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步红墙》昔西落畔

4、四 挨罚

　　芷烟悄悄回屋后，一宿没睡。她琢磨着五阿哥的神情，揣测着明天六阿哥的态度。即使两人经常一处打闹，但她不得不畏惧与始终难以消磨的地位尊卑，毕竟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
　　翌日，芷烟捱到书房下了课，就偷偷地立在门口等着六阿哥回来。等了半天，远远的才看见六阿哥往这边走来，只是身边还有一个笔挺的男子身影。行道近处时，才看清楚：面如冠玉，身着四开衩石青色行袍，系黄色腰带，单看这一身打扮，便已料定是位阿哥。
　　六阿哥刚刚行到门口，芷烟早已迎了上去，给六阿哥请了个安。这若是放到平常，是绝没有事情。六阿哥并没采她，哼了一声，愤愤的踏进屋里去了。
　　随行的那位阿哥却转过头来，半瞧着芷烟，半带着笑。依旧笔直着身子，向她甩手道：“进屋来吧！”
　　芷烟此时已经大概已猜到这人便是曾经常被提及的——四阿哥弘历。

　　芷烟跟着四阿哥进了屋，还未及开口，六阿哥就吼起来，“你还进来做什么？当时何不一口气跑掉算了！”芷烟猜到上书房里五阿哥必定与他提及了此事，自己的不告而别惹恼了这位小祖宗，此时若不说句软话，只怕他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了。
　　便跪地哀求道：“奴才初来不适应这宫中规矩，才一时糊涂做了蠢事，六爷您就饶了奴才这回吧！”
　　六阿哥看到芷烟这付可怜样子，心也软下来了，可碍着面子又不乐意及时作罢，一时间也道不出一声责骂来。反倒是四阿哥笑着打趣道，“老六，你若是真真气她，四哥这就叫人把这奴才送到慎刑司去，也省了你瞧见她动气。”说罢，便招呼来人。
　　六阿哥一下从榻上跳下来，扶起芷烟，喝退外人，然后悻悻的道，“我屋里的人我来处置就好了！四哥，四哥你就不必担心了。”
　　他刚才这一连串的反应极大，活像只跳了脚的猴子，惹得四阿哥哈哈大笑。芷烟也是一时没忍住，咯咯的笑起来。这一笑倒是引得四阿哥一愣，他为人极是讲究，尤其对屋里的奴才，虽不是严厉，但也没人敢如此无礼。
　　芷烟意识到四阿哥在瞧她，便顿时收住了笑。四阿哥从榻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极是威严。
　　“宫里的规矩你是该多学学的，别成天的给你主子招祸。”言罢，转身对六阿哥道“老六，今儿你这不痛快我看是好了，四哥先走了。”
　　六阿哥随着去送，屋里就剩芷烟呆站在那。这个四阿哥的一身威严，摄得她心寒。

　　六阿哥回屋以后，拉着芷烟做到榻上，一手托着腮，“五哥跟我说，若是自己屋里的奴才都是要自己给取名字的。若不然，就会像我这样留你不住。”
　　芷烟一笑，道：“那是五阿哥哄骗你的。”
　　“我看你才是总会哄骗我的！今儿个定要给你想个名字出来！”
　　芷烟的名字是额娘给取的，也是她的一个念想，她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说改就改呢。
　　“我的名字是爹娘取得，好好的何须劳神换他？这名字不是顶好吗？”
　　“不！我偏要换！”她知这位小爷又上来了孩子脾气，也并不采他。

　　过了半响，六阿哥叫道，“你这名字确实好听，却有些拗口，我打今起就叫你烟儿吧！”然后指着一屋子的奴才，嚷道：“日后你们便也叫她烟儿好了！”
　　芷烟本不乐意让个半大的孩子替自己取名，登时怒气翻涌。但又知自己是奴才，不好反驳，便只是掉头出门走了。

　　刚出门口，便被一个宫女叫住了，“嗯……烟儿！这是去哪啊？就这么把主子晾在屋里了？”芷烟认得她是奉膳的宫人，平时最爱与人打趣。
　　“我的名字父母所赐，岂是个孩子说改便改的！”此时已是一脸怒容。
　　“哪里有孩子？那是你主子！”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扭脸一看，竟是静梅姑姑。静梅今日对芷烟没有分毫的客气，
　　“平日想是太过纵容你了，才养成这付没人管教的样子！这样大不敬的话你也敢在这嚷嚷，我看你是寿星老上吊嫌命太长了！跟我回去！”
　　芷烟出逃的事早在侍卫中间传开了，只是摄于五阿哥的面子大伙并不敢明言。可这静梅毕竟是这宫中的老人了，最会揣摩主子们的心意。她知道六阿哥不会再如以往的程度惯纵芷烟，便先寻了这个由头让她尝尝厉害。
　　宫里头处置宫女无非是罚跪或是挨竹板子。她估摸着这若真是竹板子下去，不光是打飞了芷烟的面子，也打飞了六阿哥的面子，毕竟这毓庆宫中还有这么多阿哥看着了。所以就罚了芷烟在檐阶下跪了一夜，天不亮不许起来，而且以后都不许她再提“芷烟”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