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十年期》熠步熠趋

47、决定

　　面对母亲抛给自己的难题，苏素有些无力地将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一边，她该怎么告诉母亲，自己兜兜转转，却还是想和顾飞在一起？

　　她知道，像她这样离过婚的大龄女，若不赶紧找，真的就没机会了，自认没啥美貌，也没啥钱财，更不奢望能够像非诚勿扰里的一样，有着称心的白马来将自己收走。

　　苏素坐下，酝酿着刚刚早已在腹中打好的草稿，想要开口。当望着母亲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所有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当初想要离婚的是自己，现在想要复合的还是自己，不要说家里不同意了，就算勉强同意，顾母那关肯定也过不了，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孩子如此模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母顿时火大：“你难道还是要和顾飞在一起吗？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离？现在又反悔，知道给别人看了多少笑话吗？”

　　“你就知道丢人，丢人！那让我怎么办？可我就是喜欢他，妈，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一个月之后我肯定好好相亲，你让我缓一缓行吗？”苏素有些哀求。

　　苏母从来都是心疼女儿的，尽管严厉，可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孩子，只是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家里的大事从来都是苏福做主，自己最多能起到的仅是帮腔的作用。

　　苏母拍了拍苏素的头：“不吃饭就上去吧，去书房找你爸爸，好好跟他说，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但你要知道，爸妈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有时他脾气犟点，千万不要和他顶嘴，即使有不对，也是为你考虑的。”

　　苏素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就往楼梯上走。苏母叫住她：“赶紧直接上去吧，你爸应该等急了，行李等下妈会拿上来的。”

　　苏素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下来，从小到大，妈她都是袒护自己的，无论做错什么事，只是苛责一两句，她从来都是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搅得寝食难安。为此，也少不了爸爸的批评，说她过于溺爱自己，都快把女儿贡成佛来养了。
　　苏素“嗯”了一声，转过头，爬上楼梯，想把眼泪止住，鼻子一酸，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下来，她快步往上走，想在母亲察觉之前赶紧爬上二楼。她吸着鼻子，刻意想把眼泪止住，却没有任何效果，眼泪反而愈流愈凶，鼻涕也顺着往下淌。她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想擦上一擦，突然又顿住，低头急急地翻找着身上的口袋，希望能找到一张面纸。从来不随身带面纸的她，很快失望了。离父亲的书房越来越近了，苏素甚至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带着点压制，却还是清晰地传到苏素的耳朵里。

　　苏素走到书房门口停住了，这样进去肯定是不行的，楼上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而此时转身去自己房间也必定不合适。苏素想了想，将外套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内衫，顺手低头扯上来，狠狠地擦了一番，又若无其事地将外套给扣上。对着紧闭的房门，苏素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才伸手去敲房门。

　　“进来。”苏父的声音很快传来。苏素推开门进去，屋内烟雾缭绕，她拼命忍着，却还是忍不住咳出声来。苏父常年吸烟，却很少当着苏素的面，她在家的时候，父亲总会去阳台，抽完一两根才进来。之前跟母亲也劝过很多次，让他戒烟，总是不听。直到有一天突然开始戒烟，还让苏母买戒烟糖给他，一天到晚的吃着糖，后来苏素才知道，父亲因为吸烟，舌头变成了黑色，把他吓个半死，还以为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也没敢告诉她们俩，一个人偷偷跑到医院去检查，回来后才告诉母亲这事，这才开始慢慢戒烟。

　　而此时的苏父，看到女儿对烟味的敏感，立即用手掐灭还在燃烧的烟，扔进烟灰缸，起身把窗户打开，让风慢慢将烟味吹散。望着自己的父亲，头发还是黑色，不像母亲，早已有了斑白的头发，可黑发却再也不像以往那般浓厚，让苏素的心猛地一酸，差点当着父亲的面哭出来。

　　苏素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出言相劝。可苏父没给她任何机会，就开口道：“还是喜欢顾飞？”

　　苏素点点头，还是不说话，苏父那了若指掌的话让她的心思很快转移到自己身上，同时又有些心虚，拿不准苏父现在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也不敢贸然开口。

　　觉察到他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苏素抬起头，与苏父的目光相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父亲眼中的无奈，却又不忍的痛楚。她的任性，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难处，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到，只是假装而已，她可以假装不知，家里却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忍气吞声，还要微笑的和别人打招呼。

　　“你不要不说话，你表个态吧！我和你妈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苏父的话跟苏母的是何其相似，让苏素的心有些抽痛，她抬着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爸，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吧，一个月之后，我一定给你和妈一个交代。”

　　苏父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转过身，背对着苏素，可苍老的声音却泄露了他心中无奈和疼惜：“我和你妈也老了，以后也没那么多时间管着你了，看到你很好，我们才能安心过日子。”他挥挥手，示意苏素出去，“你刚回来，也累了，去休息吧。我们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你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吧。”

　　苏素“嗯”了一声，看着苏父始终没有回过头来，转身走向门口，出去的那刹那，又回头望望书房里，留给她的只有孤寂的背影。眼泪顺势流出来，夹杂些许的鼻涕，可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怕惊扰到屋中的父亲，怕再让他为自己多添一份忧愁。

　　苏素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轻轻的把门关上，不发出一点声响，快步走向卫生间，关上门，背靠着滑落在地。有着双重的阻隔，苏素再也无法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落，她越是吸，眼泪鼻涕越是凶猛，她捂住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怕隔音效果不好，她怕家里人担心，明知不该，却仍旧肆无忌惮的伤害着，自以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只是，她迷茫了，她的良人，此时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