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巷》渡尽

2、惊魂

　　“可恶！”苏凌发狠地撂下电话，电话机在惯性的作用下被她扯到地上。忽然她看到一张被压在电话机下面的便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危险！”

　　苏凌拿起便条，疑惑地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来不及想太多，便听到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咔嚓”声。

　　“钥匙……”苏凌恍然，她的钥匙可能是被黑影捡到了。她站在客厅四处张望，立即转身冲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顺手的水果刀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掩到门后。警惕地探出小半个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吱呀——”门被人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只见他慢慢走到茶几边，捡起掉落在地的电话机，又将茶几上的便条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废纸篓里。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厨房。

　　苏凌大骇，她这回看到黑影的头上戴着个亚麻布的面罩，完全看不到脸。只看到空洞的眼睛通过面罩上的两个洞露出来。那人一身宽松的黑色连体工作服，让人看不出身材，辨不出男女，苏凌立即缩回头躲到门后。又紧了紧手里攥着的刀。她的手心已经全是汗，贴着瓷砖的后背更是一片冰凉。

　　脚步声缓慢靠近，苏凌能够听出对方的小心翼翼。她屏住呼吸，心跳宛若擂鼓，她知道她不能着急，不能害怕，她要保护自己，如有必要，她会发起反抗！

　　感觉到黑影的走近，厨房的门被推得大开。有人慢慢走了进来。

　　苏凌握着刀一点点从门后走出，对准黑影的后背就是一刀下去！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却被人用力一甩，狠狠向苏凌撞来！心头一紧，苏凌整个人被门板推倒在地，半边身子又麻又疼。手里的刀也掉在一旁。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只飞快地爬过去想要捡起地上的刀。却被人猛地拉住脚踝，用力地向后拖拽！

　　那人气力颇大，她本能地用双手扒住地面，双脚胡乱地踢踹着后人，好几下都踢了个空。终于当脚下有了落实感，身后的人发出一记闷哼。苏凌的脚踝一得自由，她立即爬向前方，抓起掉落在地的刀，反手一记！

　　登时，滚热的液体零星地溅落到她的脸上和手臂上。黑影吃痛地惊呼一声，便又向苏凌扑来！
　　苏凌眼疾手快地向旁边倒退两步，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刀让黑影不敢靠近，迂回着冲出厨房，奔向门口！

　　家里已经不再安全，没有电话可以报警。她现在必须到人多的地方去，起码要找个公用电话向警方求救。

　　苏凌紧紧攥着手里的刀一路狂奔，寂静的夜和微凉的风让她感觉不到任何寒意，她浑身是汗，除了烦乱地心跳始终回荡在耳畔，还有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不断刺激着她。

　　她一边跑一边责问自己，为何要好奇，为何要去看不该看的。就是因为这些让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怪不得人说“好奇害死猫”，原来就是这个道理。她以前还不明白其中的具体涵义，然而今天她却亲身试验了一把，论证了这条至理名言。

　　“啊！”苏凌脚下一痛，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今天穿得一双高达八公分的坡跟鱼嘴凉鞋。即便刚才回家的时候，因为混乱不堪的场面，都不曾让她有机会换下脚上的鞋子。她穿着高跟鞋跑了这么久，再加上刚才的遭遇，她浑身脱力自不用说，偏偏脚下的道路不平，让她崴伤了脚。

　　苏凌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她的膝盖已经被磨破，手掌也有擦伤。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开紧握在手里的刀。

　　她想爬起来，可是浑身的酸疼让她无力。就在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她惊恐的回头，发现黑影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更不知对方从哪里捡来的木棍，抡圆了胳膊朝着她的后背袭来！

　　“啊！”苏凌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反身挥起手里的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来人的小腿就一通挥舞。

　　黑影的伸手也算敏捷，眼见着苏凌手上的刀就要割破自己的裤子，切开自己的皮肉。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挥起手上的木棍朝她扔来。

　　粗重的木棍带着巨大的力量不偏不倚地横向砸到了苏凌的太阳穴上，顿时脑海中蜂鸣声大作，仿佛她的听觉和其他感官都被包裹在了透明的塑料薄膜中，又好像她的灵魂在抽离，无法支配自己的身躯。

　　苏凌颓然地瘫倒在地，她无力地睁着满是绝望的眼睛。唯一的求生意识让她依旧紧紧抓住手里的刀，死死不放！

　　苏凌倒在地上，意识有些模糊，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提起双腿，在肮脏的地面上缓慢拖行，一个拐弯，被拖进了一条黑巷中。

　　苏凌倒在地上不动，保存体力。与此同时，她敏锐地感觉到现在体力不支的不仅只有自己。刚才的拼死抵抗让双方都消耗不轻。她抬着眼缝，借着不大明亮的月光，她看到对方站在黑巷的暗影里，扶着墙喘息片刻。苏凌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对方怎么处置。她只能忍耐，顺便稍作休息，等候时机，随即应变。

　　几秒钟后，黑影向倒在地上的苏凌走过来，欲夺过她手上的水果刀。可就在此时，苏凌忽然睁开眼睛，用尽浑身最大的力气，举起手里的刀，一把挥向对方，不偏不倚割破了他的脖子！
　　黑影吃痛地惊呼，一下跪倒在苏凌的身边，伸手捂住不断流血的脖子。而苏凌就趁这时，奋起反击，将手里的水果刀狠狠地扎进了黑影的后背！

　　苏凌高举着手里的刀，一下又一下刺入对方的身体。巨大的恐惧让她杀红了眼，发誓要将对方彻底置于死地，再无反抗之力！

　　一声轻呼，让苏凌猛然停下动作，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杀人了！她竟然杀了人！

　　苏凌的高举着满是血渍的刀，机械地停顿在原地。她感觉到自己脸上和手上全是粘稠温热的血液。

　　那是谁？是谁看到了她？

　　苏凌一点点回过头，惊惧地望向黑巷的另一头，她看到有人快速的后退躲闪。虽然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她看到。而且苏凌知道，那个人看到了自己。她的脸上没有戴任何面具，就这样暴露在黯淡的月光下。她不敢乱动，只是盯着动静的源头。

　　忽然她听到纷乱地脚步声响起，她知道那个人会报警，她的五官已经被对方看见！她不是杀人犯，她只是防卫过当而已！她要去阻止那个人，告诉他，她没有杀人！。

　　等一下，为何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好像就在刚才，就在这里发生过？

　　苏凌惊恐地看着脚边一动不动的尸体，骇然的松开了紧握刀的手，揭开对方的面罩。

　　“啊！”苏凌惊叫出声，跌坐在地，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恐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而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她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她的双眸已经失去光泽，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凌骇然回过头看向黑巷的另一头，那么刚才跑掉的目击者，会不会是另一个自己？！

　　不，不是的。她们都是假的，是假的！

　　苏凌摇着头，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在不断崩塌，犹如从高处摔落在地的玻璃，变得粉碎。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拉开她身上的黑色外套，便看到她里面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衣服，只是脚上的鞋子不一样，是球鞋。她慌慌张张地将尸体身上的黑色衣物脱下来，穿到自己的身上。紧接着又将尸体拖到黑巷中巨大的垃圾箱旁，抱起来扔进垃圾箱里。然后捡起掉在地上面罩，套在头上。

　　现在，苏凌已经不忙着追逐目击者了，因为她知道目击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