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的十日》萝卜叶子

13、第 13 章

　　我坐在离季书博公司不远的街心花园梧桐树下的一条长凳上，双手瑟缩地抱着自个儿的肩膀，天挺冷的，到处都干蹦蹦的，一片卷曲的梧桐叶轻轻飘在我肩头，又轻轻顺着我肩膀飘下来，飘在地上。

　　切，我紧张个屁啊，不就是一个破男人吗。在心里，我瞧不起自己的大声嘀咕着，尽管这样，我还是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一支，两支，抽到第N支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想死吗？吸烟抽不死吧你以为。”

　　我嘴巴一咧。“呵，回来了，怎么样？周大哥？事情了了吗，他，”我伸手抹了自己脸一把，“还好吗？”
　　周一清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来，瞟了我一眼，“哈？你是我认识的乔未吗？你在担心那个人，对吗？”

　　我白了他一眼，屁话。我不担心他我能坐这儿吗？早就飞到伦敦喂鸽子了喂。
　　“抱歉。事情结果不那么好。”听到这声抱歉我的心顿时沉下去，脸色我也想不会好到哪里去，周一清耸耸肩，“把你刚刚给我的票子全压出去了，这小子简直要了你整个身家啊。没事了没事了。”

　　方才已经掉在谷底的小心脏顿时升腾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立马跳起来，张牙舞爪，“周一清你吓我！掐死你！”
　　周一清冷笑一声，“瞧瞧，你这人，用着人的时候就一口一声大哥大哥，嘴巴忒甜，等用不着人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有这么势利吗？扬起头，我琢磨一秒，马上释然。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总不能就这么几天了还不让自己好过吧。
　　钱，钱，就让这鬼东西见鬼去吧。现在我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个了，总不能带到地狱，给人，不对，给大小各路鬼们盘剥吧。

　　周一清用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不想让他知道，是你在帮他？”
　　斩钉截铁的，我摇摇头。“算了。”
　　“看不出，你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猥琐。”周一清由衷叹息一句，吓得我慌忙摆手，“别，别，我这人就一混不吝，还真没你想象那么伟大。”

　　没想到我这么一给自己开脱，倒把周一清给弄乐了，“你小时候是不是语文成绩特差啊，说你没我想的那么猥琐，但并不是把你和伟大画等号了，有你这么理解形容词的吗？”
　　那倒是，他这么一说，我也乐了，其实是我自己潜意识觉得自己伟大，于是不管人说什么，首先就把自己往自己想的那边靠。其实，在细细一想，如果不是这死亡倒计时闹的，我能这么凯子一样大方舍得吗，不能吧。

　　“好吧。乔未。就这样吧，这事就这么算完了？”
　　我微笑看着他。不这么算完了，还想怎么，突然，我想起来了，邪邪一笑，“如果，你不想这么完的话，”压低声音，四处眺望一下，“我们附近开个房，各种的姿势，试一下？”
　　大叔这回淡定了许多，没垮脸，也没像上几次那样恨铁不成钢，吹胡子瞪眼睛。只是摸样冷得很，银牙一咬，硬是从齿缝挤出一个梆硬梆硬的字出来，“滚！”

　　上年纪的大叔就是有趣。我强忍住笑。
　　知道自己无趣，逗来逗去，就这么乏善可陈的一两招，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还乐此不疲挺上瘾的。

　　我不用滚，因为自己现在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所以最后一溜烟滚蛋的人是大叔而不是我，看着绝尘而去大叔的车，我哼着小调顺着街心花园一排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树荫随随便便的走。

　　脑子里什么其实也没剩下，给的快乐，失去的痛苦，啥也没有，我发现自己真挺皮的，也不是很想见到季书博，只要知道他无恙也就够了。

　　活该自己火背，星星点点的水滴砸下来，一滴，几滴，然后越下越大，这不明摆欺负咱无家可归吗？
　　我抬腿，漫无边际的跑起来，跑到一个挺豪华别墅外围墙，我靠在好歹能抵挡连绵雨丝的屋檐下的墙上，双手抱着胸，抬起头，茫然看着灰蒙蒙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的天空。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忽然，我警觉看着我的脚下。
　　有一双鞋停在我脚边。黑色的，质地看着很好，一眼看上去，意大利小牛皮的，柔软，耐磨，裤子，有被雨水溅上去的痕迹，但哪里赶得上我的狼狈不堪，腰，不细不粗，刚够我抱一圈的，要是长的再精神一点的话，哥今天就要以身相许了啊。然后我视线再往上挪一点，挪一点，接着我就对此人啥想法也没有了。
　　周大叔，周大哥，周一清。叫我怎么不难过？你他妈跟我有仇啊。不是说好了刚刚那就算完了吗？

　　我拂开耷拉在额头上湿哒哒的头发，嬉皮笑脸，“哟，怎么，又见面了，咱俩怎么会这么有缘呢，有句话怎么说的呢，今生一次擦肩是几千年修行换来的，大哥，你说，我多少年修行才和你这样啊。”
　　他的样子，很显然是对N千年修行换这么样的结果甚不满意，脸色阴沉沉的，一开口就是，“你他妈少给我贫，讨厌！”

　　我瘪瘪嘴，挺委屈。
　　“下雨天的，不往家呆，在外头晃晃悠悠的，找死呢。找死就找死，别在我眼前晃悠啊，看着我眼睛疼。”
　　这什么人啊，我晃悠我的，管你屁事。

　　我唧唧歪歪，“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啊，我有家嘛？”
　　周一清听我这么一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倒是放软和了点，“你家呢。”
　　我摊摊手，无所谓的，“不是卖了吗。”
　　顿时，周一清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仔仔细细又把我端详了一遍。

　　这事，我无从解释起，再说即使解释了谁信啊，得，还是自我消化吧，我呵呵一笑，凑到周大哥脸孔旁，献媚讨好的说，“我都这样了，要不，大哥你收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