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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08章 痛经 ...


  •   司徒济走后,溶月走在连接偏殿和正殿的抄手游廊。
      庭院里的树木,已有急切的柳树枝桠,吐着嫩绿;大如梅团、小如花椒米粒。想来不过月旬,就会遍绿了鸦鸦枝头。未受丝毫工业污染的空气,更是纯净清醒;舒展气息,溶月的步伐随之轻快起来。
      身后随侍的万春等人见状,想劝阻、又不敢冒言。只得也快步跟近。片刻功夫,溶月就感出身上有了虚汗;腿脚也是滞重不少。司徒溶月自幼体弱,更得父母娇养。标准的大家闺秀教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运动了,路都不曾多走。
      殊不知,生命在于运动。

      万春眼尖,发觉皇后的疲累。上前扶着她,语带小心问道:“皇后娘娘累了吧?要不坐肩舆吧?”
      溶月没坐过肩舆,但大概知道那东西。让人抬着……光想想,就觉得别扭;
      “快到了,还是……还是走过去吧。”
      万春听她说话,都有了喘意。心里微微有了担心,有些还想劝皇后坐肩舆,但直觉还是不劝为好。
      “皇后娘娘走慢点,奴婢扶着您,您放些力在奴婢身上。”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谦恭,只是比平常略低,些微多了些亲切。万春看着皇后朝她微笑,波光盈盈、眼神明净而真诚,怔了怔,美目幽幽,回笑一下。

      溶月望着她,笑说:“万春,你平时就该多笑笑;这一笑,配上你的大的眼睛,就更好看。”语似调侃,也是陈述事实。
      伺候过的主子不少,但这样的处境,实在没有经验。万春一时哽住,到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脸颊隐约泛了绯红,赧然道:“皇后娘娘就别打趣奴婢了。”
      溶月一涩,立觉无趣。顿时就有对牛弹琴的无措感。这代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消除?不由地又想叹气。
      今世,人是变年轻了,但是叹气的频率却跟老人无异——莫不正是得之桑榆、失之东隅。

      “万春,本宫说你漂亮,就是真心觉得漂亮。并没有打趣的意思,对人赞美,这是礼貌……”
      话说一半,溶月就觉出自己的前世意识又犯了忌。但话已出口,回是回不去了,只能继续道:
      “……以后随意些,本宫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这次却是说不下去,心里的孤寂感又爬了上来,拉扯的她心生黯然。

      回到正殿寝房,溶月就迫不及待进了净房。
      溶月方便时,从不许净房有人。万春先吩咐了半夏和半秋几件事务,让她们下去准备茶水糕点。才又亲自侯在净房门口。不久,就听到溶月唤她。

      片刻后,半秋端着茶点进来,正好见到皇后从净房出来。忙把黑漆描金托盘放到几案上,上前行礼。
      溶月却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浅笑回应她,半秋心存疑惑,抬头细瞧,只见皇后一张脸白的有些吓人;半秋顿时惶恐紧张起来,几步上前扶住溶月的手臂问:
      “皇后娘娘,您不舒服吗?”
      还没听到溶月回应,就听到身后万春略是紧张声音;“半秋,你去煮红糖水,叫半春多拿几个手炉来!”
      说着已换过了她、扶了皇后躺下。

      溶月在路上的时候,就感觉下腹隐隐坠涨。待到净房,看见那大片血迹,才想起女人的月事。在这没有女性用品的地方,她突然手足无措,只得叫了万春来——结果,果然比更糟糕还要糟糕。
      溶月想着那些东西,就觉得胸闷;闭了闭眼,咬了咬嘴唇;不想不想……回不去了,还的继续呆下去;溶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烦恼她的事都随之摇走。

      万春把几个手炉放进锦被,无意触到溶月的手、发现冰凉异常,不由惊的扬高了声音:
      “皇后娘娘,您的手怎么这么凉?您感觉怎样?太医本该巳时诊脉的,今日冲突了。奴婢就使人传话太医院,让王太医未时再来。要不,奴婢现在就去请他来?”一句连着一句,听得出来,是真的很担忧。
      溶月笑笑;“没事,不用。”
      这会儿,溶月心思又进了自我封闭地带,能不说话、就不想多说一字。

      万春见她连话都少了,不由越发揪心起来。之前的伤寒还没好利索……今天还受了累,吹了风……偏又来了月事,越想越不安起来。悄声退出寝房,吩咐半春去了太医院,又和半冬几个搬了好几个火盆进来,放到了寝房。

      这厢,溶月的腹痛却越发明显起来,她也顾不上再想有的没的,专心应对痛经。半盏茶后,怎奈红糖水,也不见好转。
      直到那绞痛越来越急,尽惹得她呻吟起来。这下中宫上小都慌了起来,万春让半秋快去太医院,让刘太医速速赶来——刘太医擅长女科女症。

      痛经这事,溶月前世听过,却从未领受过。在她的经验里,每月的月事期和非月事期,除了淌点血,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但司徒溶月却有着严重的痛经,月事期,更是如临大敌。因母亲身故,父亲毕竟不是母亲,司徒溶月作为一个闺阁少女,也不便对父亲言明。于是每到月事期,司徒溶月都是卧床忍耐。

      但今世的溶月,前世虽然自己没有痛经过,但听过太多痛经的同事唠叨,那些信息组合起来,都说明痛经这事,可大可小;严重了,就是顽疾。
      无论如何,每月都得忍受痛经,对溶月势必要成煎熬。情况已糟到不能再糟,而今再加痛经,更是雪上加霜。一时,溶月只觉得眼前光芒黯淡、尽显绝望,万念俱灰跟腐败的气息一样令人幽寂而悲哀。

      王太医和刘太医躬身退下,各自开方、煎药。
      在磨人的疼痛面前,溶月也无暇去打量女科太医。这里没有速效镇痛药物,她只得继续忍耐。因为疼痛,这次喝药时,溶月异常干脆。扬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喝尽了一碗药。溶月不喜蜜饯,就含了颗红枣。

      炭盆烘的房间、很快暖热起来。溶月渐渐觉得不再那么虚弱,手脚回了些力气。对跪在床榻边,给她不停搓脚的半秋说:
      “去熬碗红枣粥来!”
      半秋领命退去,万春和半春把凉了的手炉,新换了热的。

      溶月没有胃口,但还是硬逼自己吃完了粥。曾有人说过,有病时,一定要多吃东西。这样才有力气来抗病——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听过的?溶月已经想不起来。只这一刻,她却无比清晰的想起了这话。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溶月闭上眼,心底被彻寒的冰刃滑过,那种钝痛、那种冰凉……就是这痛经也不能够、比不上。

      溶月神思晃远,腹部的痛感到是淡了力道。万春拿着热的锦帕,吸了溶月额上的薄汗。见她清丽的面庞,苍白如雪;平日里光波流转的眼睛,此时却沉寂一片,整个人幽远而空寥。

      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出了些伤感,暗自在心里蹉叹;虽贵为皇后,但皇上不喜。
      皇上,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呢?伺候了他那么多年,从鄢西王府的那些姬妾,再到现在后宫里的这些美人,虽没有特别见他特别喜欢过谁,但宠的人也还是有的……前王妃、玉昭仪。

      夜里,疼痛渐缓。
      但那坠痛引起的膀胱涨感,却让溶月不停的跑净房。万春和半春执意要侍候在榻前,溶月也懒得多作坚持,让她们搬了软榻进来、睡在榻上。
      因为溶月实在无法信任月事带、总要担心要测漏问题。这么折腾下来,一夜都没能睡好。因这波折,只一夜,溶月已是憔悴不少。刚养出的些精力,这会又跌了回去。
      次日溶月感觉明显,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夜里想过的、种种的强身健体方案,不得不偃旗息鼓、暂时作罢。

      溶月躺在床上,强撑着自己,吃了药膳粥,喝了好几杯红枣茶。不停的心理建设;为了让身体有些力量,她愿意努力……无论是怨天尤人,还是自哀自怜,都不会改变这糟糕的处境。
      唯有振作!
      在这里,今世她有的只有自己;不能再被动的听之任之。好歹,主动的做些事。先不管能改变多少;好歹,先应付过这痛经,先让这身体变得强壮些,再强壮些。
      不能跑,起码能走也行。
      ***---***----***---

      翌日。
      鄢祝融和几个大臣商议完兵部事宜。
      群臣退去,留金就禀告了皇帝,中宫新动:“皇上,刘太医禀告,皇后娘娘需要仔细调养。否则……则会对生育有影响。”留金吞吞吐吐的转禀。
      鄢祝融翻折子的手,不动。端肃的脸上,讳莫如深:“这症……到是巧!”

      留金听着皇帝似是而非的话,一知半解的垂头做思考状。鄢祝融扫了眼他那呆样,也不做解释。只说:“以后这种事,就不用禀了。”说完就批起了折子。

      这时突然有内侍急步进来,颤声禀告:“启禀皇上,西南边关的密报到了!”
      鄢祝融听声一看,内侍举着的,却是羽檄,面色一沉;留金心里暗惊,急忙从那内侍手中接过,呈给了皇上。
      ***--***--***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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