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李*北

1、 晴天

　　1.
　　今天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一定要很好喔。
　　我爬起床看到刺眼的不像是朝阳的太阳喃喃道。如果没有意外，今天是我和她分手的日子。电话里短信里她说得很明白了，我年纪太小，不足以给她温暖。我只是笑着问她。
　　你真的舍得我吗。
　　从她柔媚的声线里我没有听到一丝的犹疑。
　　你是个好女孩，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应该找一个跟你年龄相符的女孩，而不是我这么个老女人。
　　电话里我放肆狂笑，但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撂了电话。
　　从她打过电话之后我一直没合眼，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她，是因为自己难过。抽烟，不停地抽烟，似乎我的生命除了做这些无聊的事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揉着肿胀的眼爬起来，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果汁，除了果汁冰箱里空空如也，这意味着，我不得不出门了。
　　夏季的太阳真的好烈，长时间不曾在这个时间点出门的我出来了。还有，我忘记告诉她，我不是自闭，只是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像个小丑一样。
　　途中遇到了个熟人，我们就那么站在大街上聊天，站在强烈的阳光下，我发现我还可以笑。
　　买了些吃的，无非是一些面包牛奶泡面豆腐干之类的速食品，总觉得一个人吃饭是件很另人伤心的事，而中午，家里是没有任何人的。
　　当时，我还没有开店。因身体缘故便一直在家休息，我每天要做的事只是晚上的时候做一餐饭给工作劳累一天的父母吃。其余时间我都在家里。
　　医生的诊断一直瞒着父母。
　　严重的神经衰弱。
　　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当我从外地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路上，已经有5天没吃过东西了，只喝一些水或是果汁。
　　那时的我真是陷入了绝望，没有跟任何人讲这些经历，只因没人肯听。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让她烂在心里。

　　2.
　　连哭泣都觉得无力的时候，我也就不再怀念了。
　　买了包骆驼一路走一路抽，太阳直射在我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撕裂的快感，吐出烟圈用手指轻轻抚摸，用心聆听，接着。
　　我用手指紧紧扣住手腕上血脉跳动的脉门，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跳，没有表情的脸开始浮现笑容。
　　苍白的微笑。
　　始终没有再见过她，有些人失去了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敢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敢说我害怕这些。
　　抬起头来，透过斑斑树影仰视俯瞰众生的太阳。停下脚步，就这样，站在人行道上林荫下静静地看着太阳。如果她在一定又会笑我是如此地落拓了。
　　只穿大得离谱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只在左耳上带三个象征着离别的银饰，只在胃痛地要死的时候皱皱眉。
　　被路上骑自行车的行人无意中擦身而过，之后，我看着胳膊上几道长长的被车子刮出的血痕，没觉得疼。反而很感谢那个行人，否则我不知道我会站在路边愣多久，会不会哭出声来。
　　低下头看路，由于直视刺眼的阳光太久，有些眩晕。
　　有些片断剪影闪过脑海，决意不理会。
　　3.
　　你甚至连让我兑现承诺的机会都不给。
　　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小巷。想通了一些事，有些长大的必经之路是轰轰烈烈的。从未如此地难过，为了我。
　　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真心，只恨自己没能给你太多。
　　走到家门口，却不想上楼，踟躇。
　　原因很可笑，家里客厅里有一面大镜子，不想看到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父母说我现在没有一点人样了，瘦削的脸像是刀刻出来一样。
　　只是我自己没觉得而已。曾经落拓不羁的生活把身体折磨得不再年经。喝酒喝到胃出血，背着人把嘴角的红擦去。
　　接着喝。
　　那时的酒量真的好恐怖，玩命的喝。能喝两三斤白酒。
　　找不到醉的感觉，看不到将来。
　　也许我只活在烟酒里。沉溺于悲伤中。
　　已经中午了，在37度高温下，在炎炎烈日下，我胳膊上泛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阳光下反射出的金色的汗毛根根倒竖。
　　胃又开始造反了。

　　4.
　　你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吗？
　　无可奈何，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用手使劲抡了两巴掌，面色红润起来，只是两边各浮着淡淡的五指印痕。
　　一点都不疼。
　　不想吃东西，拎上瓶啤酒卧在沙发上，看不到阳光。
　　啤酒慢慢修补着我残缺的胃，疼痛依然。
　　转进阳光照耀的房间，让炽烈的光打在身上，恢复了一点点暖意。
　　忽然很想说话。
　　却不知道该对谁讲。
　　张开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沉默太久的烟酒嗓发出来的颓废的声调。
　　把冷气加强，站在阳光下。如果她在肯定又要说我神经质了。
　　阳光下赤裸地铺展自己苍白的颜色，褪下外衣仿佛要把灵魂抽离出来。溶化在空气中。

　　5.
　　如果没有意外，那个人是你。这个人是我。
　　仰着头闭上眼，充斥着血色的画面中我又看到了她。一些碎片横扫记忆之城。因为知道这是一场幻觉，所以我格外珍惜。
　　像游魂一样飘荡，提不起一丝精神。双手握拳都成问题。指甲长度一超过3毫米就会无故夭折。
　　应该是药的作用吧。放松不了自己，时刻处在紧张的状态。
　　换上一件平时都没穿过的漂亮裙子，想让她美丽地在空中转个圈，留下这美妙的一刹。不想我却以一种极其灿烂的方式在阳光里转身，倒下。
　　看别人晕倒是件享受的事，软软的身子倒在另一个人怀里。
　　当然，那是在电视里。
　　真实的场景是。
　　我身子转了个半圈之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毫无优雅之姿。
　　6.
　　梦想的美丽和痛苦之处在于，她只是个梦。
　　不想动，也不想做任何事。
　　听着附近有人在吵架，很大的声音。甚至盖住了我耳边喧嚣的音乐。
　　我承认自己不一定是个有教养的人，可也绝对不是个不顾脸面的人，很多人形容我只有一个词。
　　高傲。
　　傲到对什么都不在乎，放弃了一切跟你在一起，抛下了自尊，再拾起来的时候一颗心已经遍体鳞伤。
　　我还有什么资格傲下去？
　　7.
　　当你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我无路可退于是背对整个世界。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放手了。
　　当自己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发现跳下悬崖也是一条路，只不过，它用血做代价。
　　父母总是疑惑于我房间白色地板上一片片浅红的不容易擦去的印迹。
　　站在阳光下笑看一些孩子们开心地玩耍，笑看着许多人的悲欢离合。
　　总觉得不趁年轻做一些让老人们觉得年少轻狂的事那以后会不会后悔呢，我就是这么一人，宁愿让自己后悔曾做过也不愿后悔自己没做过！
　　我苍老了。
　　7月13号晴。播音员用平稳的声调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