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爱》紫萸

9、距离

　　激情过后，温度渐渐冷却，房间里充斥着低沉、寂寞和昏暗的气氛。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莫少宁本来已经醒了，他一直侧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依然睡着的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混杂着很多种情绪的复杂。

　　袁雅睡得似乎并不安稳，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象是因为冷而尽量想让自己暖和起来的动作。又或是这样的姿势能令他感觉到有安全感。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地安静地舒展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被什么不好的梦纠缠着一般。少宁盯着小雅安静俊秀的侧脸看了一阵，正欲伸手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却不料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自己的动作。

　　他怕吵醒身边的人，于是赶紧翻身下床，迅速地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拒绝接听键。先没去注意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是谁的号码，而是先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小雅，确定没有吵到他后才从随意披了件外衣悄悄地走出卧室。

　　莫少宁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转过身拿起手机查看刚才的来电显示，随即马上拨了回去。电话接通了，电话中的人说了些什么，少宁皱起了眉头，然后回了句，“知道了，一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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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回来啦？！”莫少宁一进自家别墅，头发灰白的管家老孙头就迎了上来，“老爷在书房里等您呢。”

　　莫少宁只是朝老管家点了个头什么也没说就径直朝向莫老爷子的书房走去了。走到书房门口，只敲了一下门，里面就有人很快地把门打开了。

　　好象是意料之中门外的人是莫少宁一样，门一打开，屋内的人就一把抱住了门外的人，“少宁啊，好久不见，想死兄弟我了！”

　　“喂~什么好久没见啊？上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见了吗？”莫少宁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试图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死党庚旭扒拉一边去。

　　庚旭是莫少宁的好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弟一样。大学毕业以后莫少宁出国留学，而庚旭则留在B市洛氏集团总公司中工作。洛老爷子看中了庚旭的聪明和社交能力，所以庚旭从进入洛氏企业后便受到老爷子的关注跟有意栽培，比起其他年轻能干的人才，庚旭是更多了一些升职掌权的机会。

　　他很快地就谋了一个上层职位，有机会跟在洛老爷子身边熟悉高层事务和提升社交手腕。虽然庚旭很年轻，但是由于他的父亲是洛氏的老臣子，几十年来一直辅助老爷子做事，庚旭从小就以今后要作为莫少宁的得力助手为目标而受着家庭教育。

　　其实前两次莫少宁偷偷回国看小雅的事只有庚旭知道，不过他一直都替少宁隐瞒着莫老爷。直到这一刻，由于莫少宁刚刚反射性说出的话把之前回来的事情无意中说出来了，现在心里正在暗暗后悔，并且在责怪着庚旭突然冒出来带给自己的惊吓！

　　好不容易摆脱了庚旭的八爪鱼功夫，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虽然风采尤存但却日见年迈的莫老爷，少宁的表情还停留在后悔刚才说出的话上呢，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莫老爷微笑着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行了，过来坐吧”。

　　这时莫少宁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父亲的眼睛，只不过他的父亲一向对他很信任，曾经答应过他在继承公司之前不干涉自己的私生活，就真的做到了，这点也是让他一直尊重父亲，对父亲的话也很听从的原因。他认为尊重和信任是相互的，既然父亲已经对自己做出了让步，那么在自己能做到的情况下也不会随意违背的父亲的意思。

　　“这次你为什么回来？”莫老爷还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只不过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位置的庚旭。对方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书房门，屋内只留下了他们父子俩。

　　莫少宁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父亲，于是他选择了沉默。果然莫老爷早料到了儿子的反应似的，也没怎么给儿子留反应的时间，便接着道：“不是又为了同一个人吧？”

　　少宁想既然他父亲什么都明白，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唉……”莫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阴郁。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以前的那个就算了，可以当他过去了。现在这个以为你不会认真太久，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以为你会长记性呢，谁知道你竟然傻到这份儿上……”莫老爷越想越气，说到最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其实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当初答应儿子不干涉他的生活了，但是作为莫家未来的继承者，莫老爷怎么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不闻不问？其实一直以来莫少宁的一举一动他这个现任当家人都时刻关注着，当他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又爱上了一个男孩的时候，他真的有心阻止。但当时的他却疏忽了，因为他认为也许这是儿子和前一个爱人分手后的空虚而致，他没想到儿子是认真的，而且从后来的表现看，莫少宁对这个男孩的心意可谓是死心塌地，这让一心想着儿子早日继承大业的莫老爷着实感到了一丝担忧。

　　见莫少宁不愿说话，莫老爷只好暂时缓和神色对莫少宁说道：“这个事情先放在一边吧，我也不想你一回来就跟你闹得不愉快，不过你也尽量体谅一下你的父亲吧，再这样下去，我早晚被你气死了。喏，这个是今天晚上九点的机票，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去”。莫老爷的口气不容商量。

　　莫少宁看着父亲扔到自己跟前的机票，心里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停留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跟小雅好好地谈一谈，就这么走了的话他很担心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这样完了。可是不听父亲的吧，他又觉得确实像父亲刚才说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孝。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一时感到很烦躁难以一口答应父亲的命令。

　　莫老爷没有理会正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眉头紧皱的儿子内心有多么挣扎，他淡淡道，“据我了解，你的教授很满意你的成绩，我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认真一点，收收心。你前几天给我的关于美国分公司的战略规划报告和市场渠道分析我已经看过了，做的不错。要是你想早点回来就更用心点积累实战经验吧，早点结束学业。”

　　莫少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莫老爷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也不是非让你再外面飘两年，我年纪大了，也没狠心到非跟儿子分隔两地、互不相见。你要是真孝顺，别少说两句跟我对着干的话吧。”莫老爷将手里的古巴雪茄掐灭在紫水晶烟灰缸中，抬起头来严肃地看了莫少宁一眼。

　　看着父亲那已布满皱纹的眉头，他发现父亲真的老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只想着自己的事，连家都没怎么回过，更别提跟父亲多相处了，现在心里竟感到一丝歉疚和后悔。

　　“我知道了。”莫少宁朝父亲点点，伸手拿起洛老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机票。

　　其实莫老爷早已猜到了莫少宁的种种反应，虽然儿子成年后就不太在家里住了，但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人。莫老爷天生的敏锐和掌控欲令他将自己对儿子的了解作为一种控制对方的手段。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天性善良，自己以退为进、软硬兼施的手段再加上‘苦肉计’绝对奏效。

　　莫少宁是不会忍心让处处维护自己、一再对自己让步的父亲伤心难过的。于是此时的莫老爷心里在笑，表面却不露声色。“那就好，我想你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吧，你去吧。等你下次学成归国咱们父子两个再好好聚一聚”。莫老爷这番话处处透着善解人意和父子亲情。

　　莫少宁也想早点回家跟小雅谈谈，他再次朝莫老爷恭敬地应了声‘好’，随即起身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看了看父亲的脸，不知道若有所思地想了些什么，只是短短几秒钟，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您要保重身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门关上了，莫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胜利者神色。

　　当袁雅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床被早已失去了温暖，很明显莫少宁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袁雅觉得全身酸痛，心里则感到十分无力。当他发现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竟感到了一丝轻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莫少宁，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也许是一切发生的都太过自然、也太过突然，这让袁雅深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想昨晚的莫少宁一定是很生气，所以才那么粗暴地要了他，连一贯的温柔细语都消失不见了，想着想着自己也是一阵心疼。他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印记斑斑的身体，本来瘀痕渐浅的地方又变得鲜红起来，昨晚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心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疼……以致于无力再继续想下去了。袁雅用力地甩甩头转身打开莲蓬头准备淋浴。

　　莫少宁走出自家的别墅，一辆白色的跑车从他的身后绕到他身边，庚旭从打开的车窗中探出头来对着莫少宁喊非要送他一程。少宁二话没说就上了车，他也很想尽快回家，因为时间不多了，他想跟小雅多待一会儿，也许他们应该好好谈谈，不然他走得也不安心。

　　一路上庚旭和少宁随意地聊着什么，感觉对方有点心不在焉，庚旭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十分同情他这位死党兼老板在爱情和亲情的夹缝中生存。从少宁的表现来看，他的爱情似乎不顺利，从莫老爷的态度来看，现在已经开始对莫少宁施压了，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袁雅从浴室里出来走到衣柜面前，从里面随便拿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色休闲款衬衫穿上，等穿到身上了袁雅才发现这件衬衫是莫少宁的，因为比自己的要大一号，而且他不喜欢白色，包括衣服他也不爱穿白色的，但刚才自己有点心不在焉的，所以随意穿上了一件白色衣服。

　　袁雅一直认为莫少宁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当莫少宁知道他对白色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之后要把自己所有白色的东西都丢掉时，却被他及时地阻止了，理由就是如果莫少宁一直在自己身边，那么白色也不再可怕了，这让当时的莫少宁感动极了，虽然小雅从没对自己说过什么表白的话，不过如此温柔的话让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一生一世守护着小雅。

　　袁雅一手拿起刚才因为要穿衣服而扔在一边的米黄色毛巾继续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而另一只手则在系着扣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袁雅一边往卧室外走，一边奇怪难道莫少宁出门的时候很匆忙忘记带钥匙了吗？

　　门打开了，站在门里和门外的人表情都很复杂！

　　袁雅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竟然是那个洛寒天，自己好不容易要忘掉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而洛寒天则是没想到当他再次看到袁雅的时候竟然会感到一阵心动，要知道这种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动情的感觉对于洛大少来说实在稀罕的紧。心跳加速的感觉在洛寒天的生活里可以说没有出现过，尤其是这种可以称之为恋爱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会，所以就连他自己也多少有点惊讶。

　　而且仔细一看，小雅的头发还湿湿的，有的发梢上还挂着小水珠，一件稍显肥大的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更另小雅显得耀眼和性感，领口微敞着……本来是一副欣赏的表情却被没系好的几颗上衣扣子给扼杀了，从敞着的领口可以清晰的看出小雅净白的脖子上鲜红的点点斑痕。

　　洛寒天很清楚这些痕迹不是自己留下的，再一想到小宇给他的情报资料里写着莫少宁回国的事，这让洛寒天的眉头纠结在一起，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