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然》我啥也不知道

34、劫后余生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旁，一个女孩坐在木地板上揉着膝盖，彼时日光柔和，斑斓的洒落地板上，斑斓阴影中是一个看起来比女孩年纪要小一点的男孩。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切，又不疼，你皱什么眉，又不是你摔了。”

　　“那你把止痛药吃了吧。”

　　“不吃，又没什么事。”

　　男孩圆润可爱的脸瞬间就板成了一块干巴巴的豆腐干，“不行，电视上说了生病了就要吃药。”

　　“我这不是生病，摔了一下而已。”

　　男孩想了想，打开旁边的医药箱，找出一瓶跌打药酒，“那你可以不吃药，但是必须擦这个。”

　　女孩探头过来看，不是药，点头，“好。”

　　男孩笑，拿出棉签蘸了药酒轻轻的擦上女孩膝盖的伤处，伤处破皮，有血珠渗出来，烈性的药酒擦上去，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女孩好看的眉目蹙了蹙。

　　男孩停下手，“很疼吗？”女孩咬唇，“不疼，你快点呀。”“哦。”男孩低眉顺目，却用棉签狠狠的在伤处上摁了下去。

　　“啊——”女孩的脸顿时缩成了一团，连忙收回膝盖，“疼死我了，你干什么那么用力！”

　　男孩似乎有些不屑，“你不是说不疼吗？”

　　“......”女孩无语。男孩拉过她，女孩不肯，“这次我不用力，真的，谁叫你刚才说谎的。”

　　“那你轻点，疼疼疼......”

　　斑驳落影中，依稀可见的男孩的嘴角弯了弯，“嗯，以后记得疼就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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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我好疼啊......”病床上的似乎是在梦中呓语，双手不停的在床单上抓着。

　　不小的动静惊醒了一旁趴着睡着的向念锦，向念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久看见白岚脸色苍白，有汗珠不停滚落额际，似乎置身于一场梦魇之中。

　　向念锦慌了，急急忙忙的按铃叫医生，又上前去握住白岚的手，紧紧的握住，口中安慰，“不疼不疼，岚，我在这里，不疼......”

　　医生终于带着护士来了，上前检查一会，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她这应该是快要醒过来了。”

　　向念锦闻言一喜，白岚自从那次车祸就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快三天了，高兴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不住的喃喃：“岚，加油，一定要醒过来啊，岚......”

　　医生也和一众护士站在一旁静候，其实他们一开始对她并不抱有希望。车祸中为了护人而被破裂四射的玻璃大面积划伤，再加上撞击，头部和内脏都受了重伤，照常理来说就算不至死亡，也该是植物人一般的存在，这在美国医学史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渐渐的，床上的动作幅度小了起来，气息也越见平缓，向念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良久，白岚却平静下来不再动弹，所有人都失望了。

　　医生也叹了口气，果然，这种奇迹真的是不存在的，与众护士转身离去。

　　刚走出了门口，却听到身后有人发出巨大的尖叫，惊喜，激动。

　　医生听不懂中文，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见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那个原本应该是植物人的人睁着眼，拥抱住了不住哭泣的好友，苍白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那是风雨过后的明艳晴朗。

　　那是，劫后余生。

　　下一秒，医生就不住的呢喃“奇迹简直就是奇迹”的带着一帮护士蜂拥而上，挤开了还在哭泣的向念锦，而向念锦，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护士请出门了。

　　愣了几秒，向念锦突然用力的拍门，“喂喂，放我进去！！”敲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用的是中文，又换成英文叫门。敲打拍良久，终于放弃，才想起赶紧打电话叫人。

　　“喂，于恒。”

　　.....．

　　“岚醒了，好，岚的爸爸来了”

　　.....．

　　“嗯嗯，在医院呢，你快点带他来，好，我等你。”

　　挂掉手机后，向念锦支撑不住滑倒在地，“上帝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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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为什么他会全都不记得了？”

　　“他脑里的血瘀还没有完全散开，现在能醒过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那他还能记起来么？”

　　“如果血瘀散开，应该会逐渐记起来的。”

　　“那要多久？”

　　“说不定，几天，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秦母从主治医师办公处走出来，收拾好了情绪，重新挂上笑容才推门进来。

　　苏一一本来还在帮秦绍回忆，看见是秦母，急忙起身，“阿姨。”

　　秦母很和蔼的点头，她一直都很感谢这个孩子，要不是她，或许她都不能再看到秦绍醒过来的一天。

　　秦绍也看过来，却蹙了眉，虽然刚才这个叫做苏一一的女生把他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他一便，但是面对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女人，这声妈他真的喊不出口。

　　秦母走过来，帮秦绍掩好被子，想要抚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眼睛一酸，不由失望的移开目光，这场景让站在旁边的苏一一看得心酸。

　　秦绍也只是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看见秦母受伤的眼神，心里顿时有丝苦涩，他低下头，似思考了许久才犹豫的开口，“妈。”

　　秦母身躯一震，转过来时竟已热泪盈眶，她哽咽的说：“你......你刚才说什么？再......再叫一遍......”

　　秦绍的心也是微微一动，他再次轻轻的开口：“妈。”

　　秦母盈眶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捂住脸，呜咽出声。秦绍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手，安慰性的攀上了秦母的肩。

　　房间里一时静极，面对这一幕，苏一一也不禁红了眼眶，她悄悄的退出去，现在，就让他们母子好好的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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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一时激动，却忘了时间。

　　苏一一出了医院，已是华灯初上。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喧嚣。苏一一双手提了提手中的书包，想起刚才俩母子的一幕，又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却觉得无比寂寥。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呢。

　　苏一一走得很慢，连车都忘了打，一步一步的磨蹭而过。停下，抬头，仰望，夜空上繁星满天，连星星都有伴，怎么她身边就连一个人也没有呢。她沮丧的松开书包，慢慢的蹲下，双手抱膝，低眉顺目的开始数起地上的蚂蚁。身边不停的有人边走边回望她，目光像看一个精神病患者，她却犹不自知。

　　她想，随便来个谁都好，带她走吧，至少，不要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人，这种感觉真的是莫名其妙的难受。

　　一只蚂蚁。

　　两只蚂蚁。

　　三只蚂蚁。

　　.....．

　　十只蚂蚁。

　　十一只......苏一一停下数数。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运动鞋雪白的前端却被人用黑笔涂上了两个英文字母——YY。字迹熟悉，因为那是她趁鞋的主人不注意偷偷的添上去的。

　　她还未抬头，面前的人却先蹲下了，目光与她对视，苏一一不避不让。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眉眼。

　　“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还有，她所熟悉的语气。

　　然后，苏一一看到，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内心的那颗不知名的种子开始疯狂的生长，刹那间拔地而起，长成了一棵茁壮的大树，顽强，勇敢。

　　萧然笑了，展开手臂，“你还要让我蹲多久，我腿都麻了。”

　　下一秒，苏一一却湿了眼眶，她伸手，紧紧的搂住这个人，这个怕她不见的人。

　　萧然弯了弯嘴角，收拢了手臂，圈住这个让他总是脑门疼的小笨蛋，嗯，这是他一个人的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