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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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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从机场到达大厅出来,公司的商务车已候在自动门口,司机尽职地将行李放入后备箱,稳当地起步行驶。
由于时间尚早,方禹宣先回了公司。
走入电梯,只他一人,随手摁了楼层数,脑子里已开始盘算这一周不在,积攒下的工作量会不会很多。
“丁冬”,清脆的提示铃响后,门一开,他很自然地跨出去。
“啊?……老板,你回来了!找TOMMY?”迎面撞见诧异的下属,看他拖着行李箱脱口而出。
方禹宣这才明白自己摁错了数,直接到了低一层的员工办公区,他尴尬地点点头,一路上就算作巡视。
一走到平面设计室时,那个怯懦的男人赤裸裸破败的身体突兀地在脑中浮现。
“樊砾呢?不在?”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他皱眉问了句,不知怎么搞的,心中竟有些忐忑。
“哦,生病住院了。”跟在身后的TOMMY赶紧解释,“他请的是病假,报人事部批准的。”
方禹宣脸一沉,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他担心,不禁恼羞窝火,说话的口气也多了点质责的味道,“这么关键的阶段,我希望大家能好好保重身体,别为公司增添麻烦!”硬梆梆地扔下话,不顾下属僵硬的神情,他板着脸离开。
“呼……”直到冷漠的背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众人才敢松口气,“老板又吃错药了。”
“都怪樊砾,害得我们做炮灰。”
……
不消停地,同事们你来我往把两人扯一块念叨个够。
拿着问人事部要来的医院地址,以及跑去问讯台才查到的病床号,方禹宣在住院部底层大厅徘徊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懊恼地决定上楼看一眼。
普外科,VIP高级套房。
——果然符合乐新小少爷的身份。
只是那个地方的裂伤,需要住院动手术?……难道今后还会留下后遗症?
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爽朗的笑声中夹杂了“请进”两个字,他定定神,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
原先有点热闹的病房瞬时一阵寂静。
“对不起,我没想到……,恩,不打扰你们。”方禹宣扫一眼神情各异的两人,顺势为自己找了台阶,转身欲走。
欧阳哲敏锐捕捉到樊砾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随后的失望,心头一痛。
“方先生,怎么好意思让你一来就走呢。”他从容地起身,显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至少你应该尽职地坐上十分钟吧。”
方禹宣面色一僵,视线冷冷地停驻在对方傲然的脸上,心底那道口子似乎又裂开了,腥涩疼痛。
“哥哥,”
樊砾双手攥紧被单,“方禹宣他真的很忙,我也没什么大病,不要浪费他的时间了……”
说到最后觉得自己就像在找借口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哦?”欧阳哲突然向门口走去,“砾砾,他的时间不是你买下来了吗?谈得上什么浪费啊,是不是方先生?”
嘲讽的话音和关门的声响交叠在一起,砸向本已伤痕斑驳的心口。
时间在尴尬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以最不堪的方式有了□□关系的男人,似乎各怀心事。
“那个,谢谢你来看我。”结果还是樊砾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我冒昧地发了邮件给你。”
“啊,没关系。”方禹宣含糊地应着,“你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吧?”他试探着问。
“没有问题。”樊砾急忙摆手,“我这种病对医生来说根本就是小手术,都不用开刀,只要钻个洞就行了。”
“钻洞?”方禹宣有些纳闷,“你,……你动的是什么手术?”
樊砾蓦地抬头,愕然地看着他,心象绑了铅块,一点一点地往下坠,“阑尾炎,……急性阑尾炎。我在邮件里写了。”
“对不起,”方禹宣深呼吸一下,别转头望向窗外,“你的邮件我没看就删除了。”
“……没关系。”满心都是复杂而寂寥的情绪,他轻声喃喃。
又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象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的樊砾又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抖,但语气却挺坚决,“方禹宣,那个八百万包养的事,就当没了吧。我当时提出这个确实欠考虑,根本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和你的尊严。钱你让伯父伯母放心,我不急着用,随便什么时候还都成。那个房子你就住着吧,原来和同学合租的地方还空着一间,我可以继续搬回那儿去。”
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提议如石沉大海,偷偷用眼梢瞥一眼对方俊美却无表情的侧脸,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履行好职责了?”
欧阳哲的意外返回打破了有些紧绷的气氛,“砾砾,我刚才问过医生,他说你这个周末就能出院了。是我来接你,还是方先生……”
“哥。”樊砾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我和方禹宣,……我们说好分手了。”
欧阳哲惊讶地抬了抬眉,正想开口追问原因,耳畔却又传来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抱歉,你的提议我不能答应,说好一年的时间我一定会陪你到底。樊砾,我不是任你随心所欲想甩就甩的玩具。”
“方禹宣……”
“你是因为我的缘故?”
欧阳哲严厉的话音盖过了樊砾颤抖的呢喃,“如果是因为我和范嘉纬的关系,你想拿我弟弟报复,那么我可得警告你,要是砾砾有什么事的话,你最好马上买好回美国的单程机票,我保证,国内任何一家广告公司都绝对不会再要你!”
说着,他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对不起,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去查了方先生,还有他曾经的那个情人,现在是我的人了。”
“哥哥,”樊砾哀伤地垂下头,“所有的都是我惹出来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放手吧。不要,……不要再牵连到范先生了,求求你。”
“只要你的方先生能够对你好,我是不会为难嘉纬的。”欧阳哲笃定地说了一句。
“欧阳先生,”游弋在室外风景上的视线突然凝聚到兄弟两人的身上,方禹宣自顾自地笑笑,“我会牢记你的警告。”
樊砾无法逃避那样冷静无情的眼神,深藏在心里最羞耻的感情和胸口不断涌出的疼痛,令他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