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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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长发歪扎一旁、戴纯白兔毛帽的洋雅，手提大包，推门进来。
“老穆，今天我要开‘我的冬天’。时间嘛，大概两个小时就够了。”洋雅把包放在地下，放在前台上的手等待钥匙。
“可以。如果你还有别的需要，你知道的咯……”老穆用大拇指在她的手心摁了两下，“今天留下点好东西啊。”嘴角抽动的笑。
“看我心情吧。”洋雅瞪他一眼，接过发光的M型钥匙，拎包上楼。
八平米的房间，塌塌米风格，有一个窗户。地板上放着一套茶具。室内温度，零下八度。“咣铛”，洋雅踢翻茶壶，“不知道我们家程然只喝咖啡啊？”浅褐色的茶水沿着地板的纹路渐渐漫开去。
“死丫头，不是告诉你有事摁两下的吗？还有程然是你家的吗？”老穆的声音从房间某个隐秘的扩音器里吼出来。
“死老穆，你再偷看，我就……就……”声音渐渐弱下去。无用的发怒，洋雅突然发现她无处可去，如果要干那件事情的话。
“你就怎样？啊？”老穆阴阳怪气地说。
“我就要杯冰咖啡，成了吧？”洋雅搜寻天花板，查找声源。
“没问题，不过你今天必须留点好东西下来。”
“知道了啦。快给咖啡。”洋雅摁了地板两次。
茶具慢慢被地板吸进去。洋雅跪坐着的前方地板裂开一个方形口，小小旋转台送上一杯冰咖啡。一阵“咔嗞咔嗞”机械声之后，地板恢复平静。冰咖啡安放在洋雅面前。
把大包拉近身旁，拉开拉链，取出一件黑色粗纹V领毛衣。双手撑开毛衣，抖一抖，细细地用眼睛抚摸一遍。当洋雅的头穿梭在毛衣之中时，程然的气味袭来，紧紧包裹。停留一下，深深呼吸。
凌晨三点的安平路；玻璃杯上的修长手指；哈在窗户上的水气；不在乎时撩动的发稍。
然后伸出头和双手，宽大的毛衣覆盖她的身体。他的拥抱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她喝了一口咖啡，凉凉的液体流进温暖的胃，引起一阵颤抖。零下八度，真真实实的冷。
她从包里，拿出程然的中性笔，记事本，《时间的摆渡者》，原木色的书桌和旋转靠背椅，笔记本电脑，护眼台灯，太阳眼镜，铺着蓝色床单的木板床，同花色的枕头，布艺靠垫，拉门衣柜，牙刷，牙膏，毛巾，肥皂，洗面奶，刮胡刀，穿衣镜，T恤，牛仔裤，围巾，马克杯，大圆勺子，竹筷子，DVD机遥控器，厕所门把手。还有，程然的脚指头，小腿，大腿，躯干，双手，和头。
小小的八平空间不够放下程然的一切。床的一角嵌进墙里，细碎的小物件穿过洋雅的身体，互相重叠。洋雅看着拥挤的空间，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突然放肆地大哭，趴倒在冰咖啡的旁边，视线模糊了散落在不远处程然的脚指头，小腿，大腿，躯干，双手，和头。好冷好冷，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双脚蜷起靠近胸口。努力再努力，用力再用力。指甲穿过毛衣，陷进肉里。大口喘气。
程然，不要看着她的眼里含着笑；不要偷吻她的脸颊；不要天天送她回家；不要牵她的手逛街；不要抱住她在看恐怖电影时；不要用手当她的暖水袋；不要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的温柔只属于她。
“哦啦啦，哦啦啦，时间到，请滚出‘我的冬天’。”扩音器里穆存默学泰山叫。
洋雅坐起身子，摁两下地板，“卡嗞卡嗞”，地板吐出一叠面巾纸。擦干眼泪，提上空荡荡的包包，推开门走下楼。
前台。洋雅站定，抓住领口一把脱下黑色毛衣，递给老穆。“去找他。”老穆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
开门大步走出去。外面，七月艳阳。
穆存默展开毛衣，仔细穿上——凌晨三点的安平路；玻璃杯上的修长手指；哈在窗户上的水气；不在乎时撩动的发稍——全部吃进体内。
“好饱，好饱。”穆存默拍拍肚皮，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的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