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岂无情》花赪桐

6、第 6 章

　　“宝贝怎么回来了？”早餐时间，余家的“卫生”军团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余难生，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余老大担心地问道，上次难生哭泣的脸还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不知道，以那个李泽水温吞的性格，我们宝贝的前途很令人担忧……”余老三说道。
　　“……叔叔，你回来了……”余小龙亲昵地爬到余难生的大腿！余难生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看到余小龙占宝贝的便宜，大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大家才发现平时反应最大的余小晴此时正心情很好地眯着眼睛傻笑。
　　“晴，你没事吧？”余小晴的老婆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不由担心地问道，平时他对那个堂弟的宠爱，连她这个做妻子的都会吃醋，今天的大方真是让人惊讶，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没事……”余小晴的双眼还是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弯起，“请你问我，你为什么如此高兴。”
　　“情问你为什么如此高兴？”他的妻子配合地问道。
　　“不告诉你……”余小晴慢吞吞地说道，“请你问我，是不是与宝贝发生了什么好事！”
　　“请问你是不是与宝贝发生了什么好事？”他的妻子再次问道。
　　“呵呵……不告诉你……”余小晴睁开眼睛，一脸得意地说道，“请你问我，是不是宝贝对你说话了！”
　　“请问宝贝是不是与你说话了？”他妻子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随时准备给自己欠扁的丈夫一巴掌。当一听到“不告诉你”，她就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但是她还没有行动，余家的其他成员已经忍不住了，每人在余小晴的头上打了一拳。
　　“那么，从刚才的话，我们可以知道小晴会如此高兴是因为我们的宝贝开口跟他说话了！”余老二兴奋地说道。
　　听到余老二这样说，“卫生”军团团团地把余难生围住，拼命地哀求他跟自己说话。
　　余难生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连眼睛也懒得动一下，他默默地吃完早餐，然后站起来，“卫生”军团沮丧地看着冷酷的宝贝，准备放弃让宝贝离开……
　　“一群笨蛋！”
　　在大家错楞的表情中，余难生潇洒地离开他们，灵魂地短暂回归，只为了那个被他认为命中注定的唯一，这是一次输不起的赌注，输了，他将失去灵魂，失去心，成为世界上其他草木的肥料……所以不到最后，他不准备放弃……
　　“宝贝说话了……”
　　余家的“卫生”军团个个泪流满面，即使是被骂也把它当成赏赐收下了。
　　“他们是不是太夸张了？”余老二的妻子有点头痛地转过头对余老大的老婆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他们所有人还夸张的又哭又笑的脸。
　　“哎，余家的人都不正常，除了我……”余老二的妻子为发现自己是余家唯一正常的人而叹了口气。
　　没有理会他们夸张的反应，余难生准备去他工作的地方，不在他家住了，不意味着就得辞职……
　　那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有个坐在其中的男孩伤心地哭泣，因为他没有办法阻止他周围记忆碎片的消失，他想让这些记忆永远存在他的心里，无能为力让他只能不停地哭泣。
　　混沌的世界因为他的哭泣开始变得不安定，居住在此地的生命体的生命受到威胁，然而即使是那个声音也无法劝阻他的眼泪，他的眼泪没有化成珍珠，但是他的眼泪却比珍珠还珍贵，因为他流去的每滴眼泪都代表的是生命。
　　“你真得那么想要那个人吗？”传来妥协的声音，“相信我们吧，你此时是最幸福的，你与那个人不会有好结局的！月老在他红线的另一头绑住的是一个有着乌黑头发的女孩，你……“
　　“呜呜……”生命在加速地流逝。
　　“算我们求你了，小祖宗别哭了……”就在声音怎么劝阻都无效的时候，混沌中出现了一个长着一黑一白翅膀的人。
　　“你的愿望我已经收到，我可以放你的灵魂回去追寻你想要的幸福，但是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能靠你的力量改变已注定的命运，我就要完全地把你的灵魂锁在这里，守卫这个空间，你可答应？”他的声音有种淡淡的哀伤之感。
　　“我答应！”男孩的脸被笑脸所取代。
　　“你可知道，这次是完全地把你封锁在这里，没有声音，没有记忆，只有围在你周围的混沌，你……”他惊讶于他的坚定，企图让他改变心意。
　　“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即使代价是一切……”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小男孩的身影变得模糊。
　　“愚蠢，真是愚蠢！”他的声音如此说道，然而他的眼神却显示出不一样的感情，“可惜我不是路西法……”在他的喃喃自语中，他也消失在了那片混沌的空间。
　　于是，余难生仿佛重生般变成了一个一般人，一个有灵魂的人，他眼中的世界不再是凝固的，他的那半被封闭起来的大脑开始运作，所有的一切，只因为他想把不属于自己的人变成属于自己的人。命运的逆向之轮开始运转，是前进还是最终被碾成肉沫，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转轮轴心的控制者的名字叫不意。
　　****
　　李泽水准时来到花店，就在他准备打开店门的时候，发现在旁边的屋檐下站着个黑影，黑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今早刚从他家离开的人。
　　“真早……”李泽水有点尴尬地说道。
　　“早！”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不太自然地回应。
　　李泽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似熟悉而陌生的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玻璃框不见了，他变得可以亲近了，但是，李泽水有种感觉，他与自己的距离变得远了。
　　余难生就像个普通的员工那样在“再生缘”花店里工作，与李泽水最初的尴尬消失后，李泽水觉得有他在店里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首先，他漂亮的外表可以为店里吸引来更多的客人，再来，他很聪明，什么事到他手里都能变得井井有条。
　　他已经不需要自己浇水了吧。此时的他很难再与当初的小树联系起来，小树已经不能再叫他小树了吧。这就是自己所希望的结果，是啊……自己所希望的，李泽水望着提着花洒给店里的植物浇水的余难生，以前的他不会这样做……
　　“泽水……”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店门口叫道。
　　李泽水抬眼望去，只见陈余婷正探着身子，用带笑的眼睛望着他，是了，这几天都在烦余难生的事，都没有去找她，突然脑海中闪过一组画面，这些画面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到转开头，即使是不经意地，但是对于自己的女朋友来说，确实有点……
　　就在他思绪飘飞的时候，陈余婷已经注意到了正在浇水的余难生。
　　“你是谁？”她很好奇地问。
　　“我在这里工作，我叫余难生。”余难生抬头看着眼前的女生，沉静的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好漂亮……”陈余婷直率地说出心中的想法，眼前的人实在太漂亮，那种无性别的美，让天使这个词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对了，我叫陈余婷，是泽水，呵呵……也就是你老板的女朋友，以后请多指教。”陈余婷虽然震撼于他的美，却在一瞬间知道他的灵魂不易让人进驻，因为他的眼神太远了。说完话，她就跑到了李泽水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李泽水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他站起来宠溺地说道，他低着头，整理她可能是由于赶过来而有点乱的头发。
　　“想你嘛，你这个大忙人，平时都没有时间来找我……”陈余婷嘟起嘴撒娇地说道，但是眼中却带着笑意。
　　“你知道的，我这个生意……”李泽水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要不是自己总是入不敷出，“哎，都不知道别人开店为什么就那么风光？”李泽水有点无奈地说道。
　　“还不是你太没有野心了，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干脆不做了吧！”陈余婷试探地说道，她的眼神有点飘忽。
　　“呵呵……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李泽水当她在说笑，拍了下她的头，“再说了，没做，我以后怎么挣钱养你。”
　　陈余婷听到李泽水如此说，心中一阵激动，知道对方对自己是认真的，她的眼神突然与望着这边的余难生对上，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天使的堕落，一抹脆弱从他的眼中闪过。她揉揉眼睛，此时的他又是刚才的样子了，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她如此想着。
　　“怎么了？”注意到她有点怪的表情，李泽水问道。
　　“没事……”陈余婷再次对他露出微笑，“我们去吃饭吧。”她台湾看了下手表后说道。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余难生无力地坐到地上，自己是赌自己的灵魂，但是那是自己的灵魂，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就在此时，余难生看到在花店不远墙角的地方有个黑衣人正尾随着他们离开。于是站起来准备跟上那个人，回头看看花店，还是算了吧。然而虽然如此想，但是那颗提起的心却没有放下过，他不断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在一个平时李泽水常来的小饭店，饭店虽然小，但是似乎很受欢迎，此时店里已经挤满了客人。
　　“很好吃吧？”李泽水边吃边满脸期待地问着坐在他对面的陈余婷。
　　“嗯！”陈余婷有点不自然地说道，在她的脸上不时飘过一丝厌恶，但是吃得很开心的李泽水并没有注意到。
　　“平时我就经常来这里吃，所以老板会给我留座位……”说到这里，李泽水想起有几天没来这里了，因为那几天，他都是和小树在一起吃的。“不知道他吃饭了没？”他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陈余婷疑惑地问道，“店里太吵了，我没听到。”说着还把头凑到他的前面。
　　“没什么。”他很快地说道，然而看着凑到眼前的陈余婷，眼睛定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余难生的身影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陈余婷虽然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去强迫他说。
　　“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店里一趟……”说完还没等她回答，李泽水就匆忙跑到柜台结账，还顺便打包回去。
　　应该是给店里的那个人打包吧，与此同时，她想起了那个人刚才好像受伤似的眼神，怎么可能……摇摇头挥去脑中一些奇怪的想法，陈余婷跨上停在这里的一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豪华轿车。
　　回到店里，李泽水看着乖乖坐在那里看店的余难生，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似乎很寂寞，而且似乎准备离开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回来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好像会发光一样，心中似乎有种什么感觉满溢而出，李泽水提着饭盒迎向他期待的眼神。
　　“你还没吃饭吧？给你……”
　　余难生笑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他接过饭盒，也许是因为太饿了，他吃得很大口。
　　完全不同的感觉，与陈余婷吃饭的时候，他满心只是希望她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渴望分享的感情强烈到让他以为自己的精神都快崩溃了。但是与余难生吃饭，自己却会觉得很开心，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李泽水想了一下，没错，就像给他浇水的时候。
　　李泽水托着腮看着余难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