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十年期》熠步熠趋

36、危机

　　苏素从睡梦中醒来，使劲揉着胀痛的眼睛，头痛欲裂，每天的早晨都要经历像是从醉酒中清醒的痛苦，苏素随手拿起桌上的闹钟，才凌晨，自从离婚后，自己睡得越来越不踏实，总是做些离奇曲折的怪梦，好似她的人生，总是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在梦里，她总是梦到十年前，十年前的甜蜜，却要挣扎着醒来，来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她不止一次的询问自己的内心深处，如果早知如此，当年是否会同意结婚。没错，她是很爱顾飞，可却以自己的幸福为赌注，赌顾飞与自己的爱情，这赌注下得太大，一旦全盘皆输，她便一无所有。顾飞会做饭，在结婚前她就知道，不然小小的孩子，离开了父亲，哪能独自生活半年，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毫无怨言地去报班学厨艺，只盼他能忘记过去，与自己重新开始，她甚至将几十年的路完全的规划好，期盼着他们能像小说里一样是大团圆。这十年来，顾飞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是她在坐月子的时候，他也没进过厨房，请个钟点工来帮忙，要不就是苏素自己做饭，如果顾飞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纵使两人和好，破镜重圆，也还是会影响夫妻间的和谐相处。
　　苏素坐起身，不再有睡意，也不想起床，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上，时间久了，后背直得竟有些酸痛，捞起枕头，垫在自己的后背上，软软的凹下去一块，从床头柜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找出夹在本子中的留言，这么些年，它一直被主人当作书签保存着，除了上面的泪渍把纸浸染得凹凸不平，让字迹变得模糊，其他的一切都还跟当年一样，笔记本好久没有记录下东西了，只有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拿出来看看，但也懒得花心思写下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苏素自认是个没有恒心的人，翻开笔记本，十年了，只是零零落落地记下些东西，加起来还没有三十张纸，开心时自己懒得动笔写，难过时又提不起笔，怕控制不住自己，忍让，妥协，最终等来的是离婚。
　　凌晨五点，苏素正想得昏昏欲睡时，落在客厅里的手机却欢快的叫起来，一扯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往客厅冲，苏素的手机夜里是不关机的，对打进来的电话也有所限制，不认识的号码压根打不进，而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急事。苏素刚接起电话，还来不及喘息，赵钱那急切地声音即刻穿透耳膜：“立刻来公司开会。”也不给苏素反应的时间就把电话给挂了，赵钱做事向来很有分寸，能让他如此的失措，想必一定是公司出了大事。
　　苏素赶到公司时，大家均已在会议室落座，惟独于正还未到，她无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要给于正打电话，直到电话里传出机械的声音，才死心的把电话挂上，头再次抬起的时候，赵钱已站在她身旁：“别白费力气了，我早给他打过了，始终没有人接。”赵钱的声音里似有些遗憾，又有些恼怒，苏素一头雾水的望着赵钱，她真的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于正避而不出，十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危机经历过不少，都让于正迎刃而解，这次究竟又是多大的危机？
　　赵钱没有回答苏素的疑问，径自走到于正的位置坐下，凌厉的眼光扫视了一眼众人，除了苏素这笨蛋，大家都是若有所思，想的却不是应对之策。赵钱望着众人的百态，当场叫起苏素：“苏小姐，你去给在场的各位倒杯咖啡，我们好好商量下应对之策。”赵钱把“好好”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吐字异常清晰，苏素应着，起身出去，唤来隔壁的文员小张跟自己一起泡咖啡，会议室里的人加起来得二十个，自己两只手哪里泡得过来，这赵钱分明是想支开自己。苏素心下一沉，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十几年的友情眨眼就成空，而在泡咖啡的这段时间，于正始终没有出现，他是个从不爱迟到的人，这次只能说明，他不出席，把一切全权交给赵钱来决定。
　　苏素与小张及另外的两个女子将咖啡送进去时，会议室里人人正襟危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赵钱看到她们几个进来，眉头轻微皱了下，可还是没能逃过苏素的眼睛。“咖啡放下，小张你们三个可以出去了。”赵钱的逐客意思很明显，可惟独没有赶走苏素，苏素也不客气，直接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她故意没帮自己泡咖啡，想借此试探下赵钱，可赵钱一个眼神也吝啬于给她，只是将手边的公文合上，眯着眼，喝了几口咖啡，就宣布散会。
　　苏素故意将手头的活儿慢动作进行着，待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开始拼命对赵钱挤眉弄眼，一边将手头上的动作放得更慢，直到会议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他人。苏素也不顾脚上还蹬着五厘米的高跟鞋，那是她出门前为了穿鞋方便随便套了双高跟鞋，她啪啪地几下就窜到赵钱身边，用手使劲掐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脸由原先的淡定迅速转化为苍白，这才解气地放开手去，质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们如此瞒着我！”赵钱摸着有些疼痛的脖颈，说真的，刚才那瞬间自己是还以为非死不可了呢，看来这丫头还是手下留情了呀。
　　赵钱整理下思绪：“目前房地产公司不景气，尤其是本市政府又有了新的政策，对我们这些商品房销售又有了硬性规定，质量的检测标准又提升了1%，同时让消费者有5%的保留空间。”赵钱看着苏素的反应，才开始进入正题，“你还记得顾飞那次来我们公司和于正谈合同吗？那次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本是定于昨晚签订合同，只是昨晚他们公司突然爽约，由于之前不是正式谈定，无法起诉他们，对公司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刚刚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让你在他们面前避嫌，我想于正应该也是这种想法。”赵钱对于苏素是有些抱歉的，毕竟不是她的错，可为了稳定公司目前的状况，只能出此下策，暂时委屈她。
　　苏素心下百感交集，终化作一片苍凉，自己再一次的当了顾飞的替罪羊，不管自己与他是夫妻还是路人，也没有人问一声她愿不愿意，都自觉地把他们牵扯在一起，她知道赵钱也是想替她挡下些流言，只是她早已没有力气去争辩，她与顾飞之间就像有跟绳，总是牵绊着对方，而她想要的恰恰是自由思考的空间，尽管两人已分开，可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戏弄，现在竟连她所在的公司也被牵扯进其中。
　　苏素揉着脑袋：“那现在该怎么解决呢？若公司的业绩提升不上去，媒体的关注肯定减少，如此恶性循环，只怕……”赵钱一副不用担心的样，让苏素觉得他有些欠扁，既然没什么事，还把自己找来干什么？赵钱是谁，一眼就看清苏素心里的小九九，上前凑近，讨好道：“这事不是还得苏大美女帮忙嘛！公司的业绩那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需要做的是尽量的拖延媒体的时间，把媒体的关注度从这方面转移开来。”苏素心里一阵恶寒，这小子有求于她的事肯定绝非易事，连苏大美女都搬出来了，可事关公司，无论怎样自己肯定会答应，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她就是这样别扭的人。
　　苏素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放松如平常：“什么事，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绯闻，目前只有绯闻能够吸引媒体的眼球，暂时甚至能长时间转移注意力，而你，正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苏素知道赵钱这是在报复，报复顾飞的突然毁约，想给他一点打击，这次的事的确是顾飞不对，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帮公司，只是，苏素开口问道：“那绯闻的男主角是谁？总不能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吧？”“眼前的我不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时间明晚，地点酒吧。”赵钱魅惑地一笑，人选搞定，场合又是如此暧昧，媒体想不误会都难，只是此举于正肯定不会答应，只是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不答应。
　　苏素不得不佩服赵钱，他的心思是如此缜密，把所有的人和事都算计在内，把自己的想法更是看得透彻无比，她猜想赵钱肯定会事先找个人去跟媒体放风声，他也料到自己一定会答应。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与顾飞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步，两个月的期限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天天，加之明天这么一闹，肯定又是九.十天浪费了，苏素暗自叹了口气，她与顾飞就像两个无缘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凑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