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会一直陪你 ...
-
“卫生纸，抹布，洗发露，香肠…”我低头看看购物车，托着下巴思索着还有什么忘记的东西。闷油瓶推着车子，很老实地站在我身边。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我道，一只手搭在车沿，拉着他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到现在，我觉得已经可以给闷油瓶吃一点米粥以外的东西了，这次出来，除了采购一些蔬菜水果之外，家里有些东西也正好是用得差不多了，需要过来补充一下。
闷油瓶其实有点茫然，站在大街上的时候，身体贴得我很近。不管有没有记忆，十年之后的世界，和他当年所认识的，已经完全不同了，从在大街上穿梭的车子到路边女孩的衣着，还是百货商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摆设和大幅的广告，这个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他的身体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早已成为过去。
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搬上运输带，自动贩售机经过扫描读出每样商品的价格，我低着头，把已经经过扫描的东西装进购物袋里。最后一包卫生纸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从退卡处拿到机器吐出来的银行卡。
闷油瓶的手从边上伸过来，把整整六大袋东西提到手上。我一愣，朝他伸过手去，闷油瓶退开两步，“我来就可以了。”他摇摇头，轻声道。
我叹了口气，弯腰去接他右手上的几个袋子，闷油瓶抿唇，手指紧紧勾住带子不放。
“怎么了？”我道，在他身前站定，“你最近不太对劲。”在家里也是，有好几次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地扫好，拖好，衣服都已经洗掉。
虽然省掉我很多的事，不过这小子最近也太乖了一点。
他偏头，嘴巴抿得很紧。
我揉了揉眉间，有点无可奈何地看向他。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迟疑，“…那块石板…”
“吴邪,”他顿了很久，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下头，眼睛看向我，“我一定要那块石板的。”
我一楞。
“我不是给你了吗？”我道，微仰着头看他，心里突然觉得很冷，“你跟我开口的话，白送给你都行。”
“但是你不喜欢我碰那块东西，也不希望我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他道，眼睛紧紧盯着我，“我…那天晚上听到你的房间一直有动静。”
“我不想让你难过的。”他道，声音很轻。
我心里一滞，突然想起来以前在霍婆婆家那次，我和胖子都被那老太婆唬得一愣愣的，但是闷油瓶凭直觉就可以知道她在说谎。
我自是比不上那霍仙姑一半的厉害，心里面的那些小九九，当然是不可能瞒过他的。
“我没有很难过，”我道，抬起眼睛和他对视，“我已经想明白了。”
他要走那块石板的那天，我是真的很绝望，我好不容易熬了十年才把他从那门里带了出来，但是阴影居然如影随形，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去和闷油瓶背后纠缠的巨大的秘密和组织斗争，我不可能再等上他十年了。
“但是后来我又觉得，如果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那我是否去抗争都是没有意义的。”
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十年前他在进去那扇青铜巨门之前曾经和我这么说过。
我只知道那么多年以后，对于闷油瓶这个人，我已经不可能放手了。
“你想不想得起来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我道，“反正我会一直陪你走到底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会用我自己的方式陪他走下去。
“对不起，”我道，把额头抵上他的，闭了眼睛，细心感受从他那里传递过来的微凉的皮肤的触觉，“以后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不管那个送来石板的人以后再作出什么样的举动，像我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有掌握主动权的那一天，只能随着他们的计划被动地浮沉，甚至在不经意间成为被利用的傀儡。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十年之后，我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又爱逃避，在那些人手中无助挣扎，最后崩溃痛哭的吴邪了。
我已经累了，连绝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是这次，我也同样没有兴趣再去追逐那些谜团和真相，我全部要做的，只是守护一个人走到最后。
我已经做好全部的心里准备。
闷油瓶的身体渐渐放松，我笑了笑，松开抱住他的手，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讨我开心。
“现在，我们回家——”我道，正要拉过他的手，闷油瓶的身体突然紧绷，一只手横过来揽住我的腰往边上一扑。
“唔——”头重重地磕到大理石地砖上，我呻吟，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他抱着在地上一阵翻滚，险险擦着身体插入地面的，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人群中发出巨大的尖叫，纷纷向四周散开。
黑色的悍马越野车排成一排，冲破超市的玻璃，猛地向我们压来。闷油瓶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撑着地，往上面一使劲，竟然带着我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被他紧紧掐着腰，上半身没有着落地往后面仰，正看到飞驰过来的越野车亮得反光的黑色引擎盖，闷油瓶一只脚往车上一蹬，借着反冲力，将我往前一抛。
我弓着身子，脊背重重摩擦过车顶，朝后摔了出去，眼角的余光正瞧见闷油瓶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倒去，越野车朝着他尚未着地的身体狠狠撞了过去。
“不要——”我尖叫，身体在后车盖上弹了一下，往地上落去。
一双手穿过膝弯环过脊背，生生在落地前将我接住，我一愣，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上方特显眼的一副黑眼镜。
越野车已经停下，闷油瓶跪趴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脸上都是血，但是看起来好像伤得并不很重。
一个穿粉衬衫的人从车子里钻出来，往车门上一靠，语气特别欠扁，“十年没见，小哥的身手还是一点没变。”
“你要不放心哑巴的身手是你的事情，不要动我的人好不好？”黑眼镜道，抱着我，语气有点无奈。
那粉衬衫闻言转过身来，小花的脸和十年前差得并不很多，只是显得更为成熟了一点，“你确定他还是你的？”
我从黑眼镜身上挣扎着下来，闷油瓶已经站起了身，身体戒备着，但是眼睛一直望向我这里。
小花转过身来，看看我们，微微一笑，对着停在一边的越野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会一直陪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