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蓝颜》令仪

2、第二章

　　说起先前去实习的那家公司，是老爸的这位朋友（也就是我现在暂时住在人家家里的这位叔叔）帮忙联系的，据说他也是又托他的什么朋友找的。自从去那家公司实习到现在我一直吃住在人家家里，都一个月了，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一家咨询公司，一开始真不明白“咨询”是个什么意思，总以为是帮人答疑解惑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公司也叫猎头公司，是到处挖人的，为想找到公司的人或想找到人的公司当中介，收取高额的中介费，所以他们猎的都是所谓的成功人士，小老百姓找工作有人才市场就够了。
　　本人在猎头公司的工作就是――发传真。
　　之前从未接触过社会，根本连传真是什么都不太清楚，所以以为是特别高尚的一种新科技。去了才知道，发传真其实好简单。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让我发那么多传真给各种各样的地方。
　　我这个人能动性不太强，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呗，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太听话了，所以导致了这种性格，这也是后来才总结出来的。
　　老板给了我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台电脑，不过没有网络，因为公司规定有需要的员工才能上网，也就是说：我这样的新人根本没有需要用到网络。
　　每我天坐在那儿只干一件事，就是发传真，每天都说同样的一句话：“麻烦您给我个信号好吗？我给您发个传真。”
　　从早上8：30到下午6：00，我一直在说这句话，幸亏除了上班还有人能一起说说话，要不然恐怕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工作的时候遇到人家态度好的呢，会直接给你个信号，让你顺利完成工作，对方也经常会发问：发传真？发什么传真？发给谁呀？你哪里呀？你找谁呀？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电话？你是不是骚扰呀？……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马上放下电话。
　　过了几天，除了无聊的发传真工作以外帮他们打打电话，当然是在他们需要的情况下。
　　我倒是无所谓，上级要我干什么我做好就是了。
　　每天中午都和同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们是一群古灵精怪的北京女孩，人都很好。跟她们比起来，我显得木讷老土了很多，人也不漂亮，也不常说话。
　　吃饭时小月问我：“薇薇，你是大学毕业吧？”
　　我：“啊，是啊。”
　　小月：“唉，多好啊，真羡慕你，我还得念两年呢，你大学毕业为什么来这儿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作机会，有的话就走，这儿嘛――嗨，就那么回事，我要不是因为上学离得近，我才不在这儿呢，对我来说这儿没什么前途，只不过一边上学一边打个工罢了，拿到文凭我马上就炒了他。”
　　他？当然说的是老板了。
　　我：“哦。”
　　小月：“唉，一看你就是老实孩子。”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是根本不知道应该跟人家说点儿什么，我嘴笨得要死，我想我要人家心目中可能跟傻子差不多吧。
　　饭后大家一起看电视休息，里面正大播一台香港的娱乐节目。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小月：“哎呀，怎么又是她？”
　　A君：“小月不喜欢她吗？我觉得她挺好，有书卷气。”
　　小月：“什么呀？她都多老了？”
　　白雪：“她30，正当年啊。”
　　小月：“不行不行，老了老了，我不喜欢她。”
　　她们谈论的那个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何人。
　　我自感离这个热闹的世界好遥远。
　　日子过得还算安生。
　　不过，过得好好儿的，突然有一天老板找我。
　　我敲门。
　　老板板着人脸说：“进来。”
　　我：“您找我？”
　　老板很生气地问我：“你昨天怎么连电脑也没关就走了？”
　　我很纳闷，回了一句：“电脑？我关了啊。”
　　老板怒道：“关了什么关了？李美明明看见你电脑开着呢就走了，怎么回事？不知道下班要关电脑吗？”
　　我明明记得自己关机之后才离开公司的，可鬼知道他为什么非得找这个茬，我不喜欢辩解，没什么好说的，没关就没关吧，随便他了。
　　老板黑着脸狠狠地来了一句：“下次注意啊！”
　　我无奈地“嗯”了一声。
　　老板：“行了，没事了，去吧。”
　　我推门出来。
　　刚从办公室出来，小月就冲我招手：“薇子，来来来。”
　　我走过去小声地告诉小月：“我被批了。”
　　小月闪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悄悄问我：“挨批了？怎么回事？”
　　我：“他说我昨天下班没关电脑。”
　　小月撇了撇嘴：“哼，肯定是李美说的吧？我最烦她了，死女人，成天他们俩在一块儿鬼混，谁不知道他们那点儿事，就她成天告状，讨厌。”
　　那点儿事？明白了，怪不得那天不小心看到他们在办公室里暖昧地举动，还以为自己误会了呢，那天路过老板的办公室，不小心瞧见李美正帮老板弄电脑，她心甘情愿地亲自趴到桌子底下去弄，由于衣服短小，不太雪白的腰和背顿时尽展，老板一直盯着看，至说他们说了什么，我就没听清楚了，李美收拾完电脑起身以后，老板还帮她抻了抻衣服呢，原来……
　　小月一边翻着她那可爱的大眼睛一边说跟我说：“我跟你说，别理她，你干你的就行了，她就那德行，不三不四的，看着就烦，不过你记着别得罪她，得罪了她对咱自己没好处。行了，你快去吧，别让他看见，以后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就端个杯子，他看见就说你在饮水机这儿接水呢。”
　　我点头：“哦”。
　　小月果然是聪明，在人情世故上比我强太多了，我就一个字――钝！
　　我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发我的传真。
　　后来我同学都管我叫“传真女”。
　　三月的一天，北京突降沙尘暴，据说这是北京讫今为止最厉害的一次，那简直就不是刮沙尘暴，而是漫天下黄沙，整个天都是黄黑色的，街上的行人很少，出动的人都围着纱巾或者举着伞。
　　我发着传真，电话响了。
　　我：“你好，PPM公司。”
　　是小月，她小声说：“微微，你过来前台一下儿。”
　　我放下电话就直奔前台了。
　　我：“怎么了？”
　　小月：“一会儿中午吃饭，老板说今天不吃食堂了，说是要订餐。”
　　我：“嗯，怎么？是让我去订吗？”
　　小月小声地说道：“他刚才跟我说说要吃外面的饭，我说那好吧，我来打电话预订，结果他说他一定要吃对面新开的那家饭馆的菜，因为还没有那家餐厅的菜单，我说那我去一趟吧，结果他指明了说让你去买，我看，他是故意为难你，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麻烦你跑一趟吧，本来这是我这个前台的工作，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神经兮兮的――”
　　我：“行，让我去就我去呗，就对面那家吗？”
　　小月顺窗户指了指：“喏，就那家，看见了吗？就那家，凤来餐厅。要订的菜都写在这个单子上了，那你去吧，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哎，你没有没头巾啊，外面那么脏。”
　　我：“哦，不用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月：“不行不行，太脏了，哎，我这儿有伞，你拿着吧。”
　　我：“那好吧，那我去了啊。”
　　路过老板办公室的时候，我虽没有刻意回头看，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我也是我对那场黄沙记忆犹新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