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雪影纤纤

58、第五十七章 出身

　　在夏日的炎炎烈日照耀下，这里是一块阴冷的世界，罪恶在此处沉淀，用时间让之中的人交还过往的欠债。
　　小雅将探监需要的手续交给狱警，但却对谭志方是否愿意见自己并没有自信。见面不如不见，或者本就不应该面对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跟我来。”狱警示意小雅入内，带进了一个相对宽广的房间，就和电视里面看到的一样，服刑者和外面的探监者用铁丝隔开，冷冰冰地面对面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距离。
　　虽然期盼这样的结果，但在这一刻仍然觉得犹豫，小雅咬咬牙，向狱警指示的那个座位走去，稍等了一会，铁丝网另外一边的门开了，一个对小雅来说及其陌生的年过五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曾经匆匆一面现在却几乎毫无应向，就算是血脉的关系也在时间面前显得如此淡漠。
　　小雅语塞，默默看着谭志方向自己走过来，他的两鬓已经苍白，眼神有些混沌，和曾经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判若两人。
　　“我和惊讶你会来找我。”谭志方抬眼了一下对面的小雅，“你也知道真相了？”
　　没有想到谭志方会如此开门见山，小雅愣了一下，点点头。
　　“不过你放心。”谭志方嘲弄的笑了笑，“夏岚筠的手法很干净，而且还有林敏夏作他的后盾，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
　　这并不是小雅想要说的问题，冷不丁谭志方将话题转向个方向，小雅不由得思索了半晌才了解对方指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你曾经对岚筠做的一切，他也不会这样对你。”小雅咬牙道，对面的罪人若是在狱中哭诉无辜，那自己和岚筠向谁去哭诉他们被捉弄的命运？
　　“我也是被迫的！”谭志方直直看着小雅，“夏岚筠爱许琳玲发狂，他根本看不清楚现实！”
　　“什么是现实？”小雅反驳，“爱一个人有错？”
　　“迁怒他人就是错。”谭志方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他一直想着要报仇，除了报仇他杀人贿赂什么罪恶的事情没有做过……”
　　“你难道没有做过罪恶的事情？”小雅怒道，曾经抱着一点点的幻想来到这里，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这样厚颜无耻，让小雅深深为自己的体内流动着这样血液而感到可耻。为眼前的这个“父亲”对岚筠做过的事情而内疚。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一点小错，我这辈子只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谭志方指着小雅道。
　　“还有刘惠珍。”突然在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雅的心收紧了，是岚筠的声音，他如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这么巧合。
　　“你一定忘记这个人了吧？”看着谭志方迷惑的眼睛，岚筠走近，“琳玲的母亲。”岚筠掏出口袋中的信件，“不要认为你曾经做的事情人不知鬼不觉。”
　　谭志方看着已经发黄的信件，一丝惊恐闪过他的脸上。
　　“小雅，忘了这个男人。”岚筠没有看小雅的脸道，“他不配你挂念和惦记。”
　　是因为猜测到自己此次来B城的目的，所以才会来到这里碰面么？
　　小雅心中酸酸的感动，抬头从岚筠的侧脸看不到一点感情的变化，但永远在这张隐藏的表情下，是温柔而深沉的体贴。
　　“你什么时候来的？”小雅放低声音问。
　　“跟在你后面来的。”岚筠看了一眼小雅，将目光移开，“走吧。”岚筠转身离开，“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我也可以解脱了，你也放下吧。”
　　如风一般，岚筠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这句意味深刻的话让小雅怅然回味，复仇让彼此都背负了沉重的包袱，命运让每个人都刻上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小雅看着岚筠消失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在凝视着信笺的谭志方，也准备跟随着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这封信不是刘惠珍写的！”就在小雅刚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谭志方的声音。
　　惊讶地，小雅回头看着那个还没有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的脸，他的面部表情扭曲在了一起，仿佛刚刚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张大了嘴巴想要倾诉。
　　“你当然会狡辩。”小雅讥讽道，不想听这个恶魔胡言乱语，重新扭头。
　　“刘惠珍是文盲，她根本就是个文盲！”谭志方抓住铁丝，拼命用力摇动着，仿佛想要冲破牢笼一般，力气大地让小雅觉得惊恐万分。
　　刚刚还一副颓然表情的中年人仿佛变成了一头狂暴的狮子。
　　一边巡视的狱警快步赶来将将谭志方制住，对方仍然挥舞着双手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却一边被拖着向刚刚进入的房门拉去。
　　“有人陷害我，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知道他是谁了。”谭志方重复着，却很快被关在了门后，重重关门的声音一下子将小雅从呆滞中惊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头脑一片模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监狱。
　　外面仍然阳光明媚，知了声声鸣叫，丝毫不在乎秋天到来前他们的生命会从这世界上消逝。
　　岚筠已经悄然离开，本虽然不指望在这里和他不期而遇，但心中仍然满是失落，谭志方的话和岚筠的控诉前后矛盾，让她无法不正视，或者岚筠的提前离开是上天的安排。
　　曾经让岚筠默默为了抗拒这命运而承受秘密与痛苦，而现在，是轮到她的时候了。
　　而这一刻，才明白曾经的岚筠到底有多苦，没有人帮助，没有人告诉她真相，而现在，她竟然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

　　站在玻璃门外医生正在忙碌，小雅看着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注入白哲的身体，这只是一般的镇定止痛和消炎的药物，为了让他在生命即将结束之前不要太痛苦而以，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治疗方式，无法阻止白哲生命的离逝。
　　已经消瘦地变形的白哲微眯眼睛看着吊水瓶，一直到医生离开了房间，他仍然许久凝视，一动不动，好像所有的生命迹象都从他的身上消逝了一般。
　　过了良久，他的眼珠动了一下，看见了窗外站着的小雅，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仍然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许小姐啊。”白哲叫道，他挣扎着爬起来，“进来坐坐啊，我的大恩人，救命恩人啊。”
　　显然他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自己还没有交齐款项，现在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如此满足。
　　小雅走进房间，药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觉得胸口烦躁不安。
　　小雅冷眼看着刚刚坐好喘着粗气的白哲，道：“我正在筹钱，很快就能再保你一段时间的命，等着吧。”
　　“如果你真能筹到钱，你就不会多等一天，所以，换而言之，你之后也筹不到钱。”白哲嘿嘿笑着，在临死之前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绝望的样子也是最好的调剂。
　　“那你就继续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好了。”小雅咬牙强笑，“随时随地可能会被宣判继续延续生命，等待让人更痛苦。”
　　白哲的笑容僵硬了，恐惧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小雅本应该觉得心里痛快，却不知为何提不起情绪。
　　复仇，复仇，有意义么？
　　放下，岚筠刚刚的话回响在脑海之中，竟然扰乱了她的决定。
　　“那告诉我，当年是谁指使你害岚筠的，只要说实话，我就不再管你的病情，你想什么时候死，随便你。”小雅开门见山道，这句话一出口，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并非是宽恕，而是为了自己的卸下复仇的负担而重新换上的砝码，小雅在心中自我安慰。
　　“你想知道？”白哲想了一下，神秘兮兮勾勾指头，“过来进一点，我告诉你一些更让你吃惊的事情。”白哲瞪大了眼睛，消瘦的脸庞上如此圆睁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骷髅。
　　小雅犹豫片刻，向白哲的病床靠近了一点。
　　“我告诉你哦。”白哲小声说道，似乎在讲述一个惊天的秘密，声音低沉而沙哑，表情诡异得让整个气氛显得紧张不安。
　　“你，实际上是妓女生的。”
　　“你胡说！”小雅大惊，没想到居然从白哲的口中说出这样的恶语，她指着白哲的脸，“你果然是个恶魔！你真应该下地狱。”
　　冷不丁，白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乘着小雅没有防备拉住她的手腕，露出的一截小臂上能看见黑色的斑点。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小雅惊声尖叫了起来。
　　“许琳玲生前就是个高级妓女，只卖给达官贵人，哈哈哈哈，你就是个婊子的女儿，夏岚筠这个蠢货还把她当女神，把你当公主，真太好笑了。”白哲紧紧抓住小雅的手。在自己绝望恐惧的深渊，有这样一个人能共同感受痛苦，感觉真是太好了。
　　“放开，放开！”小雅哭叫着，却没有办法挣脱，“你胡说八道！”
　　“放开她！”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膀将小雅揽在怀里，两只手指在腕部的穴位上重重一掐，让白哲不由自主使不上力气松开了手。
　　云扬接住尚未收力一个踉跄的小雅，白哲还在疯狂的哈哈大笑，整个病房之中充满着让人惊恐的气氛。
　　看了一眼怀里已经被吓得有点傻的小雅，云扬微微使力，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疯狂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