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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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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纽约的前一夜睡的要比以往都好,梦里像走马灯一般地忆起了初次和言彦相遇的种种,心头有感动更多的却是哀伤和酸涩的悲愤情绪与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绘的矛盾感。
与言彦相遇之前,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重视的人便是许晴,毕竟他是我的养母,没有她的收留或许我早就冻死街头尸体被流浪的野狗叼走吃掉了也不一定。
但现在我并不会因为身边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而感到丝毫安全感或者半点温情了,因为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女人的心里我也只不过是作为他那早夭儿子的替身罢了,并且是随时可以丢弃掉的那种存在。
为了与她有血脉关系的亲生女儿爱丽丝,她可以欺骗我,甚至拿我的尊严和身体来交换,我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悲伤就已经被愤怒充斥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但这种愤怒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地我只感到内心一片虚无。
是悲伤过度,还是愤恨过度都不重要,唯一清醒的事实是我欠了言彦一个很大的人情。
后来和言彦的相处中,自然地得知了当初他那么帮我的原因,虽然我当时并不怀疑他的话,但在很久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他当时说的事实也只是一半,而且是略显不重要的那一部分,而真正的原因他却是一直掩藏的很好。
言彦告诉我他十二岁离家流浪,从意大利辗转到了美国,其实他说那时候是被人贩子给骗了,结果到了美国他聪明地逃了出来,那时候他还颇有点骄傲地告诉我‘宝贝,记住了,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我好笑地回他‘还没见过被人拐的孩子拿这事当骄傲来说的,言彦,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是什么构造的?’
他更得意地摸摸我的头道,“这叫做乐观向上,随遇而安。懂不?”
我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因为他说的我确实是似懂非懂。有时候觉得这家伙似乎是打不死的蟑螂,乐观得难以理解,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人才不枉此生,敢作敢当,从不后悔,不因强权而丢弃尊严,不因事态炎凉而泯灭自己的良心。我很敬重言彦这个人,不只因为他曾救过我,更重要的是他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重视和爱护,对我的关心和信赖。他让我学防身术,带我去练拳击,有空的时候还带我兜风去海边出海或者冲浪。他在我面前虽然常常毫无形象可言,但在别人面前总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言彦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做DARK的店长,关于他的工作、他的私生活我从不主动过问。有的时候他会主动跟我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我就认真地听,需要插嘴给点意见的时候我从不保留。
有时候他会抱怨我太冷漠,我也不会因为他这样抱怨就有所改变,这是我的习惯,有句古话说的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我对他太热情,太好奇,我怕自己无意中反倒会伤害到他的自尊,毕竟他的职业特殊,我没有看他不起,他表面上也拽的很,但谁又能非常准备地摸透另一个人的心思呢。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看得透彻的隐私和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对于我们这种人,是了,我和言彦本质上绝对属于同一种人。经历的不幸越多,就越不轻信他人,唯一相信和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基本上他也从不打探我的隐私。他的热情只限于表面的甜言蜜语,有的时候还毛手毛脚对我进行着故意骚扰,但他尊重我的态度一如我对他,我们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谁也不会太八卦对方的私人空间,也正因为如此,不知不觉间的十年,我们的友情已经很深厚了。即将离开之时,才发现原来我们认识都这么久了。
许晴因为当初那件事曾向我道歉、忏悔,表现的无限悔恨,索性有言彦的插手,没有造成最糟的后果。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许晴流着泪对我恳求‘非非,原谅妈妈,妈妈只想看看你妹妹。’
我没说原谅她,并且一生也不会原谅的。我是无辜的,言彦更是无辜的,为什么不幸的总要是我们?!许晴也是不幸的,我可以同情她,但绝不可能原谅她。
离开纽约的那一天有两个自称是沈老爷派来的保镖模样的墨镜男一路护送我和许晴从肯尼迪机场到B市机场。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了B市机场之后两位保镖直接按照沈老爷的指示将我们送到位于青森的一间海景别墅,沈亦南就等在那栋别墅那里。
许晴和沈老爷的相见自然少不了温情戏,而我也注意到了沈老爷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满含的是惊喜、愧疚和说不出的柔情。我还是一贯的冷漠态度,他也不介意。
沈老爷为我们安排好了客房,长途跋涉的先让人带我们去房间休息。叙旧,自然要等到第二天再说了。
这一夜,还是如同以往睡不好,不知是认床还是认枕头,我无奈地半梦半醒直至天明。早晨起的有些早了,淋浴之后挑选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穿在身上,随后便下楼去吃早餐,不巧听到沈亦南在客厅沙发上正打着电话。
电话里说的不多,大概意思是要沈家的大少爷周末的晚上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顿饭。许晴就坐在沈老爷的身旁,温柔地看着他。
佣人们在布置餐桌,显然快到早餐时间了。
看到我下楼,沈亦南很快收了线站起身朝我迎过来,“非非,正想让你妈妈上去叫你吃早餐呢。”
我点点头,随他一起朝餐桌方向走去,许晴也随后来到餐厅。
突然间,一起吃早餐的人多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客厅里还立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我朝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心想这屋子里人还挺多嘛,虽然看起来只像座人物雕像,但还是不太习惯被人盯着吃东西的感觉。
沈亦南大概是想找些话题跟我互相了解一下,可我显然不太给他面子。回答他的话都不超过三个字,许晴大概也觉尴尬,桌子下面给了我一脚。
我不动声色,只抬头对沈亦南说,“过一段时间我就搬出去住,我比较习惯一个人。”
关于这点上和许晴已经之前说好,毕竟她也怕露出马脚,所以对我提出的搬出去住没有异议。
沈亦南的脸色却不好看,估计是觉得我这个儿子对他多少还是有怨恨的。我也懒得多说,这些事还是留给许晴去跟他聊吧。
一顿饭吃的沉闷。席间沈老爷说,“非非,周末你大哥过来跟我们吃饭。他比你大一岁,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我打算安排你到公司上班,刚跟你妈商量过,你没什么意见吧?”
我还没答话,许晴在桌子下面就又给了我一脚,当做暗示。
靠!我心想你还踢上瘾了不成。
表面镇静,额角的青筋一凸一凸的却很好地被头发给遮掩了。“我没有在公司工作的经验,只怕做不好事情让您失望。”
沈亦南微笑道,“没事,你大哥和他的特助会教你东西。唉,说起来你大哥之前是个艺人,现在嘛,还是半个艺人,也是刚踏进公司门槛,他同样没有经验,你们一起学习吧。”
我注意到了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接到沈亦南的电话,沈默然不置可否地答应了自家老爹的邀请,却没想过自己该如何宽容以待两个陌生人,他要拿什么态度来跟两个陌生人吃饭?闲话家常本来就不是他的长项,想想自己只好尽量保持沉默与绅士风度,尽量给足自己老爸面子了。
因为长时间在飞机上休息的并不好,所以头两天许晴和许非都在别墅里踏实休息。
许晴对沈亦南的安排很满意,也想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于是她住的很安稳。许晴也能够体谅沈亦南把他们安排在青森的别墅而不是市中心的本宅,尽管话没挑明了说,许晴也知道沈夫人固然对他们母子不会存什么好感,自己也压根不想矫情,本来她无名无分的,现在老爷子肯接他们母子回来,给他们安定舒适的生活,她还有什么可别扭的呢。
其实我对C国并不十分陌生,大二的时候曾经作为纽约大学的交换生在C国待过一个学期。后来毕业了便在纽约大学留校做了助教。虽然没有在公司工作过,不过我好歹在商学院读了四年,理论知识倒不匮乏。
沈老爷或许是看中了这点,所以今天早晨很有信心地对我说“非非,下周一你就去公司上班吧,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在C国的那半年我过的其实很随性,虽然还是一贯的扑克脸,但在学校里竟莫名其妙的好人缘,男生女生都爱主动接近我,虽然我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也不会拒绝他们邀约我出去玩的好意。还记得那时候经常被一帮同学拉着出来泡吧,灯红酒绿的场所并不令我反感。毕竟和DARK比,C国的这些夜店也不算什么。
这一天很早我便借了一辆沈老爷的车去市内找房子,我说了要搬出来住的,找房子当然是必须的。
沈老爷不太高兴的跟我讲这车子我随便挑,挑到哪辆就是我的了,父子之间还说什么‘借’?一提到是为了找房子,他的表情更郁闷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都是二十四岁的人了,自己独立在外面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白天在陌生的市内马路上兜兜转转,凭借着过去对B市的印象,迷路到还不至于。看了几处房子都不是太满意,心想也不着急,大不了明天再继续看看呗。
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时分,不想回去,所以漫无目的地继续在各条道路间兜兜转转。
夜幕降临,我便在一片灯红酒绿的街上闲逛着,心里盘算着要不去哪家夜店消磨时间好了。
四年前也经常和C国同学一起泡夜店的,对这里还算有些印象,B市的夜晚真不寂寞,不知以前经常去的店还在不在?胡思乱想中,突然看到一家装修很奇特的店,没有夸张的门饰,却是很低调的复古式装饰。
看着门口进出的人物和守在门口的门卫的装扮,就知道这是一家高档夜店。虽然没来过,而且原本打算去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店的,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好奇和新鲜感,就将车子停在这家店门口。马上有专门代客泊车的服务生朝我走来,热情地招呼我。
虽然当他问我是否有VIP卡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回答没有,并附带一句‘我刚回国,第一次来。’两位门童都不由自主地皱皱眉,但还是十分恭敬地请我进去了。
一进到店里,又有人过来主动招呼,可见这家夜店的服务还真不一般,够档次。
“先生是第一次来玩吗?”一个娃娃脸模样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我。
“嗯,不是VIP有什么不同吗?”我淡淡地问,只是出于好奇。
“哦,VIP会员和普通顾客的玩乐权限不同。我们这家店内设高级赌场和贵宾专属套房。”
我点点头,进来这家名为紫青的夜店只是一时好奇,要不要成为他们的VIP会员要看这家店合不合我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