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萧瑶

37、第13章 死别（中）

　　虽然现在下来的只有一人，可墙外还有很多人，绵宁这边也只有他和小又两个人，就双方实力而言，绵宁并没什么优势，何况小又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顷刻之间，绵宁举着鸟枪的手，再次扣动扳机，这名凶神恶煞的八卦教徒，也到了下来，不再动弹。其他的八卦教徒看见，这两个人喋血坠地，攀在墙头，面面相觑，也都不敢继续翻墙发动进攻。

　　绵宁连开两枪，心中惊魂未定，经过月华门，又见一人登墙，把心一横举起枪来，扳机已扣，枪声却不响起，绵宁再一扣只听轰的一声，一人倒地。绵宁知道自己的子弹已经用完，这一枪决不是自己所开，回头一看，开枪的是贝勒绵志，绵宁冲他赞赏一笑。接着诸王大臣率健锐营、火器营赶到，将八卦教众尽数捕获。
　　绵宁急忙赶去储绣宫给皇后请安，说是“护驾来迟”。此刻皇后虽得三阿哥一直伴随左右，却仍然吓得不轻，过了许久，皇后感激深情地说：“多亏有你。”

　　这时皇上还在由避暑山庄返京的途中，正驻跸白涧，本来还想拜谒东陵。当八卦教攻打皇宫的消息传来，君臣上下一片震惊，行辕中也是乱作一团，都不知道是回京好，还是不回京好。皇上心里拿不定主意，看着群臣竟也没有一人献出一个良策来。
　　这时，荣郡王走出人群，哭拜在皇上面前。皇上见状忙道：“荣郡王，你有什么话慢慢说。”荣郡王奏道：“以家事而论，今日皇上遇到如此棘手之事，侄儿理应替皇叔分忧，何况皇上君临天下，作为臣子的更是责无旁贷！”皇上大喜：“说得好！荣郡王有何高见，只管道来。”荣郡王道：“为臣认为如今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皇上应当即刻回京，以安人心。”荣郡王这番话一呼百应，群臣都请皇上立即起驾。

　　皇上回京之后，将抓获的八卦教的人尽数处决，首领的林清更被处以凌迟之刑，此后，八卦教改名为“天理教”，各地起义不断，朝廷派兵围剿了大半年才告一段落。
　　皇上诏封皇次子绵宁为智亲王，并将其使用的鸟枪命名为“威烈”，三阿哥和贝勒绵志都加了郡王衔，赐荣郡王只有皇子才有资格穿的金黄蟒袍，论捕贼功，各予奖叙。而后昭告天下曰：
　　“朕绍承大统，不敢暇逸，不敢为虐民之事。自川、楚教匪平后，方期与吾民共享承平之福，乃昨九月十五日，大内突有非常之事。汉、唐、宋、明之所未有，朕实恧焉。然变起一朝，祸积有素。当今大患，惟在因循怠玩。虽经再三诰诫，舌敝笔秃，终不足以动诸臣之听，朕惟返躬修省耳。诸臣原为忠良，即尽心力，匡朕之咎，正民之志，切勿依前尸位，益增朕失。通谕知之。”
　　此次绵宁立功，皇上对其十分满意，不止一次的在群臣面前夸他“忠孝兼备，智勇双全”。绵宁实话实说：“事在仓促，当时又无御敌之人，我身为父皇的长子，责无旁贷！都是形势所迫，说难听点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想来真是后怕。”朝中的大学士曹振镛善于察言观色，他早就嗅出味道来了，知道将来的皇位十之八九是二阿哥的了，于是说道：“二阿哥为人谦和，此番立下大功，却毫无居功自傲之意，实在是难得。”满朝文武也齐声喝彩。
　　经此之后，皇上对绵宁更加倚重，许多大事都交由绵宁代理。绵宁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走着他该走的路。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红颜弹指老，绵宁的青丝中也终于见到了白发。这一年是嘉庆二十四年，绵宁被封为智亲王至此已七年有余。此时荣郡王已经过世四年，奕绘被封为贝勒为正白旗汉军都统。其时正当深秋十月，天高气爽，一切事物皆分明。绵宁和奕绘正一同前去御书房，途中隐隐总有箫声伴随。
　　“阿玛！”一个又柔和又清脆声音传来，“阿玛，总算等到你了，阿玛我掐着指头算我已经有八天没见到您了。我可一直都没有偷懒，刚才又没有听到我吹箫啊？我吹得好不好？”奕绘听她吐语如珠,向她细望了几眼：这女童约莫七八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见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虽然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却是气度高雅。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
　　绵宁也不伸手去抱她，只是说道：“你没看见阿玛有事吗？怎么可以跑到这里来？铭心乖，快回自己房里去！”这个女孩嘟着嘴，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格格，咱们回去吧！”一个嬷嬷抱起女孩，却不小心碰落了她手中的箫。奕绘弯腰拾起，看到箫上刻着的一枝梅花，呆了一下，想起适才二阿哥唤她“铭心”于是微微一笑，递还给那个女孩。那女孩伸手接过，白皙的肌肤上隐隐一个红点。

　　晚上，养正书屋门口穿梭过一个瘦削的身影，这就是舒莹，她又眉弯弯,凤目含愁，比起七年前，年纪固然不同,脸上也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舒莹道：“二阿哥，太医来给铭心诊脉，说她......说她得了天花。”绵宁急忙起身道：“怎么会这样？我白天还见过她，那她现在在哪里？”舒莹见他神情急切，便道：“你放心，她已经被隔离了。”绵宁道：“那就好，别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免得人心浮动。”说完绵宁又坐了下去。
　　舒莹见他只关心天下人心，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便道：“你不去看看她吗？她迷迷糊糊的还叫着‘阿玛’呢。”绵宁道：“我又不是太医，去有何用？”舒莹道：“你当真这么狠心？她现在一只脚踏在鬼门关里，你都不去看她？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绵宁一听，怒火就上来了，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甩：“亏你说得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月瑶全都告诉我了，她早就看出你的肚子是假的，那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不知道是你从那里抱来的野种！”
　　舒莹脑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原来绵宁怀疑了自己七年，直到今日才说出来。说道：“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是......你跟颐香的孩子。”绵宁惊道：“你说什么？”舒莹道：“她为什么叫铭心？不就是因为你说那段感情刻骨铭心吗？”绵宁一听，立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