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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十·韶光吟 ...

  •   ※章十·韶光吟

      一曲韶光年华溅,一段锦瑟相思眠。是谁弹奏宫调,是谁唱起离歌,是谁写下故事,是谁轻诉盟约?风弄云散流觞,雨打萍拨微浪,月下情伤;石板竹露悠长,藏淳酒梨花巷,独饮陈酿。那一抹未曾回眸的孤绝,静静得酝酿成心底无法言喻的伤痕。你的离去如此突兀而坚决,让我猝不及防,帛锦断裂,金钗委地,荼蘼落了一季。如果说得到片刻幸福的前提是要忍受日后长久的别离,那么不如一开始我们就不要相遇。
      既然注定破碎的结局,何苦再给开始的美丽?
      死亡,不会让人丧失爱的勇气,只是各在天一方,难免遗忘。又何况,横亘在我们中央的并不仅仅是距离,还有难以逾越的韶光。
      穿过喧闹的人潮,四人在街角客栈的雅座里暂停了脚步。临街而坐,凭栏远望。江面上渔船来往海天一色,楼下人潮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微风送来竹叶的清香,纯澈而让人心旌神荡。
      “很久不见?GIOTTO。”骸看着眼前的依旧如记忆里般淡漠的GIOTTO,嘴角上扬。
      “这话真不似你能说出来的,看来百年未见,你变了许多。”
      骸挑挑眉毛,不置可否。
      “那么。这位是?”GIOTTO看着脸色苍白的正一,出言询问:“不知你找彭格列十代所为何事?”
      入江闻言,急于解释心情激动之下竟胃部阵阵疼痛起来,直使得脸色愈加苍白连话都无法说得完整,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好缓解那剧烈疼痛。阿纲见入江如此痛苦,急忙赶去他的身边,轻抚背部,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人叫入江正一,是白兰交给我的人。”骸短短的一句话,似激起千层浪。
      “白兰?”
      “入江正一?!”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透着玩味,一个充满惊讶。
      “阿纲,你认识入江?”
      阿纲回头:“入江正一,是密鲁菲奥雷史上最年轻有为的丞相,自小跟随白兰。8岁时就以词作名动宇内,惊才绝世。当上丞相后更是帮助白兰将郡国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难得的人才。可是作为白兰心腹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白兰送来的?”
      “这倒是可笑了,白兰究竟是怎么想的?”
      面对GIOTTO的提问,骸坦言:“其实这个人的身份我并不知道,但白兰敢将他送到这里必有他的缘由。有一点可以肯定,白兰可以凭此知道你的行踪,也握住我的弱点。”
      “这样说来,就要开始了,‘宸华’之变。”GIOTTO看着正在帮助入江的阿纲,一时感慨。
      临近初秋,凉意渐渐弥漫开来,花已不似当初繁华,人也不复当初年少。
      时光的罅隙里我看见凝固的容颜,比永恒更永久。

      迪诺奔驰在驿道上,马蹄飞扬黄土在身后狂乱地舞着。他必须尽快,并盛山庄的暴毙事件并非骸所为,而是白兰的诡计。通过这样的手段,将骸和云雀不着痕迹地分开,好达成他的阴谋。如此,这时的云雀孤身一人,未免太过危险。
      还有斯夸罗……
      他真的不会想到自己的“私心”之举会将斯夸罗推向如此残酷的境地。即使里包恩和自己说斯夸罗命定如此,不是他的错。可是他无法原谅,毕竟是自己才促成了事件的发生,不是吗?那么,自己犯的错只有自己才能补救,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得及。
      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赶到并盛山庄,将岚王和瓦利安首领召回帝都以对应白兰逼近的三路大军。朝堂是一切之本,万万不能让白兰得到这天下。然后,并盛那里要把潜藏的暗探给抓出来,更重要的是护得云雀的安全。即便无法与他相守,但至少要保他周全。
      而斯夸罗,他除却歉意,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凋”剑就是“暮雪”,虽说命中注定,那其实白兰岂非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也明白惟有斯夸罗才能取得XANXUS的信任。所以他才会约见自己,以云雀为饵诱使自己掉进他的陷阱。只是他不懂,白兰既是为了百年前的爱人而不惜打破伦常,那么他必能理解情之所苦,他又何其忍心这样拆散别人的幸福?一定要大家和他一起痛苦,他才会开心吗?可惜,就如里包恩说的那样,这场轮回里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所有的选择都需要他们自己做出,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将伤害减到最小。
      旁观者清却无能为力,是最可悲的事。

      窗外月色空茫,竹影摇晃;有海棠初放,惊艳满庭芳。夜风又翻书几张,双桥下石阶旁,依稀丹青涂画旧模样;莲花漏深夜渐凉,碧波池红鲤塘,帘卷星光乌鹊鸣几双。
      如此良辰美景清明夜,可惜,无人欣赏。
      靠窗坐着,GIOTTO一手支着下巴,一双焰金色的眸子望向夜的最深处,像是在寻找什么。骸站在GIOTTO的房门外,不禁有些愣神。记忆里的GIOTTO从未露出过这样带着些许脆弱些许柔媚的表情,这百年的岁月竟可以让人改变如斯,看来当真没有人可以抗拒时光的力量。
      如果是曾经的我们是物是人非的话,那么现在的我们就是面目全非了吧?
      骸扯起嘴角,似笑非笑:“GIOTTO,出来一下。”
      看得出骸眼神里的不容抗拒的坚持和隐约闪现的伤感,GIOTTO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房外。还不忘叮嘱一句:“纲,我和骸有事要谈。你先照顾他,我一会就回来。”
      正忙着替疼得满头大汗的入江擦拭的阿纲,只是飘了一抹眼神过去,甚至连正面都没有给GIOTTO留下。他当时并不曾知道,日后发生的一切会将他揪入黑暗的最深处。
      如果我知道,那么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换取你明眸善睐的容颜,只为报答你对我青眼有加的爱恋。
      GIOTTO随着骸来到庭院中的空旷处,风霎时停了,连空气都凝滞禁锢。“这样就不怕闲人偷听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GIOTTO笑道:“白兰应该知道我们的行踪了吧?”
      “KUFUFUFUFU……GIOTTO你后悔吗?当初没有一剑杀了白兰,他反倒在这百年之后逼你到这样的境地?”
      “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GIOTTO微微含笑看着骸:“你不必讥讽我,这片河山也有你的心血在其中,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要繁盛要毁灭没有谁说了算,白兰若真想改朝换代又何必等到今日?他的心思,我不信你会不懂,骸。”
      如何能够不懂呢?白兰的疯狂与执拗没有人比自己更能理解,因为经历六世轮回梦境穿越的自己抱着的也是那样的心情。只是他没有白兰那么偏执,被老天玩弄到宁愿颠覆苍天也要求一个结果。其实白兰的本心未必是不好的,只可惜他走的路太崎岖,那么长的隐忍终于决堤。既然天不从人愿,注定他寻不到他的情之所钟,那么他就与天为敌,邀天同丧!
      这样疯狂的感情,他懂,却更愿意不懂。
      白兰清楚得知道他最后得到的只能是毁灭。可他宁愿迷茫一辈子心存希冀,也不愿清醒一分钟看清现实。天意弄人,逼得人不得不逆天而行。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所以,他宁愿在梦境里寻找真实。
      “可惜的是,白兰已经不能回头了。‘宸华之变’已然降临,如今六剑齐聚,‘暮雪’就快出现了。到那时,初阳元气受损,不止你的实体恐怕你的精魂都难逃此劫。”
      “骸你不必多言,能苟活于世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还能和纲吉再见面。”蓬莱的谒语早已道尽一切玄机,自己和纲吉之间横亘着数百年难以逾越的光阴,斑斑驳驳点点滴滴,碾碎回忆。
      梦魂幽,双丝扣,情难收,镜辞朱颜瘦。

      “那么,‘暮雪’剑究竟在哪里?”
      “哎……”GIOTTO微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凋’剑曾经失窃过吧?”
      骸点头,当初可是他和他的小麻雀去把凋剑追回来的呢。
      GIOTTO似是十分不情愿,开口缓言:“其实你追回来的不是‘凋’剑。那个时候凋剑已经被毁了,但为了安抚民心,才隐瞒了这个事实,只道是剑气不纯。真正的原因是凋剑已然被‘暮雪’侵蚀,会随着使用者的属性而改变剑气,从而使武者功力大增也更加依赖神兵利器,最后蛊惑人心致使走火入魔甚至扰乱天下。‘暮雪’一出,世上无人可以望其项背,唯一能击败‘暮雪’的方法就是由持剑者的最爱之人亲手结束剑者的生命。”
      “你还没有说完吧,GIOTTO?倘若是一般兵器,如何能破得了暮雪剑气的阻隔?更不要说是杀了持剑人了。”骸冷眼看着GIOTTO,似乎在责备他语未详尽。
      GIOTTO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骸。没错,唯一能击败‘暮雪’的就是‘初阳’,在‘初阳’刺入持剑者的身体的时候,‘暮雪’的寒绝之气以及剑者的心头热血会交错相溶,最终毁掉‘初阳’!”
      “那个时候你也会随着‘暮雪’和‘初阳’的消亡而消失?”
      还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的GIOTTO未曾注意到说话之人的音调已然改变,随口答道:“没错,这也是我不想让纲吉知道事实的原因。”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骸有些调笑的话语远远传来,GIOTTO突然意识到方才说话人的音色与之截然不同。他猛地回头,看见了正倚在雕花门边阿纲。
      “这,就是你一直隐瞒着不肯对我说的‘真相’?”意外的,阿纲的眼里并没有泪光,更没有丝毫哽咽之声。他直视着GIOTTO,身形丝毫未动,似乎一点也不为这样的事实而震撼。“空华帝君,我说过,我不再是孩子了。作为彭格列十代,我有充分的资格知道事情的全部,请你据实以告!”说完,向着GIOTTO所在的方向深深弯下腰去,恭敬而虔诚。这是作为十代帝君的威严与恳求,此时此刻,GIOTTO再也无法隐瞒了。
      “纲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说着这话GIOTTO的眼神却飘向了骸所在的方向,在接触到对方捎带调侃的眼神时心下释然。无法说出口的话,不如就借由这样的巧合来将一切的故事拉开帷幕。“罢了,既然纲吉你如此恳求,我也不再隐瞒了。那么,十代帝君空焰,现在我说的话关乎彭格列帝国的未来,请你仔细听好。”
      GIOTTO语气里的慎重让阿纲也严肃了神情,气氛瞬间被抽紧,只有秋风缓缓推动气息的流动。“经历百年之人,自将在今世寻得宿世眷恋,尔后结束漫长的生命。蓬莱仙境曾预言过:持有‘暮雪’剑的人会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六剑’接触,从而展现它真正的形态。六剑就是‘暮雪’解封的钥匙,所以我才想早点收集六剑,以延缓‘暮雪’出世的时刻。而那时就是天下大乱之际,白兰趁着‘宸华’之变的预言作为纷乱的起始者也是注定,只因只有他找不到爱人。”
      “怎么会……”阿纲闻言,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GIOTTO却在此时嗤笑一声,“觉得很讽刺是吧?可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半点更改。骸的‘轮回之眼’也许可以避此祸结,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会舍得用小麻雀的血来为我开眼,而且一旦破除封印,只怕连我都会变成傀儡。要知道,眼发起疯来可不比暮雪差啊。”骸听似满含笑意的话语里那隐隐的无奈表露无遗。
      GIOTTO颔首:“就是这样,所以不管是谁都逃不过这苍天的耍弄。哼,真是可笑。”
      偶见GIOTTO有如此的神色,阿纲心中慨然。这说不清是天的错,还是人的错了。为了自己的心中念想,不惜毁灭其他所有的东西,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老天设下的陷阱,义无反顾无法回头。明明是自己的戏剧,却被命运戴上了面具。
      世人角色皆是有谎言伪装,谁能分辨哪个才是真相?

      迪诺一路快马加鞭,他早先飞鸽传书给了斯夸罗一行人人,让他们火速赶往并盛山庄。如今已过三日,恐怕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自己心下虽是十分焦急,但无奈只能催动马匹快些奔跑。当前这样的局势,一触即发。白兰3路大军向帝都进发极快,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军队与彭格列合并勉强能够抵御如此迅猛的攻击,但有兵无帅终不能保证战争的胜利。更何况面对的是白兰这样奸诈狡黠的人,稍有不慎,遭遇的只能是全军覆没。现今看来,唯有以“足智”著称的彭格列岚王有能力担任军师一职,谋略是一方面,可真正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的将才,这世间又能找到几个?
      虽然里包恩老师说到时见了他们自然会找到这个可心的将才,但时间如此紧迫,他只怕找到了也为时已晚。
      不眠不休赶了4天的路,终于迪诺看到了在一片蜿蜒水道尽头昂然矗立的并盛山庄。他顾不上与人寒暄,下了船便急匆匆向主厅走去。神情凝重、风尘仆仆,并盛的佣人们从未见过郡王如此模样,不禁都丢下了手边的工作看着迪诺愣神。
      迪诺选择性地忽视了仆人们惊诧的眼神,方踏进主厅便看见了XANXUS、斯夸罗、狱寺、云雀以及一张陌生的脸孔。他站在山本的面前,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徒弟‘临雨’山本武。”搭话的是斯夸罗,大抵他也知道这厅里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会解答迪诺的疑问了。XANXUS和云雀生性冷淡,自然不会回答;而狱寺碍于和山本的关系也不方便直言。如此,剩下的只有曾经身为迪诺影卫的自己了。
      “哦。那,恭弥,这两天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迪诺不再对山本感兴趣,他回头看着云雀,眼中充满担忧。
      云雀闷哼一声,没有言语。
      这下倒是又急了迪诺,他赶忙奔到云雀跟前:“难道有事?云雀你说话啊。”
      云雀斜睨了迪诺一眼,嘴角微张欲言又止。
      “他能有什么事?这几天都有我们帮他打理着,他可是落得清闲!”开口的是狱寺,他受不了迪诺对云雀如此的“关怀备至”,那样只会让他觉得肉麻。“倒是你,来了这里也不做正经事。你急着让我们都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迪诺有些歉疚地抓抓头发,脸上多了一层愧色。他从云雀身前移开,尔后走到大厅正位,朗声道:“奉彭格列辅政王里包恩之命。急命,彭格列岚王狱寺隼人与瓦利安首领XANXUS连同‘彩虹令主’回宫,首领与令主分任彭格列左右二帅,统领六军。盼各位能为彭格列尽心尽力,力保江山稳固,百姓安康。火速起程,祝武运昌隆!”
      读完离开里包恩的诏令,连迪诺自己都微微一怔。他从未看过里包恩的诏令,如今他可总算是明白了里包恩在一开始就已经将可以为帅的人选给定下来了,害自己平白担心了一场。可是XANXUS还说的过去,这“彩虹令”本是隶属于彩虹之子的秘密组织,从未在人前出现,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令主”很是疑惑,他如何有能力能统帅三军?
      “请问,这个‘彩虹令主’究竟是谁?”迪诺禁不住心里的疑虑,问出了口。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山本这时露出一丝明朗的笑容,他缓声道:“不才,正是在下。”
      迪诺被山本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里包恩居然如此相信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看样子,山本的年纪只怕不会比岚王大,太过年少,虽然充满了朝气与冲劲,在战场上必定会吃亏的吧?因为战争埋葬的东西不仅仅是战争本身而已,更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如同弈棋一样,一招错满盘皆输,唯有步步为营精心谋划方才能真正取得胜利。这场战争关乎彭格列生死存亡,份量轻重恐怕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都无法承担,更何况一个尚在倥偬之年的孩子?
      似是看出了迪诺心中的疑惑,斯夸罗善心开口道:“我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那小子可精明着呢,我还是令主时就已经把彩虹令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他处理了。他经历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听到斯夸罗的话,迪诺不禁又是一个愣神。他还是令主的时候?!难道斯夸罗一直都是彩虹令主,为何他从来不知道?那么自己派他潜入瓦利安,只怕他也早奉了里包恩的命令有此意,尔后顺水推舟而已。迪诺突然觉得每个人都一下子有了那么多的面孔,连自己曾经以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都对自己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世上究竟还有几个人可以相信?
      迪诺扶着自己的额角,怔怔看着斯夸罗出神。
      谁披上画皮,谁带上面具,谁又为谁梳个半面妆?

      远处的血色残阳编织成大片大片细碎的哀伤,战火硝烟弥漫在空气里,徒留一地残酷和凄怆。是谁的呜咽在风中缓缓吟唱,是谁的低语在耳边轻轻流淌。我颠覆了一座城的真相,方才看清你的模样。
      时间总是在无情流逝着的,一次伤一生殇,若是处处动情,这个身子要疼成什么样?
      因为时光永恒,所以不能用死亡来埋葬。
      只一曲华年,书成相思沉酿。
      韶光,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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