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修改版）》八爪鱼

13、第十二章

　　一转眼，在“猎人学校”的训练已经过去了一半。三个多月的时间，给大家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骇人经历。无论是地狱般的“魔鬼”选拔，还是噩梦般的“生死”训练，大家还是咬着牙撑了下来。当每个人逐渐适应了这些挑战人类极限的训练科目之后，似乎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平淡下去了。

　　当埃尔莱宣布下一阶段将进入“侮辱性训练”时，每个人的脑子里只是轻轻的闪过一些念头，心里却都有点不屑一顾：那么艰难的生死考验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侮辱吗？

　　大概是看出了大家的轻视，埃尔莱难得多说了几句：“我不知道你们对于这种训练了解多少，经历过多少，不过我只想简单介绍几句。“侮辱性训练”其实就是在挑战一个人的尊严，也是一种对人意志的训练。具体的训练项目我现在不想多说，但是我要你们明白，在战场上只要有一点失误，就有威胁生命的可能，不管面对的侮辱和辱骂再多，这都是为了以后的胜利。你们可能会说，，《日内瓦公约》规定即使是战俘也不能被虐待，但是战场上从来都只有优胜劣汰这一个法则，弱者在强者面前从来就没有人权。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的话，我的目的就是要摧垮你们的意志，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磨砺的坚不可摧！”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终于有机会充分“理解”埃尔莱话中的意思了。

　　所谓的“侮辱性训练”，内容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训练的方式有了变化。比如把夹杂着鸟粪的又生又硬的米饭给队员吃；或者有时候把玉米饼扔在臭水沟里，让队员爬过去用嘴叼起来吃。另外在训练时，教官们一改平时一言不发的态度，不断的用污言秽语辱骂学员，甚至用皮鞭铁棍殴打学员。而这种情况下，学员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反抗，否则轻的换来更严厉的惩罚，重的则会判定此次训练失败，甚至被淘汰。

　　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审讯战俘训练”。对被俘虏的队员来说，要挑战的简直是人类尊严的极限了。审讯的人会让他们从裆下爬过去，然后倒吊起来，浸泡在水坑里，向鼻腔灌水，之后还会被拳打脚踢或者用腰带抽打，甚至有时候会被活埋、灌粪坑，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超乎寻常的训练来培养队员顽强的意志和求生欲望。

　　幸好学校方面也认为这样的训练太过严酷，因此只是随机选了几个人做了示范，而且告知受审的队员，如果自己提出放弃或者已经出现神智不清的症状，就会立刻停止。虽然很不幸的，展昭成为其中的一员，可展昭却心里暗自高兴。一方面这是一个难得的体验机会，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在他们十个中，论毅力论忍耐力自己都是最合适的、最有可能坚持下来的人。

　　被“审讯”的时候，展昭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心理上的摧残，更为严重的是必须要时刻保持着清醒去面对这种非人的待遇。当被倒吊在架子上，被人用腰带任意抽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生存权似乎都已经被剥夺了，那种身不由己任人宰割的滋味，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全身的血液都向头部涌去，眼睛也肿胀得发疼。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连身边那喝斥辱骂的声音也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很想向上挣扎，让自己舒服一些，可是绳子紧紧的束缚住了他，他从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只能祈祷敌人的怜悯。忽然，他感觉一股凉意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下一刻水就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凉水争先恐后的从耳朵、鼻子、嘴巴涌了进来，刚刚恢复的意识此刻又开始悄悄的离去了。再之后，好像又是无穷无尽的抽打和谩骂，他觉得自己的尊严早就被狠狠的踏在别人脚下，此刻的他只是被人鱼肉的弱者，苦苦的等待着那重新施舍给他的一点生命，从没有哪一刻让他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卑贱。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也不能放纵自己！别人可能已经坚持不了了，只要我能再坚持一点点，再忍受一点点，或许就有可能通过。就算是失败，也要是最后一个被淘汰的。

　　当展昭在浑浑噩噩中被放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还是成功的经受住了这次考验。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队员此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勇士最崇高的敬意。同样身为男人，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弱者”完成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或许也会有少许的嫉妒和不甘心，但作为军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吝惜表达心中的无限尊敬和钦佩的，即使那个人将来也许会是对手或敌人。这完全是对真正的强者发自内心的尊敬！

　　展昭努力的聚拢目光向扶着他的同伴们看去，他知道白玉堂此时正托着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得出白玉堂特有的那种坚定人心的力量。他虚弱的向白玉堂笑了笑，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老鼠，幸好不是你。这一点上你一定不如我，你会受不了疯掉的。”

　　白玉堂用力的揽住展昭的腰，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你知道自己是今天唯一一个通过的人吗？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

　　展昭安心的把头靠在白玉堂的肩上，说：“那太好了，又给中国人争光了，真的很值阿！”
　　白玉堂不再说话，只是把展昭的身体揽的更紧，让他完全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侮辱性训练”还在继续着。展昭却感受到白玉堂越来越压抑的心情，这一点从他那越来越少的话语和越来越黑的脸色中就能明显的判断出。其实从一开始，展昭就在担心白玉堂。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以后也是能力出众，无论在哪里从来都没有输过。虽然不能说是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的，但是看他那骄傲不羁的性格，天生王者的气势，怎么也不像能够吃亏隐忍的人。

　　白玉堂一开始确实是在尽力的忍耐着，只是每一次需要平复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好几次，要不是展昭紧紧拉着他的胳膊，白玉堂会冲上去狠揍埃尔莱一顿。展昭想到了鲁迅的那句“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名言。展昭绝对相信白玉堂会爆发，那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性如烈火的人的爆发程度减小到最低。

　　南美洲的雨季闷热潮湿，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天的训练都要消耗比正常气候下更多的体力才能完成，因此热量和盐分的补充是极其必要的。从“魔鬼”选拔结束后，训练中基本上已经不限制队员补充食物和水分了。

　　这一天的下午天气特别炎热，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似乎是想榨干地面上的每一滴水，训练场的沙地上，石子都仿佛快要被熔化了。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腐败的气味，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完成了障碍物翻越训练的白玉堂，浑身大汗淋漓，迷彩服被汗水浸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感到口干舌燥，于是走到训练场边，拿起一杯水正准备喝，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打掉了白玉堂手里的杯子。

　　白玉堂转头一看，是埃尔莱教官。他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的说：“我记得并没有规定不许喝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埃尔莱看了看他，轻蔑的一笑：“我听说，几十年前，你们中国的军队曾经有过一次被称为” 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军事转移，据说那个时候，士兵们都是穿着单衣和草鞋爬雪山、过沼泽，甚至吃树皮和草根。我很敬佩那样的军人！而且相信这样的部队当之无愧被称为“唯一打败了美国人的军队”。可是，怎么现在的中国军人差了这么多，动不动就要求这要求那的，看来你们已经没有当年的气魄了，难怪你们的国家现在只会在联合国投弃权票，做个三流国家充充数，因为她已经没有强大的军队做后援了，所以只能缩在那里看别人的脸色了。”

　　白玉堂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一双虎目放出寒入骨髓的光芒，他紧紧盯着埃尔莱，一字一句地说到：“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国家和我们中国军人！”

　　埃尔莱冷哼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到：“是吗？那你就把这个障碍物再连续翻越30次再喝水。”
　　话音刚落，白玉堂扭头就走，径直冲向了不远处的障碍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埃尔莱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当白玉堂凭着一口怒气，连续不停的翻越了30次以后，他觉得此刻自己已经脱水了。眼前一阵阵的眩晕，使他不得不借助旁边的台子才能稳住身形。展昭见状，连忙跑过去拿了一杯水，正准备递给白玉堂时，却不料劈手被埃尔莱抢了过去。

　　埃尔莱手一翻，一杯水就被倒在了地上，他讥笑着说：“看你还很有力气嘛，可不能白费了！” 说着用力把捏扁了的纸杯甩在了白玉堂脚下，恶狠狠的说：“笨蛋，再跑十圈再喝吧！”。

　　展昭看到白玉堂发红的双眼露出想要吃人的目光，如果他的目光能变成刀子，恐怕此刻埃尔莱早就千疮百孔了。白玉堂握紧了双拳，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出击一样。埃尔莱冷冷的看着他，一副“我就是和你过不去”的挑衅神情。

　　展昭伸手握住白玉堂的手腕，频频的使眼色给他，希望他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坏了事。白玉堂的脸色变了又变，呼吸终于慢慢的由粗重回复到正常，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展昭松了口气，知道危险暂时过去了，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突然听到埃尔莱的厉喝：“你还等什么，蠢猪，难道下贱得非要我用鞭子抽你才动吗？去再跑十圈听到了吗？”

　　白玉堂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了，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展昭，最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埃尔莱，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又跑向了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