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记得你爱我》深澍

27、Chapter26

　　“许唯，刚才，我很歉意。随你怎样想我都好，但，我并不是……”杜蔚然望着窗外的夜色，头脑一片混乱，唇齿之间似乎还留着她的温度，美好的，带着让人留恋的温度。

　　“杜蔚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十多年前你走了，然后我不知道原因，十多年后你回来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到底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位置。我知道，我已经结了婚，我，我从来没想逾越什么，可是……难道，只做一个可以关心你的朋友也不行吗？”许唯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不是歇斯底里的挽留，更像是一种成全。

　　“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杜蔚然哑着嗓子答。这些年，她究竟在自己心里占有着怎样的位置，那所剩无几的内心深处或许一直为她留有一席之地，藏得如此之深，也如此疼痛。

　　“你也是！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的人！可是……你刚刚……”许唯委屈的说不出话。

　　“许唯，你想没想过，也许很多事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你和我未必多熟悉，我们的关系也未必牢不可破。你爸爸和我爸爸……”杜蔚然忽然停住了，那已经随风而逝的仇恨又开始蚕食他的理智了不是吗？要坦白吗？杜蔚然脸色苍白，嘴角隐隐的有些颤抖。

　　“在我心里，杜叔叔和爸爸一样，是对我很好的人。你也是。我找过你很多次，可是都没有人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大学时我存够了钱就为了去找你，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你在哪个城市。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如果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就不能让我平静的在心里给你留个位置，起码我不必像现在这么愧疚，愧疚的要疯了一样！”许唯终于将心中的顾虑全盘托出，可她始终没有告诉杜蔚然那种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似乎早已变了质，那种感觉有些疼，是比友情多出一些更绵长情感的爱恋。

　　“陈颍浩是个不错的人，你应该过很好的生活，如果你希望我走，我会回到原来你不知道的城市去。”

　　“你只会这样，什么都是你说的算！你从来都不考虑别人心里的感觉。说走的是你，说回来的也是你！杜蔚然，你怎么这么霸道！”许唯望着杜蔚然的眼睛，那个黑色的瞳孔里仿佛只剩下黑暗，没有太阳，一点光芒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一本破书，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回，台词都背下来了，你也没回来，婚都结了，你还是没回来。现在又……”许唯伸手抓住床头的那本书，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喷涌而出，她死命的扯烂了书的扉页，那碎的不堪入目的纸张就像是他们的关系，已经残破到无法修复，又苦苦纠缠。

　　“现在怎么样？”杜蔚然几步跨到许唯面前，那么阴郁，那么危险。许唯刚想退一步，已经被杜蔚然钳制在怀中。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杜蔚然了，我早就变了，许唯！从我离开J市的那天起，我们就都回不去了。小时候的那个杜蔚然有什么好，好到你到现在还不肯忘了！是不是你也要因为小时候的那个他，所以你也愿意接受一个这么陌生的我！”许唯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杜蔚然的吻已如暴风雨一般的落在她的脖颈上，锁骨因为许唯的挣扎已经通红一片。她捶打着他的肩膀，却无法阻挡他的吻，那么强烈，那么厚重，那么疼……

　　“你到底怎么了？杜蔚然！”许唯的头侧到一旁，那片刻的顺畅呼吸很快又被杜蔚然占满，他仿佛是失控的机器，冰冷的，不停的从许唯的身上得到温暖。

　　“不要！杜蔚然！”那有力的双手将她的手臂紧紧固定住，忽视了她的呜咽，仿佛从前的一切他都不曾失去，从前喜欢的女孩依然唾手可得。

　　许唯阵阵的颤抖，那小小的手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她不是不知道杜蔚然接下来会做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这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此强大又危险的他为什么让自己的心那么疼，疼到麻痹却还是想靠近他。

　　“唯唯……”杜蔚然低头贴近她的耳旁，轻轻的咬她的耳廓，一下下，湿湿的，暖暖的。杜蔚然的手在许唯的身体上留恋了很久，最后终是化为一声虚无的叹息。他缓缓的坐起身，任由许唯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他伸手拉她，那从毛衣中探出头来的脸已经哭花了样子，她的眼睛里竟没有愤怒，满满的都是伤心和委屈。她挥手，最后终究没有打下去。

　　“你不是这样的，蔚然。你究竟怎么了？”

　　“许唯，你走吧。我不能保证自己一直理智下去。”杜蔚然弯腰去捡撕碎的书页，却被许唯拉住了手臂，许唯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冰凉的指尖勾起杜蔚然的脸庞，唇低低的靠下去。

　　杜蔚然睁大双眼看着许唯，她是……她那么轻柔的吻着自己。杜蔚然伸手推开她，她却哭着捏紧了他的肩膀。

　　“你希望的是这样吗？”她轻咬着他的唇，泪流进杜蔚然的嘴角，那么苦。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许唯！”杜蔚然眸色低垂，一双眼深情的看着许唯……她眉头微皱，浅浅的眼眸中只有一个小小的他，那个从前的他，和她一起长大的他。

　　“为什么勉强自己？”杜蔚然俯下身，太近了，这个距离近的让许唯不敢出声。周身都是杜蔚然的味道。杜蔚然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却被许唯按住了，她的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不行的，她承认她心里都是陈颍浩。

　　“就该是这样的，许唯。我们的关系只能是这样的，你懂了吗？”许唯咬着嘴唇，从被子里坐起来，她把被子捂在心口，越发瘦小的缩起来，真像个乌龟啊，想前进，又害怕受人指责。

　　“你真的会和我做吗？”许唯哑着嗓子问杜蔚然。

　　“会。但你就会彻底背叛陈颍浩。你会吗？许唯。”

　　“我……”

　　“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知道吗？”杜蔚然站起来。许唯还怔在原地。

　　“起来。我送你回家。”

　　“你是因为刚才，我，所以才放弃了吗？”

　　“不是。”

　　“那……”

　　“因为我忽然不想要了，不想要别人要过的，不适合我。”杜蔚然背对着许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我明白了。”许唯快速的穿上衣服，然后顾不得脸上花了的妆就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你说的对，杜蔚然。我真的做不出，我没办法背叛陈颍浩，即使我几万次的跟自己说就一次也好，可是还是做不出。”杜蔚然很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这双漂亮的眼睛还是带着小时候的固执和诚实。

　　“恩。所以，你以后别来找我。”这是不是最后的一条防线了，可以让许唯停下来的，只能是这样的理由。

　　“别送了，我很安全，旧的东西不只你讨厌，谁都不会喜欢。”许唯转身消失在走廊。那空荡荡的楼梯间只能听到她下楼的声音，站在窗口望，那个身影已经越走越远了。锅里还热着她为他煮的粥，他们已经分别了，才几分钟，却如同几光年。

　　“林修，有时间来下我家吗？”杜蔚然撑着头给林修打电话。之后的时间，杜蔚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刚才的事。

　　“蔚然！”林修来的很快，气喘吁吁。

　　“送我去医院吧，我想，我真的需要输液了。”林修看着面色难看的杜蔚然叹了口气。

　　“蔚然，我不是故意去找许唯的。”

　　“我知道。”

　　“不论你和她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希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颍浩是不错的人，许唯会过的很好。”杜蔚然笑笑，然后点点头。

　　许唯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家的，也忘了天是怎么亮的，她只是呆呆的坐着，然后听着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

　　六点一刻，电话响了。陈颍浩。

　　“老婆，起床了吗？昨天是回来的很晚吗？”那体贴的声音托着疲惫的长音。

　　“你是没睡吗？”

　　“恩，昨天和北京的客户去应酬了，喝的我胃抽筋。”陈颍浩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腔调，虽然整夜没睡却好像很精神。

　　“你怎么不说话，唯唯。”陈颍浩追问。

　　“陈颍浩，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很想我，没有我很不习惯啊？”

　　“我……我们能不能分开，分开一阵子。”

　　“你怎么了？”电话的另一端不再是柔声细语，瞬时转为充满火药味的疑问。

　　“我想和你分开一阵子。”许唯低语了一句。

　　“又是因为杜蔚然？”陈颍浩问。

　　“是。不仅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你。”许唯觉得自己要被矛盾逼疯了，越是想过平淡的日子越是难如意，就算是杜蔚然不出现，可只要听到他的消息，她就变得举棋不定。明明前一秒都做好决定的事现在也可以全部推翻。

　　“许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对你，还不好吗？”电话转为了忙音，许唯只是觉得越来越冷了。

　　她蜷缩着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思绪起伏之间全部都是杜蔚然和陈颍浩的脸。要怎么办？这样的她要怎么办？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还没忘记杜蔚然的时候就和陈颍浩走在了一起，错在觉得忘记了杜蔚然和陈颍浩结了婚，错在杜蔚然出现的时候又游走在背叛陈颍浩的边缘。

　　人的记忆真的那么长吗？自己真的太自私了，也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