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女》神仙十三

19、第十八回

　　郑秀晶登入汴京大学选课和成绩单系统，刷新页面，耸耸肩，“这次吹得挺远。”
　　成绩单上最新的一门课是太宗治国理论研究。
　　宋茜走到小学妹身边，弯下腰，“我给你的课本有用吧？”
　　郑秀晶亲了学姐一口，“非常有用。”
　　手机震动，是雪莉的短信，“太宗那门课，我的分数很烂，点儿背啊。”
　　郑秀晶回复：“吹得太近了。”

　　太宗治国理论研究是汴大学生的必修课，授课教师来自治国研究院。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学生们一共要修六门治国研究院的课，每学期一门。
　　六门课包括太祖行军艺术分析，艺人品德修养，太宗治国理论研究，西域均田制度浅析等。
　　这些课的判卷出分速度冠绝全校。
　　但分数很诡异。
　　认真学习绝不逃课的可能被当，翘课一学期最后一晚狂背的可能是高分。
　　因此有好事者谣传判卷的方式是用电风扇吹。

　　一摞卷子放在电风扇前，吹得越近的分数越低，吹得越远的分数越高。
　　如果你的卷子很坚持的留在原地，死活不动，那么，恭喜你，你是最高分。
　　能工巧匠系的同学们很有科学精神的分析了一番不同型号的笔给卷子重量带来的影响，然后将最能增加和最能减轻卷子重量的笔的型号发布在bbs上。
　　临近考试时，这些笔会卖得格外好。

　　李顺圭老师曾经反复在课堂上辟谣。
　　“我们的卷子都是认真判的，一张一张判的。”
　　不幸的是，每次考试结束，都会有人在bbs发布消息。
　　“电风扇已经被抬进治国研究院了。”
　　隔天，分数出来，显得谣言比辟谣更像真的。

　　郑秀晶用的是宋茜以前的课本。
　　课本上很详细的划出了重点，标注了可能会考的问题。
　　优等生宋茜的押题功力异常深厚。
　　郑秀晶按照学姐划的重点狂背一夜，拿到了很漂亮的分数。

　　雪莉对此表示了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法律系的教授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整本书都是重点，我就不划了。”
　　法律系的课本动辄几百上千页。
　　举起来可以砸晕人，放下来可以读晕人。
　　全都是重点。
　　凌晨睡，清早起。
　　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课本，既能利用时间，又能锻炼臂力。
　　看见情侣就想婚姻法，看见树木就想田产庄园法。
　　买个冰激凌都要默默回忆扶桑、美国和德国对该类行为的不同定性及其学理分析。

　　一到考试周，法学楼里就到处是念念有词的熊猫。

　　说整本书都是重点的教授还不是让法律系学生们最头疼的。
　　连重点都没有的才是。
　　雪莉读一年级时，必修课之一是宪法研究。
　　教授慷慨激昂的讲了一学期扶桑和美国宪法。
　　期末卷子考的是大宋宪章。
　　雪莉读二年级时，选了税赋征调法。
　　教授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学期这门法律对大宋的重要意义和为什么要加强税赋监管等异常抽象的问题。
　　期末卷子非常具体细化的考怎么合法避税。
　　每次看到这两门课的成绩，雪莉都会有“别拦我，我要去跳博雅塔”的冲动。

　　不过法律系的教授们偶尔会在最后一堂课给学生们一些福利。
　　比如，高歌一曲，或者是，主动透露其他老师的八卦。
　　这种时候，雪莉会觉得，法律系还是不错的。
　　低头看看钱包里放的哈根达斯和Smoothie King的宣传卡，雪莉握紧拳头，继续背法条。

　　考试周结束，学生们陆续踏上回家的路。
　　宋茜冲小学妹挥挥手，“走啦。”
　　郑秀晶目送学姐搭乘的出租车远去，走回宿舍，趴在床上发呆。
　　枕头和被子上有她的味道。
　　少了点什么。

　　和雪莉在汴京城里晃了几天，郑秀晶给学姐发送短信。
　　“我想念你的味道了。”
　　数日后，郑秀晶收到一封来自青岛的信。
　　拆开，飘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味道很熟悉。
　　郑秀晶笑起来，拿出手机，“你怎么弄的？”
　　“把平时用的沐浴露倒在水盆里，放纸进去泡，晾到半干就寄了。”
　　拿起那张纸反复闻，郑秀晶摇头。
　　还是少了点什么。

　　宋茜看了看手里的信封，背面写着“勿折”。
　　小心翼翼的拆封，外层是硬纸，里层是软纸，最里层是纸巾。
　　一层层揭开，看到一朵压得很平整的水仙花。
　　拿起硬纸，上面有一行字。
　　“这是今年开得最好的一朵。”
　　翻过来，是另外两行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宋茜挑了挑眉，笑出声。

　　这是一封情书。
　　小学妹竟然会写情书。

　　小阿呆，怎么办？我快爱上你了。

　　沉寂了半个冬天的汴大校园渐渐又热闹起来。
　　研究生的课程相对轻松，宋茜可以在家多赖几天。
　　已经返校的郑秀晶打扫完宿舍，拿起东西，准备去洗澡。
　　瞥见窗台上的另一个小篮子，里面是学姐的东西。
　　伸手取出其中的沐浴露，走向浴室。
　　洗完回来，低头闻闻。
　　始终少了点什么。

　　郑秀晶困惑的挠了挠头。
　　到底少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