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阳》桃子酱peach

10、怯懦

　　【】
　　傍晚时他们告别，20元一天的约会顺利结束。
　　“再见啦。”
　　“再见。”
　　郑岭晟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他回到家，父亲正要出门。
　　“公司有事，晚上不会来吃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跟你妈说一声。”
　　“妈妈晚上和朋友有约，也不回来吃饭。”
　　“哦，那你去外面买点东西吃吧。”
　　“我的钱包掉了。”郑岭晟说。
　　“是吗？”做父亲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够不？”
　　“够了。”
　　“顺便再买个新钱包吧。”说完又拿出几张。
　　“哦。”少年接过。
　　“连银行卡一起掉的吗？”父亲问。
　　“整个钱包都掉了，当然里面的卡也掉了啊。”他答。
　　“下次小心点，去银行挂失也要时间的，我可没那么空闲。”做父亲的抱怨了一声，初中那年他给了儿子一张银行卡，好方便给他生活费，有了它，即使不出现在儿子面前也能很好地将钱交到他手上，节省了不少时间。那时郑岭晟还不到拿身份证的年龄，开户人自然是郑父，几年如一日这张卡尽心尽力，如今落到了不知哪里。
　　“你什么时候自己去开个账户，到时我打到你账户上。”郑父说。
　　“哦。”
　　“嗯。”
　　随后郑父出门，偌大的家里，只剩下郑岭晟一个人。
　　“啊，无聊~~”他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遥控器按了个遍，还是没有想看的节目，“晚上吃什么好呢？”他无聊地自言自语，忽然很想再吃一次杂酱面。
　　“下次再去那家面店吧。”他发短信给她。
　　“好呀。”楚琪依回复。

　　【】
　　两人安静低调的交往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人便是聂晶晶，平和的微笑下，她掩藏着内心巨大的反应。
　　在学校里，聂晶晶是另一种形式的“风云人物”，有着她的小团体和小跟班，和学校里许多男生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看着各类流行杂志追各种偶像剧，暗地里和人比谁更漂亮。
　　各方面能力有限的缘故她成不了宫斗戏里的狠角色，只能重金悬赏一样拉拢了几个有实力的人为自己撑一下腰，又因为是郑岭晟青梅竹马的缘故认识了不少人，自以为非常了不起。
　　楚琪依这样的存在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她的精力全在一个个比她漂亮或者和她差不多漂亮的人身上，暗暗地想办法要打败她们，争取博得更多的赞美和注意。楚琪依这样的长相在她看来根本连普通都算不上，是没有资格进入她的世界的，偏偏郑岭晟喜欢上了她还把和她一起的照片作为手机和电脑桌面！

　　暗地里做过不少事情。
　　失踪的课本，不好的流言，写满“丑女”“贱货”的作业本，冷言冷语指桑骂槐的中伤，挑明了的威胁。
　　“只要我和他彻底切断往来就可以了吧？”洗手间里，聂晶晶带着一帮盛气凌人的女生将楚琪依逼到角落，她叹了口气后这么问她。
　　“算你识相！”聂晶晶咬牙切齿。
　　“好啊。”楚琪依面无表情。“那要我怎么说？”
　　“就说你和其他男生有一腿，良心发现要分手。”
　　“嗯。那就替我编一个吧，他一定会追问对方是谁的吧。”
　　“你这人，是不是犯贱啊？”一人说着要上去打她，被旁边的拉住了。
　　“我都已经答应你们的要求了，还想我怎样啊？”楚琪依退了一步，不解地望着她们。
　　聂晶晶掏出手机，找到录音功能：“说，你根本就不喜欢郑岭晟，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家里很有钱，快说！”
　　楚琪依叹了口气：“好。”
　　她们录完音，又要她打分手电话。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自私自利愚蠢无能傻透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你吗？别开玩笑了……”楚琪依面无表情说着，平淡的声音里慢慢有了情绪，“分手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和你有一点点关系！任何一个男生都比你好！再见！”
　　愤怒是真的，后面说的话也是真的。
　　离开我的生活。
　　为什么我要因为和你交往这种事被欺负？
　　为什么要连累我？
　　只想安安静静而已。
　　走开！我讨厌你！讨厌你！
　　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气愤和委屈一起顺着眼泪流了下来。

　　聂晶晶抽走她的手机合上，拿出电池，把它和手机一起扔进了洗手间的槽里。
　　“这种便宜的烂货你也要用啊，明天赔你个新的好了。”她得意地笑着，示意离开。
　　“这么听话，都不忍心说什么了呀，啧啧，真乖。”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头。
　　“嘴巴也很老实，哎呀太简单了反而没意思呢。”另一个捏起她的下巴，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
　　“这样的搞不好是最贱的呀，这里不敢怎样，背后又不知道会做什么。”还有一个轻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贱人，你要是敢犯贱，别怪我不客气！”她挥了挥手，楚琪依本能向后一缩。
　　“哎呀，你看她吓成这样，今天我们可是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她就怕成这样了，那以后她要怕成怎样啊？”
　　“切，没用的胆小鬼！”
　　“没劲，去死吧！”
　　得意笑着离开了这里。
　　楚琪依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头发早已被淋湿，衣服也有点脏。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不要给我添麻烦！恋爱什么的，去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先是蹲着，随后在又湿又脏的地板上无力地坐了下来。卓媛今天有事请假先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无力地哭着。

　　那时她还很怕这些，怕被讨厌，怕被欺负，后来她什么都不怕了。
　　无所畏惧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拥有一切的人，一种是一无所有的人。
　　而她依属于后者。
　　【】
　　郑岭晟被挂了电话，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带点愤怒，他回过去的时候早已被告知关机，愤愤地将东西一摔后跑去学校找她。他到的时候楚琪依早已回去，她没有上晚自习。郑岭晟又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在她教室门口转了会后拿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出气。
　　巨大的一声“砰”，吓了不少人一跳。
　　“发生什么事啦？”
　　“好像是她欺负了聂晶晶。”
　　“不可能吧，琪依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欺负人？我看聂晶晶欺负她还差不多。”
　　“这事八成和郑岭晟有关。”
　　“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看到他刚才的表情没？好可怕。”
　　“他刚才问我‘楚琪依在不在’的时候，表情好凶啊。”
　　“最讨厌这种人了，琪依好好的，哪里惹他了吗，真是的！”
　　“要不要问问卓媛？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不要多管闲事啦。”
　　七嘴八舌的议论。

　　他离开教室，边走边掏出手机，用平和带笑的的声音问徐箐卓媛的电话号码，拿到之后换上愤怒的表情拨了过去，“嘟——嘟——”，随后是电话接通后响起的一声“喂？”。
　　“死三八你什么意思？”因为太激动，他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你谁呀你？！”卓媛平白无故被骂，心里也有点火气。
　　“是你唆使的吧？让她和我分手之类的！怎么了你是心理变态吗？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你管了？……”郑岭晟激动地骂过去，“柳卓媛你不要太过分！”
　　“有病啊！你是谁呀？神经！”卓媛正要挂掉电话，听到对方讲出一个人名。
　　“楚琪依呢？”
　　卓媛疑惑了一下，没有将电话掐掉。
　　“你告诉她，要分手就当面跟我说，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什么意思？除非她以后都不来学校，这件事不弄清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和琪依在交往？”卓媛语调里都是惊讶，“琪依有男朋友了？？你是谁？？哪个学校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别给我装！”郑岭晟冷冷道。
　　“装个屁！谁装了？！”卓媛加大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愤怒，“你谁呀？无缘无故打电话过来骂我一顿，还说是琪依的男朋友，神经病啊！！”
　　也许是从对话的声音里听到了轻微的哭腔，郑岭晟愣了一下，随后懊悔自己的冲动，“呃……”正考虑要不要说那句“对不起”，电话就断了。
　　为什么会认为是卓媛的挑拨啊，哎！他叹气，这下子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卓媛擦了擦眼泪，委屈得不得了，发了条短信给楚琪依：“你男朋友刚刚打电话来狠狠骂了我一顿，真凶。”
　　随后她一直盯着屏幕，盼望着短信音早点响起，可是一直没有。就是在睡前，半夜十二点，她看着屏幕，考虑要不要关机。也许凌晨，或者早上的时候会回复，她想，也许是电信抽了信号问题导致没有收到，她这么想着，然后入睡。
　　第二天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手机，依然没有显示“有未读信息”。

　　【】
　　“你昨天怎么没回我短信？”第二天教室里见到的时候，卓媛问她。
　　“手机掉了，”楚琪依叹气，“真的很倒霉。”
　　“是吗？”
　　“嗯。”
　　“真可惜。”本来还有很多要问的。不能直接用语言面对的时候，文字是种不错的交流方式，可是现在她的手机掉了不能发短信，又该怎么开口好呢？卓媛心想。
　　“有什么事吗？”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琪依问。
　　“放学再说吧。”卓媛笑了笑，“早自修快开始了。”
　　“嗯。”楚琪依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座位。

　　不用等到放学卓媛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后来郑岭晟出现了。
　　中午的时候，她和楚琪依回到教室，门口站着郑岭晟。
　　“我不会同意分手的。”他说。
　　“哎？！”发出一声惊呼的肯定不止卓媛一人。
　　“昨天打电话的，就是你？！”卓媛皱紧了眉。
　　“啊？什么电话？”楚琪依问她。
　　“没什么。”郑岭晟一把把她拉到一旁，“误会而已。”楚琪依还是有些疑惑，忘了他一眼，努力挣脱开手腕。
　　没什么个屁！！卓媛的愤怒和委屈又涌了上来，“说句一场误会”就算了？！于是不满直接表现在脸上，一把拉回好友，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郑岭晟自然也回瞪她。他对卓媛还存在着偏见，不容易那么快就消除。
　　“你瞪她干什么！”楚琪依拦在她面前。
　　少年神情这才温和了一些。
　　“对不起。”他说，声音很轻，撇开了视线。不知是对女友说的，还是对昨天那通电话的无辜受害者说的。
　　卓媛的手指甲掐进肉里，他们两个在交往，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为什么对方偏偏是郑岭晟？她对男生的印象果然变差了，对好友更带上了几分“你竟然什么都不跟我说”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