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Echo赵

45、第45章 童趣

　　溶月这一觉睡得沉长。
　　刚睁眼就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童眼，她迷糊微怔；眼珠楞转两下，才如梦初醒；脑中浮过种种回忆……心中哀叹，下意识自作鸵鸟赶紧闭上眼睛。
　　等她良久的桢佑以为她又要睡去，不禁出声摇她：
　　“母后，母后不能再睡了。”
　　溶月被这声‘母后’震的魂醒，理了理心中窘意，再次无奈睁眼；只声音还是初醒的慵懒：“不是说了私下可以不用叫母后吗？你这个小家伙怎么不听话！”

　　溶月怨完就叹口气，也不打算多理他，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不是习惯的被角，而是他天香丝绢衣袖。
　　他完全可以叫醒自己，或是直接把衣袖从自己手里抽走；但他却安静坐在旁边，等自己醒来……溶月面上有些赧然，心里却多了复杂的动容。
　　又是柔软，不怕来硬，就怕来软！

　　溶月讪讪然地松手，望着小家伙嘻笑问；“桢佑，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看着他睡醒后格外澄净的眼睛，不由伸手摸摸他头，试探道；“桢佑是不是，早就醒了？”
　　小家伙亮闪闪的眼里带丝委屈，撇撇嘴角，含糊不清的诉道：“你揪，揪着我的衣裳。”
　　“哎呀！”
　　溶月夸张的瞪大眼，明知故问；“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又戳下他的脸蛋；呵呵笑道；“……还真是个笨小孩。”

　　见小家伙脸上又要带出不满来，溶月赶紧收回使坏的食指，迅速翻身起榻，站在地上伸腰拉腿。桢佑奇怪的望着她不雅的动作，蹙着眉头没有啃声；见她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低头把那皱巴巴的衣袖抚了又抚。
　　溶月舒展过身体，才算彻底清明。转眼看着床上慢条斯理抚衣的小家伙，心里体验到一种鼓噪的有趣。这娃娃，还真是可爱的要命；她不由控制地向他靠近，抱他到地上；小家伙想起刚睡醒时，也被这个要叫母后的女人紧抱在怀里，不由微红了脸。
　　心想，这个女人除了爱抱人以外，还算不错。
　　转念又想，被她抱着也还算舒服。想来想去，纷纷扰扰，一时间脑子里就有些浆糊。

　　溶月看他鼓着嘴，蹙眉晃神，以为他是恼她攥皱了衣裳。就笑着用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哄劝道：“别不开心了！走，这就带你去换衣服。”
　　说着就拉起他手，朝门外走；小家伙这次没有抗议，乖巧的任她牵着。
　　溶月握着手里的小指头，绵软的触感实在新鲜特别的紧；她忍不住又捏了捏；“桢佑，以后私下别叫我母后，叫阿姨！”

　　小家伙看着她抿抿嘴，迟疑不答。
　　溶月被他漂亮的模样迷得有些理智不济，破口胡乱道：“算了算了，母后啊阿姨啊都不好，还是叫我Amy。”
　　小家伙犹疑的望着她，懵懂不解的复念：“爱米？”

　　溶月被他的曲解笑的连咳几下，才止住没有放声大笑。
　　守在门廊屋檐下的桂嬷嬷、万春等人听到动静，忙鱼贯赶了过来，就见皇后又一次失态、蹲在朱漆门槛边，拿手指弹了下大殿下的额头，笑道：
　　“桢佑，看不出来，你这么小就会张冠李戴！”

　　小家听不懂她的话，揉着微疼的额头，疑惑不解的转着眼珠想了想，还是不明白；疑惑的咕哝道：“不是你说的爱米吗？”
　　爱米！
　　还老鼠爱大米呢。
　　溶月捧腹大笑，片刻才停，笑吟吟点头妥协道：“好吧，好吧。那就爱米吧！”

　　小家伙被她的样子弄得不解更甚，不由生急，鼓着腮帮子低声抗议：“明明是你说的爱米！”一副埋怨‘干嘛又要笑我’的样子。
　　“好了，好了，爱米就爱米吧。”跟他讲理那是自讨苦吃，溶月索性将错就错；“我准了，以后只有你可以喊我爱米，好不好？”
　　见小家伙眉头舒展了，她忙趁热继续乱扯道；“米好啊，米可以做饭，桢佑多吃米饭，才能快快长大是不是……爱米爱米，多贴切，是不是？”

　　小家伙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由跟着点了头，不再多作纠结；丢开揉着额头的手，慢慢也随她喜笑颜开起来。
　　几人止步静声，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只有桂嬷嬷在人群里意味深长的掩嘴轻笑，须臾，她自己才觉失态。桂嬷嬷忙凝神敛笑、错转余光，恰好看到身侧万春眼底的复杂莫辨，桂嬷嬷心头微动，不露神色的收回目光。

　　溶月起身回头，才注意到身后的众人。不由敛了嘻笑开怀，恢复惯常的淡然，对桂嬷嬷说：“本宫正要带着大皇子去换衣服，正好嬷嬷过来了，就劳嬷嬷再跑一趟，拿些大皇子的衣服过来换了。”
　　桂嬷嬷听声上前，屈膝行礼，道：“回皇后娘娘，老奴估摸着皇后娘娘和大殿下也该起来了，就备好了大皇子的衣服带过来……”
　　神态间没了乍到时的谨严，多了随和；溶月心笑，这是不是表示这位身份不一般的嬷嬷对她的表现、尚且算是满意呢？

　　溶月浅笑颔首，目光扫过捧衣宫女手上雕漆托盘上的织花碧绉直裰。低头拉拉小家伙的手，看着他明亮如星的眼睛，温和说：“既然嬷嬷把衣服都给你备好了，那就回房快换了，再去吃点心好不好？”
　　小家伙乖巧同意，两人转身进房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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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月没有午睡后吃东西的习惯，只端着绘梅白玉盅；一边慢慢喝水，一边看着小家伙秀气的吃着黄灿灿的菊花饼；心里自想，高贵优雅不会是一日之功；言谈举止、举手投足，没有这样的从小培养，如何养成？
　　桢佑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柔和，心里觉得欢喜。又见她只是喝水，却不吃点心，嘟嘟嘴，欲言又止，迟疑着把盛满了绿豆糕和十样锦的青瓷盘子向她跟前推了推。

　　溶月看的心思微动，世上少有绝对！
　　绝对的单纯美好，想来唯有孩童才能担当。想及此，她眼中已是涌满暖笑，把那有鳞纹的盘子又轻轻送到小家伙手边，跟他柔声解释：“我不习惯午睡后吃东西，桢佑自己吃。”

　　小家伙黑漆漆的眼睛闪了闪，微有失望；低头又细嚼慢咽吃了一块金丝酥雀才停口。一旁的桂嬷嬷立即带了捧着水盆、热帕子、香茗等物的宫女上前；井然有序地围着大皇子伺候。
　　待小家伙净手漱口，溶月才拉过他提议：“睡饱吃饱了，现在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小孩子都不喜欢闷在屋里，桢佑自然乐得点头道好。

　　听到这提议的桂嬷嬷却立即挪到绉纱窗边，看了眼外面还热的日头，迈前半步欲要劝阻；心头又浮过皇上临行前的交代，不免就地踯躅。
　　身边窸窣渐响，再看，那一大一小已走出房门。桂嬷嬷只得忍下嘴边话，连忙也跟上去。一路上，就听到两人各种千奇百怪、啼笑皆非的对话。

　　“明天也会是今天的晴天吗？”
　　“也许也会是晴天。”
　　“今晚会下雨吗？”
　　“也许会下雨。”
　　“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也许是迎春花吧。”
　　“迎春花？那有没有迎夏花？”
　　“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没有？”
　　“因为夏天比较讨厌。”
　　“为什么夏天比较讨厌？”
　　“因为夏天热的没有希望。”

　　桂嬷嬷听到这里，捂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她自己没笑，耳边却听到几声藏压着的哄笑。桂嬷嬷寻声望去，回头就见万春半春等好几个宫女皆是忍俊不禁，掩嘴闷笑。
　　看着有两个宫女甚至笑的捧腹，完全失了规矩……桂嬷嬷不禁拉下脸。几人纷纷觉察，不免着慌，立即端立收笑，呐呐齐叫一声：
　　“嬷嬷！”
　　她这才放缓脸上冷冽，微微点头，没再说话。桂嬷嬷回头继续跟前，刚走两步，就又听到大殿下接踵而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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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花，哪个最好看？”
　　“新的比旧的好看。”
　　“那蝴蝶怎么那么小？”
　　“不算小了，苍蝇比它还要小。”
　　“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画眉鸟。桢佑，快停下！你追不到它的。”
　　“为什么？”
　　“因为鸟比人快。”
　　“那什么比鸟快？”
　　“光线！”
　　“光线？光线是什么？”
　　“看见没，感觉到没，在你手上，暖暖的，这就是光线！”
　　“哦！比光线快的又是什么？”
　　“没有比光线再快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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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嬷嬷听的认真，却并不信皇后的答案，不由也思索起来，到底什么比光线更快？
　　万春看桂嬷嬷步子慢下来，随即上前两步，笑意盈盈的低问：
　　“嬷嬷可是累了？”
　　“不累！”
　　桂嬷嬷看着陪笑身侧的万春，笑容里多了些客气；指了指前面花圃里的一大一小，笑道：“……就是听话入了迷。”

　　万春莞尔一笑；“我也听得有趣，大殿下真是又聪明又乖巧。”
　　“可不是！”
　　桂嬷嬷深以为然的点头，目光里多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我见过那么多孩子，除了当初的皇上，就属咋们大殿下最是灵慧。”
　　“嬷嬷抚育过皇上，大殿下又得您的照顾，嬷嬷真正是好福气！”

　　万春和风细雨的话令桂嬷嬷听得极是高兴。她不由多看了几眼万春，见她穿着松绿罗裙的身形跟朵玉芙蓉一样，说不出的清新和婀娜。粲然一笑时，眉眼展开，频添妩媚风流，桂嬷嬷看的微怔；忍不住狐疑好奇的目光又看向她，顺着她的视线，刚好万春也回看过来，两人皆是略诧，很快又相视一笑。

　　转瞬，彼此各自错开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前面的两位主子，见两人已往前行去。万春顺势亲切地扶了桂嬷嬷。
　　桂嬷嬷斜瞟了眼扶着自己的芊芊素手；等到回转，目光里不由多了若有所思。
　　两人一时无语，前行片刻，很快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响落在鸟语花香间，啰嗦却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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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最热，那什么时候最冷呢？”
　　“腊月的时候，最冷！”
　　“你见过牛吗？”
　　“见过。没狗可爱。”
　　“马比牛贵吗？”
　　“如果是跑路，马比牛有用。如果是吃肉，牛比马有用。如果是卖钱，马比牛贵。”
　　“那羊呢？你见过羊吗？”
　　“见过。羊比狗有用。”
　　“羊有什么用？”
　　“羊毛能保暖，羊肉能饱腹。”
　　“那狗呢？狗有用处吗？”
　　“只要是存在的，都有用。”
　　“那到底有什么用呢？”
　　“狗可以看家护院，你孤单的时候，狗还可以陪着你。”
　　“孤单是什么？”
　　“孤单是种感觉……这个有点复杂，以后告诉你！”
　　“那你孤单吗？”
　　“有时候……不过现在好了，虽然我没狗陪，但是现在多了桢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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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说

　　头疼的厉害，晚些时候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