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旧燕》羽扇从容

2、第 2 章

　　四、

　　季长生去卫生间接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努力让自己显得清醒一些，十一长假过后有好多工作堆到了一起，不得不加班完成，与假期的闲适相比，几乎是两个极端。
　　就在他想坐回电脑桌边的时候，门铃响了。
　　一声，两声，三声——又安静了下来。
　　他抬眼看了下电脑，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门外站了一个女孩儿，栗色的波浪卷发，身上穿了一件男款的运动衣，下摆盖住了屁股，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她靠在门边，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季长生放下了手中的棒球棒，松了一口气。
　　女孩叫叶眉，大学时候就和季长生是同学，更巧的是毕业后竟然到了同一家公司工作，这么一来，两人已经认识了八年。
　　叶眉进来很自觉得将文件袋放到了电脑桌上，拿出U盘插到接口上，打开窗口问了季长生几个问题，又开始自顾自地忙了起来，季长生笑了笑，揉了揉叶眉的头发，转身给她冲了一杯咖啡。
　　两个人大概忙到四点多，才算是基本完成任务，季长生定了闹钟让叶眉睡在卧室，自己窝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儿便睡着了。

　　五、

　　阿苏说的那个人姓段，单名一个谨字，字孟黎，季时便是他带入夜阁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夜阁度过了多么漫长的时间，然而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一个个新人旧人陆陆续续离开，夜阁便没落了，到如今，也只有季时一个人撑着。

　　一个月前，阿苏回来了。

　　七天前，阿苏说段孟黎下个月要回来了。

　　今天，刚好是下个月的第二天。

　　季时将辉夜阁的两扇门都大大地敞开着，在门前支好了石墩，每隔十分钟便要到门口望一望。

　　门口很冷清，没风的时候，安静地吓人，有风的时候，会有落叶在地上摩擦行走的声音，却反而显得更安静了。

　　在季时到门口看的第三十二次的时候，有人回来了。

　　是阿苏。

　　她穿着淡粉色的旗袍，下摆堪堪盖住了臀部，脸上画着淡妆，像是在笑，颊边露出两个酒窝。看到季时在门口，她脸上的酒窝更加深陷了：“关门，挂灯，今晚一定有人光顾。”
　　——这是阿苏发完传单后第七次说这句话。

　　季时心不在焉地听了，挂灯笼的时候踩滑了梯子，险些摔了下来，手被木门上的倒刺扎伤，几滴血流了出来，待季时抬手，却正好看到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愈合，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头去看延伸到没有尽头的逼仄的小巷，季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六、

　　季长生下班回到家里——是他上班前的混乱样子，沙发上胡乱堆放的毛毯，餐桌上没有洗过的餐具，以及倒在门边的棒球棒。

　　上班的时候叶眉远远地走来向他打招呼，他刚想问起为何早上不等他便急忙跑来上班，一脸倦色的叶眉先开口了：昨天自己加班到半夜，终于忙完，早上来上班险些迟到。
　　季长生很困惑。
　　思索了片刻便排除了叶眉想要独吞这次策划的功劳的可能，必经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对彼此还是很了解的。

　　可是——季长生的目光移到了桌上还有没有洗过的咖啡杯，那是叶眉专用的杯子，上面的□□熊正咧着嘴，笑得好不开心。

　　况且，如若不是叶眉来了，自己又何必睡在沙发上呢？

　　季长生挠了挠头，更加困惑了，毕竟如果把昨晚发生的事当做是一场梦来解释，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季长生吓了一跳，稳住了心神，才伸手接起了电话，没说两句，便心急火燎地拿起了刚挂在衣架上的包冲了出去。

　　——季长生的奶奶摔倒了，不知道磕到了哪里，人昏迷不醒，叫了救护车，正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