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爱》紫萸

6、现实

　　当袁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昨天被陈墨平安送回家之后，进门就睡。在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电话机闪着绿灯，显然有电话录音在等着他去听，但是那个时候他真的没心情、没力气，只想一头栽到床上，快点进入一个只有自己才能进入的空间，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拉开窗帘看天色也就是凌晨五六点的样子，但是由于昨天下午就开始睡，现在明显是睡多了无法再继续睡下了，于是他准备先去浴室冲澡好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

　　走进浴室，对着浴室里等身落地镜，他这才意识到昨天太累了连衣服也没脱就睡了。咦？他不记得自己有这身衣服啊？沉默……然后突然，“啊！”袁雅在心里喊了一声，终于头脑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原本想一觉醒来可以什么都不记得的，但是那怎么可能，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身上陌生的白色衬衣和卡其色棉质休闲长裤。洛寒天那张拽得不行的脸慢慢地在袁雅的脑中放大，好象由远至近一般，越来越清晰。

　　袁雅使劲地甩甩头，怎么那家伙的脸又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了，还有怎么那家伙的笑容那么欠扁，那一抹坏笑让袁雅感觉好象自己要被他算计了一样。袁雅努力地想想点别的吧，不要再想这个霸道的家伙了，反正以后再也不会和那家伙见面了不是吗？毕竟他们只知道彼此的姓名，连个电话也没留不是吗？

　　想到这，袁雅的心情刚要好起来却突然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糟糕了。啊，惨了，昨天那个单眼皮送自己回家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想到，他要向洛寒天交代，那个，到底要交代什么啊，不是跟我到家就为了把我的住址搞清楚，以后还会找上门来吧？

　　啊，啊，啊……袁雅显然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那个单眼皮的影响，怎么那么神叨，而且是自己在心里对着自己唠叨，真是有够蠢了！袁雅决定脱了衣服去冲澡，什么都不要想了。

　　衣服脱下了，袁雅却站在镜子面前一动也动不了。脖子以下，身体上有点点淤痕，袁雅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只手抚上自己脖子上那个有点发青的暗红色斑点，然后往下一点又抚上锁骨上的痕迹，他的手所触之处好象还留着那个叫洛寒天的男人的温度，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充斥的都是洛寒天的味道，让自己慢慢感到胸口好闷，连喘气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当袁雅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只裹了一条淡蓝色浴巾没有穿浴袍，他没想到打开浴室的门房间里会多出一个人。那个让他快乐、让他痛苦揪心，让他一直想念着却觉得越来越遥远的莫少宁躺在床上，看那样子，好象是睡着了。当袁雅完全确定眼前的人是莫少宁后，像条件反射似的手马上遮住赤裸的上身，试图掩盖身上那些暧昧的点点痕迹。

　　莫少宁其实刚进家门不久，见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话机的绿色灯光一直在闪烁着，这让他很担心。难道小雅出什么事了吗？从前天开始打电话就没人接，手机也没开，昨天在飞机上也不能打电话心里已经很着急了。在飞机上的莫少宁非常后悔没有在登机之前给孙琦他们几个哥们儿先通个电话，让他们帮他联系小雅，当时他离开得太匆忙没顾上那么多。

　　自他给家里打了十几通电话发现一直没人接的时候，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了解小雅是个很心重的人。以前发现自己和谭硕曾经在一起那么久，明明心里很在意却倔强地一直不肯和自己说。莫少宁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主动跟小雅说清楚谭硕早已经成为他心中的过去，即使再遇到他们也只能是朋友，再也不可能成为爱人、情人了。

　　尽管有一千一万个后悔，他莫少宁身在飞机上也不得不认命地等着飞机着陆的那一刻才能用行动电话。下了飞机他想立刻给孙琦打电话，一看天还没大亮呢，而且也许一切不安都是自己多虑了，机场离家打车不过四十分钟，所以他放弃了求助于他人的念头，一出机场，便马上打了车向家的方向飞奔。

　　看着客厅里电话上一闪一闪的绿色小点，莫少宁真的慌了。他感到不安，难道小雅从前天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吗？冷静下来，莫少宁强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朝卧室走去。

　　打开卧室门，又是空无一人，这回莫少宁真的要头疼了，不过隐约中，他好象听到了流水声，走到浴室门口，这声音便清晰了许多。莫少宁的心中总算是尘埃落定，原来小雅在浴室里洗澡啊。幸好一切都是自己的乱想，他感到自己从没这么紧张过，一路行程已经让他很疲惫了，现在心总算放下了，他无力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袁雅很庆幸此时的莫少宁是睡着的，如果当他打开浴室门看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莫少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不知道莫少宁看到他赤裸的上身会是什么反应，那上面的点点痕迹不是莫少宁留下的而是别的男人造成的，莫少宁会不会一气之下甩手离开？还是会大发脾气？

　　袁雅感到很无力，麻烦是自己主动招惹来的，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他尽量不造成声响地向衣柜方向挪去，随便拽出一身家居休闲装套在自己身上。他看到自己前天出门之前故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依旧躺在那里，拿起来，转身朝卧室门口走去。

　　打开门，转头看看还在床上安静躺着的莫少宁，心想他一定是累坏了，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自然醒来比较好。关门，走出卧室。

　　袁雅一边打开手中的手机，一边朝冰箱走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关上冰箱门。刚打开不久的手机像出了毛病似的不停的有提示音响起，袁雅怕吵到正在熟睡的莫少宁，连忙不停的按着手机上的按键，试图及时阻止着不断冒出来的声音。

　　其实在卧室里根本听不到这声音，只是袁雅不想现在就面对莫少宁，因为一切太突然了，莫少宁不声不响地从美国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这两天的经历也让他感到有点无力，他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无视这一切偶然事件的发生。

　　虽然莫少宁的留学时间是两年，但是之前莫少宁借放假机会加旷课机会回来过两次，教授很欣赏莫少宁的学习能力，而且每次旷课后他都非常诚恳地跟教授道歉，说家里突然有点急事就冲回去了，很不好意思。

　　看到自己心爱的学生主动承认错误，又了解到莫少宁的家庭背景，家里有事很正常，他能那么快回来还应该值得表扬啊！所以每次教授都会很体谅的对他说，做莫氏集团的接班人不容易，你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起这么重的责任很了不起。所以结果就是每次莫少宁跑回C国看小雅之后回美国学校教授还会表扬他哩，而且说话的态度还异常地体谅。

　　莫少宁很自豪地跟小雅说着教授有多么地喜欢他纵容他，可小雅每次都批评他不应该这样欺骗人家，既然去学习的就应该专心一点。所以在去美国留学的前三个月莫少宁偷偷地跑回国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向那位和蔼的老教授道歉了。他听小雅的话专心地在美国学习，希望早点结束学业和对美国分公司的考察提早一些时间回国。

　　当初莫老爷子找到儿子对出国的事情两父子少不了一顿争执，但最终由于莫老爷子一直对儿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搞的莫大少也实在不好太过得寸进尺，因为他了解自家老爷子的脾气。

　　最终大家都退了一步，莫少宁答应大学毕业后再出国，为自己多争取了两年在国内的时间。当时对于莫大少来说大学本科的课业对他来说游刃有余，原本老爷子想早点把儿子送出去积累些实战经验的，但磨不过儿子的倔强也就依了他了。也因此莫大少的大学生活过得很悠闲，家里不管他的事儿他落个自由。

　　两人同居之后他本着能多陪小雅就绝不会去学校挺教授唠叨的原则，尽量抽时间都陪小雅。莫少宁总说重要的是眼前，于是他大学期间根本不好好上学，总是在家跟小雅腻在一起，要不就是拉着小雅到处闲逛。

　　袁雅独自一个人站在客厅了，看着手机屏幕，有十几个未读邮件，几乎所有的发件人都是同一个名字“宁”，他一条一条的浏览，每一条都看得仔细，袁雅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发酸，视线一片模糊不清，好象许久不曾有过的感情又慢慢的回来了。但是倔强的他始终没有让那被称作眼泪的透明液体从自己的眼眶中流出来。

　　坐在沙发上，才发现一旁的电话机那绿色的小点还在执拗地一闪一闪的，好象正迫不及待地等着被人发现。袁雅犹豫了一下，他考虑到卧室里熟睡的莫少宁，又看看那忽闪忽闪的绿光，绿光闪烁得相当急切，没再多想，袁雅的手指已经按下了播放键，一条一条的录音陆续播出来。

　　“小雅，你去哪里了？给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手机也关了。”

　　“小雅，怎么还没到家？到家后给我回电话吧？或者回邮件也可以。”

　　“真奇怪，明知道你的手机是关着的，还是想给你发邮件过去。小雅，告诉我你在哪里？”

　　“现在B市应该是凌晨一点了吧？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很担心，尽快跟我联系吧。”

　　“那个……小雅，你是不是在家却不愿意接我的电话？生我气了吗？”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那件事我还是回去跟你当面解释吧！”

　　“家里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开始胡思乱想了，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好象不是自己，但又好象这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美国也快到晚上了，不过我睡不着，我会一直等你回信的。”

　　“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想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小雅，我现在准备出发回国了。现在坐早上最早的航班的话大概明天凌晨能到你身边吧。”
　　.......
　　和邮件大致相同的内容，用莫少宁的声音说出来，感受着莫少宁对自己的关心，莫少宁的急燥，莫少宁的无奈……袁雅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任凭眼泪在自己白皙冷峻的脸上流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了对莫少宁来说很残忍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