找出那颗有些软化的奶糖，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将糖推入她的嘴中，俯身抱起她，怜爱地用手抹掉她眼角的泪花，“哭花了小脸就不好看了啊，以后等阿言长大了，婆婆就带着孩子们陪阿言一起去找他们好不好？”
那颗糖并不甜，甚至有些苦涩的干奶味。
可她的脸上还是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婆婆拉勾！”她开心的抬起手，满脸笑容的看着婆婆。
“呵呵，好，拉勾......”婆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抬起手。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准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大手，勾着小手，老旧的玻璃倒映着整个世界。
“婆婆。”
“嗯？”
“糖好甜，阿言还想要...”
“呵呵，好，婆婆会经常买糖来给你们的。”......
她知道，其实婆婆的经济并不宽裕。为支持起这个不大的院子，婆婆一向省吃俭用，尽力白自己和院子的开销压在最低。
省下来的钱都用来买那些便宜小巧的玩具...有时候也会有糖。
虽然很少，但大家很开心...一直都是。
足球__
记得，那是男生们第一次玩足球...足球飞似的撞碎了二楼那单薄的玻璃，他们一个个都满脸无奈的吐着舌头。
之后......婆婆打了他们。他们紧紧地眯着双眼，做出龇牙咧嘴的疼痛模样...可那看起来很重的巴掌，其实只是轻轻一拍板的落下，然后就听到婆婆那没好气的无奈笑骂声：“都别装了，给婆婆去拿报纸把窗户糊上。”
“哦......”男生们异口同声。
日既如此，窗户几乎每星期都会破上个一两次，大家渐渐地都习以为常。男生们都无奈的赔着笑脸屁颠屁颠地去糊窗户了......
故事__
婆婆很喜欢讲故事，就像个故事仓库一般。
每天，孩子们都会缠着他讲故事。
从中国的孙悟空到西方神话的众神之王奥丁，每天都没有重过样。
然后它就哼着那首老掉牙的童谣，看着窗外的漫天繁星，等待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好得烂到连溜到自家偷吃东西的野猫都舍不得赶走还养着它。
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烂好人，结局却没有世上漫天那所谓富丽堂皇的“好人好报。”
结束__
那天的早晨很晴朗，一如既往的蓝天白云，平淡无奇。
孩子们被那乞求般的哭喊声惊醒，一出门就看到婆婆直直的跪在几个男人面前。
或许很狗血的情形，却让人看清世界。
那个为首的男人很胖，挺着肿大的啤酒肚，穿着一身西装，下面露出那黑西装保不住的白色衬衫，有些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就像只肥胖的企鹅。
男人咧开嘴，露出那镶金的门牙，炫耀似的对婆婆抖了抖右手的纸张，身上散发的，满是铜臭。
之后...婆婆依旧跪着，只是低下头不再辩解，似乎对那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屈服了。那个男人也发出得意的笑声，摇晃着转身离开。
难忘的一天，亦是开始，亦为结束。
那满身铜臭的肥胖背影。
那天以后，有人说......婆婆疯了。
她开始把自己曾经最爱的孩子们送给别人。
每送走一个孩子，她就会把一颗糖果塞给那个孩子，然后就是强装笑脸的挥手。
终于，到阿言了吗......她面无表情。
她不怪婆婆的，每晚都能听得到哭声，那自责的声音。
“他们能给你们我所给不了的一切。”
所以，她不怪婆婆的，真的...一点都不怪。
那是肥胖男人的车，漂亮极了，那黑色的流畅线条，光亮照眼。
是他，收养了阿言，孤儿院的最后一个孩子。
婆婆没有来送她...她面无表情。
男人咧嘴笑着，伸手拉住她。
如同被一团油腻无比的东西包裹着，她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手，当发现已经抽不出手的时候，她默默地低下头，“再等一天好吗，我想再看看这里......”
男人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不悦，“有什么好看的，”可他还是松开了手，“就一天，明天你不走也得走！”然后也不问原因，摇摆着回头走了。
......
夜晚无风，她看着床上的婆婆，拿起那沾满水的湿手帕捂住婆婆的口鼻，看着婆婆渐渐睡去。
多么安详的睡颜啊，安静的没有一丝呼吸声传出。
似乎，做了个好梦。
“晚安。”就如往常一样，她静静地趴在婆婆的怀里睡着了，满面欣喜。
......
第二天，坐上那豪华的轿车，看着那老旧的二层小楼在视野中渐渐远去，带着玩具，带着糖果和回忆...她嘴唇闭合。
再见。
似乎，明白了什么。
名字，或许真的是兴起，千万不要讲话，黔芜言，千误言，千误言......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呢，还是怕所谓的一语成谶？
糖果，没有那包装华丽的昂贵，也没有那晶亮滑口的甜腻。那不是最好的，但是那软化的奶味，曾是最好的一切。
所以，再见。
......
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什么名字，什么糖果......
对呀，后来，后来才明白。
一切的一切，都留给了后来。
也仅仅是后来。
或许解脱，或许逃避。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