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箫清韵》风幻颜

56、烈士陵园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随着噶尔丹的死讯在朝野传来，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看到连宜妃也言笑晏晏冲着心情大好的康熙说着吉祥话，我知道，小小的胤兹是真的彻底离开了。
　　北京城内，由我们负责的战争历史博物馆和烈士陵园的建设也已经在年前正式动工，待一切上了正轨，便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忙了，我们便又回头将注意力放到慈善会的募捐上，目前主要靠我们自己的铺子和各家商铺的广告费运转——
　　经过是这样的：为了向百姓们宣传军人的参军的荣耀，我们买下了之前的五福和七彩两个戏班子，让他们到百姓中间免费演出，除了演一些传统的武戏，各戏班内又都各有一个合唱团，唱的自然都是新时代的军歌——于是，在演出的时候插播广告，还有戏台子周围张贴横幅，演员的服装道具赞助等等——反正只要我们能想得到的，到处都是可以插播进广告，当然，有了广告插播，自然就有了银子入账。
　　为此，我们还催生了大清朝第一批广告从业人员，也催生了大清朝第一批广告明星，也催生了大清朝第一批明星粉丝，也催生了大清朝第一批狗仔队和娱乐八卦，各家酒楼茶楼甚至街头巷尾以说书的方式为大清朝八卦事业的发展做贡献……
　　二月底，抚远大将军栋鄂费扬古所率的西征大军主力凯旋回京，西直门外，一百位红衣少年组成的仪仗队敲着欢快的手鼓整齐地列于两侧，一进入北京城，众人不由得全愣住了，怎么自己才离京一年，这城内就变得有几分自己不认识了？各商铺民居门匾上插了红色的旗子不说，这墙上，两边围观的百姓们手中举的横幅是做什么的？这个上面写了“宝庆斋欢迎将士们凯旋回师”，那边红幅上又写了“德胜祥全体员工为英雄们喝彩”……好吧，这些都与战事有关，但是那些门户上，墙上贴的又是什么意思？什么“云记鞋靴，如履云端”，“李记佳酿，香飘九里”，“曲阳十三香，喝了还想喝”……这些还不够，打着条幅的人群中竟然还有不少人都穿着同款式的衣服，且上面都绣了商铺的字号——也是，识字的看字号，不识字的看衣服，结果都能记住商铺的名号，这些商家还真是别出心裁！
　　锣鼓声早就听不见了，紫禁城也已近在眼前，以费扬古为首，有资格面圣的自是跟着进了乾清宫，其他将领先行回府——
　　刚返京的胤祉和胤禛自然先去拜见康熙，接着是皇太后和自家亲娘，虽然说起来也没我什么事，可我就是没胆子溜掉，至少在没亲自向未来老大表示过慰问后不敢离开，于是在第二天下午，我抱着已经成功增肥三斤多的仔仔，拖着灵儿一起来到景福宫，在向两位“英雄”表达过深切的欢迎和思念之后我们又赶紧出宫，最后一遍确定明日的祭扫工作能有序举行。
　　位于北京城外西北方的烈士陵园今天开始修第一座英雄墓冢，下葬的是这几年在平叛准噶尔的战斗中牺牲的正黄镶黄正白上三旗的满洲士兵，当然这只是个衣冠冢，却能给家人亲属提供一个祭扫之处。
　　上三旗是天子亲兵，因而士兵大部分都来自京城内外，占了地利，这一天前来观礼的旗人百姓特别多，最后没有办法，来得晚的便只允许一家人派个代表进去，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辰时以前，以松柏圈起，超过千亩的陵园内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前来观礼的烈士家属，也许是想到家中已逝的亲人，这么多人根本就不用士兵维持秩序便自发随着前面的人列队站好，几乎没有什么吵闹说话声。
　　辰时过半，以五阿哥胤祺和兵部侍郎马尔汉为代表的皇室和朝廷祭扫仪队也到了，五阿哥读了康熙亲笔题写的祭文，纯文言文的，虽然全文有不少词儿不太明白，但大致意思还是听出来了，那就是对逝者功绩的肯定。祭文最后是要焚毁的，然后五阿哥又带着十阿哥至十四阿哥几年弟弟一一在墓前祭了酒，又献了百合迎春等黄色白色的花束。整个过程中一直伴有不高不低的古筝弹奏作为背景音乐，曲目是中国军人耳能熟详加《秦风无衣》。对了，派了行事低调却在平叛战争中受过伤的五阿哥来主祭，不得不说康熙还是极会选人的，既向天下人证明了朕的儿子也是历经血战的，又不会让其他有进取心的皇子借此机会在百姓间树立威信。
　　然后是中国古典乐器演奏的安魂曲，而且是经过专业人士修改过的曲谱，适合中国人的欣赏风格，整个曲风自是哀伤中透着详和，只是尾声有一点激昂，金戈铁马的豪情让生者略有欣慰，却也揪心难过。
　　兆佳马尔汉带着兵部众人接着上前祭酒，然后是三旗副都统旗主等也轮流祭酒，最后是上三旗内的士兵代表，祭扫之后又神情悲壮高歌将背景音乐变成主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愿逝者安息，祝生者安康，祈国家昌盛，我们将永远同在——”士兵们悲慨的歌声方歇，在钦天监司仪的悠叹中，几乎所有人跟着高喝，而且是一遍又遍，直到由低到高的低鼓声渐渐响起——
　　一首慷慨雄壮却又满含真情的《兄弟无数》最后将今日的祭扫工作由高潮带入尾声——
　　兄弟一二三四五，兄弟个十百千万——（在司仪的带领下，以五阿哥为首的皇子率先胸前佩戴的小黄花摘下来放到礼仪人员的托盘上，收集完毕，一盘的小纸花被倾洒到墓圈里。然后是兵部官员和士兵代表们……）
　　兄弟相逢三碗酒兄弟论道两杯茶兄弟投缘四海情兄弟交心五车话
　　兄弟思念三更梦兄弟怀旧半天霞兄弟今生两家姓兄弟来生一个妈
　　……
　　兄弟情，夜空中万千星点，兄弟情，红尘里无限光华，兄弟情是没有色的酒，兄弟情是没有墙的家——
　　……
　　兄弟护国三军壮兄弟安民万世夸兄弟上阵一群狼兄弟拉车 八匹马
　　兄弟水战千艘艇兄弟出塞百支笳兄弟生离两行泪兄弟死别一枝花
　　……
　　六名音色极好的歌手不间断轮着高唱，反复就唱着这一首《兄弟无数》，一直到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歌中的豪情，将心底的悲伤转化成了勇气和自豪……摘下胸前的小纸花，让它们代表自己陪伴着已逝的亲人，自此，自己便要放下悲伤，带着怀念和自豪努力活着，不但连自己这份活着，也要带替亲人感受到活着的幸福——
　　这一天之后，这曲《兄弟无数》迅速红遍了京城和军中——
　　未几，康熙让我们在紫禁城安排一场表演，大部分结目却是这几个月来我们合唱团到百姓中间义演的曲目，虽然所有节目早就演过十几遍甚至几十遍了，我们还是慎重挑了人选重新彩牌后才进宫。
　　一首首二十一世纪能够风靡全中国半个多世纪的拥军爱国歌曲最终将三百年前的千古一帝拿下了，当天傍晚，康熙便发话，让我们那两个戏剧加合唱综合团到军营给战士们演出。
　　想了想我们终是向康熙提议，找别人唱给士兵不如教士兵自己唱，这一层层一级级得有管理机构吧？于是，大清朝第一个国家军乐团有望诞生。
　　然后，我们又说既然歌都教战士们唱了，不如再教战士们认认字吧，得让他们理解歌曲中的意思不？让他们知道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是自豪的，让他们打心底热爱国家忠于朝廷，要他们知道没有国就没有家……
　　沉思中，千古一帝听到听到开头便强调“忠君爱国”的“八荣八耻”——康熙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了，找谁负责主持这项工作比较合适呢？
　　最后因为教材的编撰，大清军队中的政委直到一年后才开始在满洲上三旗中试点进行，彻底推广到全国则是在四年多以后。
　　后来想到这个时代还有文字狱的，教材中有关“民族”问题这一敏感部分全是由我们亲自动笔，当然，为此我们也没少跟康熙磨，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大清江山要想稳定，必须得让天下汉人归心，我们纠缠的重点便是朝廷尽可能最大程度摒弃偏见，对众多汉人和骁勇的蒙古人的半防备半拉拢政策渐渐转化为安抚大于防范。
　　最后在我们的坚持和康熙的许可下，军队的识字教学又加进了简单的中国史和西方史，前者着重历史，主要讲了中原大地上的许多民族一起共同创造了中华民族的灿烂历史，又区分了当代的异族和中华民族之分。后者主要讲了当今世界的形势：欧洲各国在世界抢占殖民地情况，重点是东方现在的情况，比如西班牙荷兰在南洋的殖民族统治，英国势力在印度的侵入……当然，北方的北极熊也占了不少篇幅，重点讲了它崛起的过程，顺便提了一下因明朝衰弱，沙俄趁机抢占了中国蒙古人的西伯利亚——
　　有事情可做，日子便过得格外快，甚至，也会让人暂时忘记心底的诸多烦恼甚至伤痛，只是单纯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