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记得你爱我》深澍

16、Chapter15

　　陈颖浩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和周木子风风火火的归来一样没有预期，一个星期后，许唯在咖啡馆约见了剪了短发的周木子。她们相顾无言，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杯中浓香四溢的咖啡。

　　“剪了短发挺好看的。”许唯先开了口，语气中庸，没有褒贬。

　　“是不是清爽了很多？”周木子抬眼看她笑。她笑的时候眼睛是弯月一样的弧度，星星点点的带着骄傲。

　　“恩，确实。夏天要来了，这样挺好。”

　　“唯唯……小武找过你？”许唯的目光飘向窗外，转过头的时候正好迎上周木子的眼睛，她眼底有些红。

　　“恩，找过好多次。”

　　“他，他说什么没？”周木子不自然的低下头。

　　“没有。”许唯的语气沉稳淡定，心里却恨自己，明明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为什么非要装得无动于衷，只要开口问她就能得到答案，可转念一想，答案真的重要吗？她与杜蔚然是否在一起，自己又能怎样。想起陈颍浩暗淡的双眼，许唯心里发紧。

　　“是吗？”

　　“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悲凉？”许唯叹了一句，又觉得自己无情。

　　“也对。只是回想起这些年，他对我真的很好。”许唯不知周木子的用意，只是目光茫然的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她还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吗？为什么她说的话自己总是半信半疑……许唯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她没有办法不问不闻的装聋作哑。

　　“木子！”许唯忽然开口叫周木子，她没有防备，显然有些惊到了。她的慌张被许唯看了个通透，要不，就这么问出口吧。许唯心里想。

　　“我还有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唯唯……”周木子抽了抽鼻子，又拉了拉衣角。

　　“我这次去苏州……其实是去找人的。”

　　“恩，然后呢？”

　　“杜蔚然。”周木子以为她会看到许唯惊讶的目光，可惜她错了，眼前的女子端坐如初，她嘴角轻盈的笑意是如此优雅而从容。仿佛那些年的时光早就已经随风而逝，婚前还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女孩儿早就不在了。

　　“然后呢？”许唯问。

　　“唯唯……”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不必停顿。”许唯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周木子似乎还不能适应。

　　“你不好奇吗？关于杜蔚然。”

　　“不好奇。”周木子不傻，即便许唯修饰的再完美，她也依然无法做到毫无破绽。

　　“你是关心他的，我知道，你还爱他……”话出口周木子便后了悔。

　　“你不是我，你怎么那么确定？”如果周木子什么都不说，又或是干脆就和杜蔚然大方的走到一起，也许许唯只是心里难过一阵子。可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明明这个女人知道一切，还这般轻率的将这段感情提起。

　　“唯唯，别人你都能骗，但是唯独骗不了自己。如果你不爱他，你怎么会和陈颍浩闹成那个样子，连结婚的初夜都不得安宁。”

　　“周木子！够了。如果你是想取笑我，你大可不必。即便是你和杜蔚然走到一起，我也有不祝福你们的权利。”许唯起身，提上背包破门而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没有风度，可她真的忍得很辛苦。这些辛苦都是无谓的吧，因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衡量，许唯对陈颍浩是这样，对杜蔚然也是这样，单单提起周木子的时候，她是心存埋怨的。太相信，所以受伤害。那段日子简单纯粹的停留在许唯的记忆里，少女时代的懵懂情怀，她拉着周木子一遍遍的诉说着对杜蔚然的想念，和她分享过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而如今，这个知道所有秘密的人居然带着她全部的记忆逃走了，那么远的离开了她的心，还悄悄的偷走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许唯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因为实时今日，她根本不应该介怀周木子与杜蔚然之间的关系，可为什么她不早早说清楚，非要到了现在，一切都覆水难收才让自己恍然大悟。从结婚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难道他们是刚刚走到一切，为什么她像个傻子一样的浑然不知。许唯的头隐约发疼，格子间里的紧迫气氛，让她无心工作。

　　一幕幕旧事……想起周木子反复说起的对一个人的思念，许唯恍然懂了一些。一年？一年前？

　　一年前，周木子以交换学习的身份去过一次上海，当时许唯只知道，工作的事情很顺利，可是回T市的路上大巴出了交通事故，当时有很多人受了重伤，周木子很幸运的保住了小命，为此许唯还特意陪她去庙里上了香。当时的周木子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对，许唯现在想起竟有些似懂非懂。‘唯唯，如果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愿意付出一切。’许唯捧在胸前的热水慢慢的消失了温度，她好像明白了那“一切”的含义，自己便是周木子“一切”中的万分之一，而她爱上的人不是别人，也恰恰是塞满了自己整个青春时代的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知己知彼是疼的，许唯神情凄楚，心里晦涩的蒙上了一层阴云。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才对，任何的执念都只能将自己束缚的更深。如今，即便是赢了，也是输了……

　　“唯唯，老大叫你去楼上。”魏莎莎望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许唯，眼睛转了又转，不觉笑笑。

　　“妞儿，你可不是林黛玉。做决定就得干脆点，对错放一边，知道吧。把自己搞得那么累，看着我都烦。”魏莎莎的话带着点小讽刺，许唯笑笑。

　　“怎么？您老人家未卜先知了？”

　　“你一这个表情，恩，就告诉我你陷入了矛盾……真的，真心难看！你还是先解决了公事儿再私事儿吧。”魏莎莎叫了其他的同事开小组会议，只有许唯是被单出来的一个。她有些费解，但也不好随便揣度沈辰的想法。

　　沈辰办公室，一个熟悉的背影若隐若现的呈现在百叶窗虚掩的夹缝里。许唯定定神才敲门。

　　“小武！”许唯眼睛大睁，有些难以置信。沈辰倒是挂着笑容。

　　“看看，这认识的人就是不一样。”沈辰殷勤了一句。

　　“唯唯，我是来帮你们做美术指导的。”武穆凡彬彬有礼。

　　“我们，我们不是有自己的指导吗？”许唯看了看沈辰，又有些歉意的望了武穆凡一眼。

　　“啊，是，没错！但是人家指定了武编辑，我怎么能说不行，更何况这就是一合作项目，你不要负担太重。”许唯来星目几年了，第一次遇到外派的美术编辑，武穆凡来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她与周木子出现矛盾的时机。

　　“唯唯，你是不是有些担心我们的合作？”武穆凡很善解人意，只是他理解错了许唯的用心，此时她更在乎的是如何与他说起周木子的事情。

　　“我，我没什么可担心的，美术这个部分和我也没什么大关系。”许唯摇摇头。

　　“啊，我刚和武编辑说了，这次的合作计划你会全程跟着。”

　　“我？我怎么跟着？美术的东西我也不懂。”

　　“你来公司好多年了，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更何况，武编辑办事啊，我也放心，你主要是陪着他完成工作就行了，别的不用你做。你手里的文案我已经安排了莎莎负责。”沈辰铁了心的拿出了领导的架势，许唯只能口不对心的应了下来。

　　出门口的时候，沈辰安排了许唯送武穆凡，她分明能感觉到沈辰的不甘心，可又不方便多说什么。这个差事就像是到嘴的肥肉却被人从中分了一杯羹，换做是谁都会不情愿。现在许唯成了众矢之的，办好了，那叫完成任务，办不好，那就是里应外合的给公司带来了损失。

　　武穆凡看着许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有负担，我不会让你为难。”

　　“这个不是你的问题，是工作让我为难。可是，你怎么会接这种外派的案子，价格很低，还让自己的思路受到别人的左右。”许唯顺着武穆凡的视线看，他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因为觉得太累了，这样的工作轻松些。”许唯点点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你没懂吧？”武穆凡笑笑。许唯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像是，如果在一件事情上，你一直都无法向前迈一步，那么最好的途径就是后退，因为后退的话，你就能给自己更多的距离，更大的空间去重新考虑自己的方向。我也是。”

　　“木子让你不能向前了，是吧？”许唯终于懂了这个男人的困扰。想必是周木子的感情已经有了着落，所以这个多年形影不离的男人成了多余的一个。他们都是周木子“一切”中的一部分，许唯想起这些，不免伤感。

　　“你想多了。”武穆凡仍旧绅士的微笑，可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是残缺的。

　　“那你就当我是多想了吧。这个案子是从明天开始跟吗？”许唯的话回到了工作上，武穆凡看起来轻松了些。

　　“恩，明天。我们明天一起去客户那边，然后他们有一个具体的方案给我们。”

　　“好。”

　　“你就送到这里吧。”武穆凡上了电梯，许唯没有马上回办公室。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武穆凡走出了写字楼，走远了才回去。

　　那件米白色的风衣消失在人群里，回想起周木子对杜蔚然的微笑，对武穆凡的微笑，许唯只能告诉自己，女人比男人更残忍，因为她目标明确，一经确定，任何的人和事都会变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