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寄北

3、第三章

　　“哎，我现在这样他应该…认不出是我吧？”

　　“认不出认不出。”陆言摆摆手。

　　除非你哥哥有严重的弱视斜视散光白内障。

　　“那就好。”凝若拍拍胸口，呼口气“你看，那个花魁美人出来了！”

　　这时整个花影楼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恩客粉头公子随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想从那红罗纱帐里一窥究竟，除了…

　　低头轻抿一口杯中物的墨衣男子，身后肃立的那位似乎对一切视若无睹的青衣男子。

　　还有托着下巴快要睡着的，额，陆言。

　　“梦蝶让各位公子久等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帘幕内传出来，说的是道歉的画，但语调里是毫不遮掩的高傲，没有半分歉意，仿佛所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捧她一般。

　　台下一帮色急的男人争先恐后的答道：“不久不久，为了姑娘再等会也愿意。”

　　墨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道：“我倒看看她有几分姿色，够不够在我面前摆谱。”

　　青衣男子道：“听说梦蝶姑娘不但长得绝色，还颇有些才华。”

　　墨衣男子放下杯子，不置可否：“也许吧。”

　　帘幕未揭开，梦蝶依旧端坐在一把古琴面前，道：“今日梦蝶斗胆向各位公子讨教些诗词雅赋，如若有哪位公子对得上小女子出的上联，梦蝶便掀开这帘幕让各位瞧一瞧，如若……”

　　台下便一片呼声：“对得上对的得上，姑娘请出题。”

　　陆言小声道：“故弄玄虚，最讨厌耍大牌了。”

　　凝若道：“你说万一没人对得上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陆言翻了个白眼：“你这么想看啊，那我只好想办法也来对一对了。”

　　“你还会这个啊？”

　　“本少爷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这话我就听算命的说过。”
　　“……”

　　台上帘幕掀开，走出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她道：“这是梦蝶姑娘出的上联，请各位公子赐教。”

　　只见那纸卷上写着一联“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台下一阵寂静，抓耳挠腮的，低头沉吟的，蹙眉思考的，竟无一人应答。

　　那墨衣男子嘴边扬起一抹笑：“铭远，看来这个梦蝶还真有点料，这一联要想短时间内对上倒也要些本事，且看看有没有人对上。”

　　凝若也拖着下巴蹙眉想了半晌，转过头来看见陆言一脸轻松，道：“大家都在想，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轻松，难道你这么快就对上了？”

　　“这有什么难的，也就那群整天逛窑子的草包想不出。”

　　凝若一听，猛地一拍桌子“这边对上了！”

　　陆言轻咳一声，大小姐，下次拍桌子通知我一声，魂都吓掉一半。

　　“这下联么，正是：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

　　凝若一喜：“陆哥哥，你还真知道啊。”

　　台下一众抚额叹息自己怎么没想到，白白丢了个出风头的好机会。

　　墨衣男子轻笑道：“正把我那副下联念出来了。”

　　青衣男子不禁抬头望了一眼陆言那边，看到凝若时眼神亮了一下。

　　帘幕里梦蝶笑道：“哪位公子这般文采，片刻便对上这联，叫小女子见识一番。”

　　说罢，左右两名婢女掀开帘幕，从中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眉如远黛，眼若秋波，身材玲珑，玉步轻摇，仿佛一朵盛放的牡丹，正是花影楼最有名的花魁梦蝶姑娘。

　　梦蝶含笑看了一眼陆言，心道：这男子发型好生奇怪，若不是怜香说给我听，我断不信是他对了我那上联。

　　梦蝶道：“这位公子才华横溢，小女子好生佩服，还有一联不知公子肯否再行指教？”

　　陆言一笑：“指教谈不上，若不是我这位朋友执意要一睹姑娘芳容，在下断然不敢坏了姑娘兴致。”

　　梦蝶吩咐那婢女去搬古琴，才对他道：“公子这联若对上，小女子便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愿闻其详。”

　　梦蝶抚琴坐下，拨出一个音，道：“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笛弄梅花曲。”

　　“莺啼杨柳风。”

　　“水底日为天上日。”

　　“眼中人是面前人。”陆言一指梦蝶。

　　凝若扯了扯他衣袖：“哇，陆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你都没告诉我。”

　　陆言笑道：“我这么好自夸。”

　　那梦蝶见难不倒他，便道：“公子果真好文采，他日必定金榜题名，梦蝶今日有幸得见未来的状元郎，实在荣幸。”

　　她倒也不扭捏作态，抚琴便唱：“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
　　沈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青衣男子道：“这人确实有些才华。”

　　墨衣男子“嗯”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陆言。

　　陆言听完拍手鼓掌：“姑娘这首曲子犹若天籁。”

　　梦蝶起身道：“公子谬赞了。”

　　“姑娘方才叫我对了这么对对子，礼尚往来，在下不才，这里也有一个对子，恳请姑娘不吝赐教。”

　　“公子请讲。”梦蝶摇摇施了一礼。

　　“这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这……公子学富五车，小女子还要细细思索。”

　　“不着急，姑娘慢慢想来。”给你一年也想不出。

　　墨衣男子道：“这联看似容易，实则暗藏玄机。”

　　青衣男子点头：“不错，此联中暗藏金木水火土五行，下联自然也要对称，若要这一时半会儿对上确实难为。”

　　墨衣男子转了转手中扳指：“这人才华出众，如能为我所用……”

　　青衣男子道：“臣会办妥此事的。”

　　那边梦蝶苦苦思索，终是摇头叹息一声：“公子高才，小女子自愧不如，不知这下联公子可否告知？”梦蝶暗道：只这一个上联便如此不同凡响，只怕这人自己也应对不上，我倒看看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