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G的储存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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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的储存卡》
[about:张起灵吴邪齐羽]
[from：Around]
001
亲爱的，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张起灵的故事。
……
002
在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旅途中，曾经遇见过两个值得他停下来的人。
一个叫齐羽，另一个，叫吴邪。
003
齐羽和吴邪，说起来很相似。在很多很多的地方你都可以看见他们的相似。
比如说，样貌，智慧，想东西的方式，等等。
两个很相似的人，生存的时间不同。
张起灵遇见齐羽比吴邪早了二十年。
二十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很漫长，二十年里他们可以发生太多的事，遇见太多的人。他们可以经历生离和死别。他们可以失去天真吴邪。他们可以年华老去。
但是对于张起灵来说，一年和十年甚至二十年，在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
唯一值得指出的差异，也不过是“记住的”和“忘记的”，仅此而已。
004
张起灵认识齐羽的时候，记忆几乎已经被洗空一遍。那个时候的他很干净，很透明，脑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去装一些新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张明明已经使用了很久很久却刚刚被格盘了的卡，有足够大的空间去装那些你想要的一切。
于是齐羽就被这么装了进去，不明所以，却也理所当然。
这轻轻一装就是一个G，占了这个2G的储存卡的一半。
005
其实张起灵并不会观察别人，他对于一个人的了解完全在于这个人对他做了多少。这有些过分，但是很公平。
张起灵记得齐羽是一个很细的人，至少，他很会体贴人。
张起灵这人有个习惯，或者是癖好。没事的时候他喜欢闭着眼睛，这种时候小部分的时间他在梦境中神游，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更喜欢闭着眼睛假寐。这就像是现在有些人喜欢玩游戏、打扑克同样的道理。虽然谁也说不清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保证他的视力是5.3或者更高。
但是当齐羽第一次看见张起灵这么做的时候就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条毯子，绕过周围杂噪的打闹声笑骂声发动机的轰鸣声，轻声走到张起灵身前给他盖上。
张起灵记得他的动作很轻，盖被子的动作几乎是被他刻意地放慢，为了不打扰到他而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中张起灵依然能够听见齐羽缓慢而又沉稳的呼吸声，在被彼此刻意拉长的时光里显得弥足珍贵。
后来的每一次齐羽都会如此的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条毯子。
张起灵从不记得有谁曾经这样对过自己。
哪怕他是一张被格盘了的卡，也从不记得有过与“温暖”这个词如此相近的记忆。
所以他每一次都配合地演着这一场小心翼翼的戏码，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场美好的谎言就会被拆穿瓦解。
006
张起灵记得齐羽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船的状况。地域。海域。行动如何了。总之都离不开这些生硬无味的词语。
张起灵翻过，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只看见过一次，唯一的一次齐羽在里面写着一些行动以外的事情。
那段话夹在两天的日记之间，很短，像是随性记下的，秀气的瘦金体变得凌乱和潦草。
“我想海总是孤寂的，千百年的时光里，万物都能够死去枯萎糜烂甚至新生，但它仍在那里。如同那个人单薄的背影。”
007
下潜的前一天，张起灵坐在甲板上熟悉海的味道，那种浓烈的盐水的味道。
夜里的风很大，齐羽出了船舱看见他，反身拿出一件外套扔给他，然后在他的旁边坐下。
沉默片刻他便开口了，他问：“小张，明天要下潜了，你会紧张吗？”
张起灵摇摇头。
齐羽裂了裂嘴，笑了笑——其实那也不能算笑吧，很勉强，他说：“可是我紧张啊，终于要进墓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时候月亮从云层后面爬出来，洁白的月光照在齐羽原本就白晰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张起灵伸手在他的手掌上捏了一下，神色认真的不像话，他说：“有我。”
齐羽明显是被他这股认真的劲儿吓着了，愣了愣，然后就忍不住地笑起来，这会儿是真心的笑，发自内心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说：“谢啦。”
其实张起灵出发前就觉得这次下水不会有好事，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已经发黄的了的墙壁，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在那个地方呆了一阵子之后，开始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那个墓，关于汪藏海，关于齐羽。
关于那些名为温暖的事。关于那句谢谢。关于那个笑。
很多很多，占了张起灵脑袋中不多内存的那个一半。
——那，另一半要怎么填满？他什么时候还会格盘？
他不知道。
没人知道。
008
那个时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名为“齐羽”的这个人，大概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永远的消失在了名为“张起灵”这个人的之后的人生里。
在占了他脑内存为数不多的二分之一之后，就永远的消失了。
很不负责对吧？
对吧？
……
009
在那之后的二十年里，张起灵又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干了很多事。
只可惜，他都没能记住。
嗯，因为都不重要，所以都没记住。
都无所谓。
010
在认识齐羽之后的第二十年，张起灵在买了一把看上去很顺眼的刀之后，遇见了一个名字叫做吴邪的人——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叫做吴邪。
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他又看见了当年的齐羽。
是错觉吧。他们只是长得相似。
而且感觉不对。
确实，不是他。
011
张起灵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吴邪不是齐羽，只是偶尔，常常，他们的样子还是会在张起灵的视线里慢慢地重合交替，模糊不清。
就是一个分不开的影子。
是真的很像。
除了偶尔他们行为方面的不同以外，就连字迹都是同样漂亮秀气的瘦金体。
——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判断错误。
张起灵有的时候也这样想想。
只是想想而已。
012
吴邪当然没有齐羽来的那么细。少了一些齐羽的细致敏感，多了一些大老爷们儿的五大三粗。
——特别适合胖子混久了以后。
张起灵下了这样的定论。
吴邪当然不会帮他盖被子，有的时候他自己睡觉的时候翻个身被子都能掉到床底下去。
吴邪更不会有那种脸色白晰在月亮底下照一下显得更白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一挑眉嘴里就爆出一句“TMD……”
他当然也会笑，他笑的时候阳光灿烂，美好到……美好到让人跟他同样的老不正经。
他会紧张，他看见粽子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他跑归跑，绝对不会扔下人不管；他会担心人，他会一脸关切地问张起灵说：“小哥，没事吧？”；他会难过也会伤心，他难过伤心的时候也一个人慢慢地消化掉或者拉着谁大哭一场……
张起灵在他身上看见了很多很多他以前在齐羽身上从未看见过的情绪，那些情绪开始转化为一点一滴的零碎的记忆，慢慢地填满了他脑内存里那个1G的空白。
张起灵记得他的种种，记得他对他说的：“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他也记得他曾经天真无邪到人事不知的脸上还是渐渐地添加了某些深邃到不可捉摸的东西，但是他还是会那样笑，笑得仿佛世间的一起就都真的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样。
忘记是谁说过，不是因为你住在象牙塔里所以才觉得这个世界多美好你有多爱她，而是你在尝尽人间的辛酸百态，历尽人间黑暗之后你仍觉得你爱这个世界。
张起灵想吴邪大概就是如此吧。
嗯，就是如此。
013
亲爱的，故事到这里还想听吗？
还想吗？
不想的就到这里吧，想听，就继续吧。
嗯，那想听的我们继续吧。
014
当张起灵慢慢地睁开眼的时候，世间一片死寂，是一片死寂的，这个地方只会有他。
他独守这一个秘密。
巨大的秘密。
他有些费劲的回忆起自己和吴邪见面的最后一幕，他记得自己把他按晕之后就把他送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了。
似乎是这样的。
但是或许，或许十年之后自己就会变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齐羽啊吴邪啊胖子啊小花啊黑瞎子啊，通通都不记得了。
所以，趁着忘记之前，他还想再回忆一点，多回忆一点。
他想着齐羽和吴邪，他不确定他们在自己延绵无期的生命里究竟是谁占的分量更多一些。
吴邪吧，应该是吴邪，是他吧。
在张起灵几乎停滞不前的时间里，在他漫长而无期的生命里，吴邪确实是很特别很特别的一个人。
特别到，让张起灵想起他就会忘记所有。
但是张起灵不相信，不相信吴邪会再来找他。
十年于他只是一瞬，但是对于吴邪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是他人生比例中不小的一部分。
谁也不能给一个八分之一甚至是七分之一六分之一的诺言不是吗？
不是吗？
就像一个问答题：如果你对一个人说话，他没有反应，你会坚持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一生？没有真正试过的人说出的话都是信口胡言，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坚持多久，这件事也是这样，没有真正到十年，谁也不知道，吴邪是否真的会来打开这扇巨大的青铜门。
他想，或许吴邪很久以后也只会记起自己曾经有张起灵这么一个好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015
张起灵想他们终是在玩一场互相许诺的游戏。
吴邪对张起灵说如果张起灵消失，至少自己会发现。
张起灵许诺吴邪用自己一生，再换他十年天真无邪。
这个结局已经很好了，相当好。
张起灵很好，吴邪很好。
你很好，我很好。
所以，皆大欢喜。
对啊，皆大欢喜。
016
亲爱的，故事讲完了，这个结局……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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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G的储存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