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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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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婚礼自是与众不同,皇帝老儿金口玉言择定了婚期,虽然短短三日是嫌仓促了些,但是这世上扒着门缝哭着喊着想拍万岁爷马屁的人多了去了,如今这皇帝嫁女……呃,虽然是个义女,但好歹也是挂名皇亲,皇朝上下各大名铺名行都上赶着送来了手头上最好的婚庆之物。
显而易见,这些个物品皆是价值不菲的贵重,还特意送上数额不菲的婚庆金,不怕送重,不怕送多,就怕送迟了一步,落了别人的后脚,拍晚了皇帝的马屁。
婚礼当日,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几乎响遍全城,排了整整一条长街的迎亲队伍里,洒着大红花瓣庆贺吉祥的小女孩,扬舞着大红彩带增添福气的妙龄少女,个个都貌美如花,三天三夜的皇城长街流水宴更是网聚了各地的一流名厨,弄得佳肴飘香,令人十指大动。
深知一手内幕的朝政官员,以及常年混迹于镇南大将军身边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们,难能可贵的放下了彼此的仇视与成见,不约而同的相聚于皇城最高档的酒楼‘一笑楼’的豪华包间里开坛设赌,甚至押注赌的几乎都是同一个——那向来以嚣张跋扈,他不开心则全皇城的老百姓都不能开心的龙天赐大爷,在婚礼当天肯定会毫不留情的给平民公主新嫁娘一个下马威。
而下注赌定龙天赐会在新妇入门后第二日便重返风月温柔乡的赌注,也是成绩相当的喜人。至于走过,路过,却不得其门而入,想参加都没得参加的一笑楼伙计,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龙天赐满面喜色的迎娶新妇入门’的赔率会高达以一赔十……
很快的,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消息传来——镇南大将军特意提前出门,不得笑容满面的绕皇城游行一周,还满怀深情的表示自己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全皇城百姓共同分享自己内心的激动与欢喜。
当龙天赐骑着他心爱的战马‘夜奔’从一笑楼下游行而过时,那一身镶金绣蟒的艳红喜服与他俊朗面容上那抹喜不自禁的欢喜之色融为了一体,在瞬间烫红了所有在一笑楼的豪华包厢里下过赌注的人。
一笑楼上,仍然能够坚强站立着的身影统一保持僵立石化的古怪姿态,面上的表情更是难言的古怪与苦痛难奈,迎亲队伍过处,只余哀嚎遍地——
“我的全部家当呀!”
“幻觉,这肯定是幻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初这该挨千刀万剐的混帐将军不是还逃婚来着么?谁他大爷的卖给我的一手消息说他宁死不婚呀?!”
“气节呀!壮士气节呀!!身为军人怎可迫于压力而放弃坚持?龙将军,拿出你的战士的气节再次勇敢的逃婚吧!求你了~~呜呜~~~”
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大家纷纷用平日里最不堪使用的肮脏言语表达了对镇南大将军深刻的怨恨与恼怒,再然后,大家同心协力,迅速的召开了一个名为“从浅入深,镇南大将军龙天赐喜结新妇引发的一连蝴蝶效应’之小型研讨会……
在会上大家积极发言探讨,集思广益,思绪发散,天马行空讨论得不亦乐乎,最后由见多识广的二朝元老,内阁大学士刘阁老总结发言:“其实吧,镇南大将军只是表面上矜持,欲拒还迎,骨子里热情如火的那种人而己。”
“噄,死老头子说明这么文绉绉的干什么?那姓龙的平日惯用的那几个手下全被他调派去操持婚礼的排场与维持次序去了,你还怕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日后被他逮着机会来个秋后算帐么?!”
仍然心有不甘的眼神死死钉住迎亲队伍早己消失的街尾,兵部侍郎周长永头也不回的咬牙恨道:“亏得我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花酒也没一起少喝过,居然也没能看出来——这挨千刀的龙天赐他压根儿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闷骚狂!”
从踢轿门到迎新人入门,从拜堂成亲到送入洞房,龙天赐每个步骤都毫无差误,俊逸过人的面容上更是每时每刻都挂着真诚而爽朗的笑容,向来傲慢的眼眉间荡漾着的皆是真心的喜悦之情。
他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
虽然说娶进门的这个女人和自己的理想妻子有一定的偏差,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几天上门送礼的人简直就是往来穿梭络绎不绝,送名贵古玩古画的,他斜眯着眼睛,吊起眼角呈七十二度偏光白眼的盯着人家说,自己一介武夫,不懂欣赏,这些个东西落他手里也是浪费,还是请人家收回去的好,——想当然尔,自是不会有人真的蠢到收回去。
所以,他龙天赐不但厚着脸皮收下人家送来的名贵物什,还转着弯儿的收下了一笔不菲的金饰银票。不过短短几日,他这座将军宅邸的小库房显然已经超载,于是乎,干脆就连平日里甚少使用的书房也临时改建成了个仓库,居然也装得个满满荡荡。
前些日子姬无忆趁着他逃婚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几乎败光了他一半的家产,现在也总算连本带利的赚了回来。
“所以说,事有两面性,有阴暗的一面,也就会有光明的一面,开源,你说本将军说得可是在理?”
随意扫了眼手上吏部刘从使刚送来的贺礼清单,龙天赐满意的笑了笑,却发现半天无人响应,“草,这死奴才又跑哪里去了?昨儿才从柴房里把他领了回来,今儿这种场合他不在我边上应着,又上哪儿去了?”
“回大人,老爷说新嫁娘一整天都水米未进,所以刚才支了开源去厨房领些糕点送到新房去,估计这会儿还没回来。”刘管家贴心的接过龙天赐手中的贺礼清单,低首又道:“若是大人您要是急着用人,老奴可以从下面调上几个人来。”
“嘁,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龙天赐心情显然很好,朝老管家摆了摆手道:“一会儿你若是见到那些个平日里老晃荡在我身边的酒肉之友,就直接寻个借口替我挡了吧,天龙骑全都候在了大厅里,谅那帮混蛋也没人有胆子敢来闹本将军的洞房!虽然说姬无忆那个臭婆娘长得一般,但好歹也算是个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刘管家,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当然当然。”
刘管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微笑着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白瓷小瓶递了过去,“这是奴才的传家秘宝,想必大人今晚上可能用得着。”
“哦?”龙天赐狐疑挑了挑眉,伸出右手接了过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
“没错,这就是奴才的家传闺房秘宝——我爱一支蕉!”
“噗~~~!”
龙天赐浑身一震,显然受惊不小,“我爱……啥?!”
刘管家两眼闪闪发光,神情无比自豪地高声道:“一支蕉!”
“这名字取得……”龙天赐嘴角抽了抽,含糊道:“相当有……呃,相当有情趣。”
“那是自然!”
一说到手中的宝贝,刘管家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就是靠着它,我才在七个老婆之间游刃有余,大人您别瞧着这玩意儿好像很少,但只有用上一点点,嘿嘿嘿,那效果或是相当的……嘿嘿嘿嘿……嘿!”
刘管家的话点到即止,男人间特有共识令他们有些话即使不用挑明,也绝对能够毫无阻碍的心领神会。
彼此对视了一眼,龙天赐与刘管家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双方的眼神里不约而同的透露出了一种叫做‘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神秘光芒。
等到龙天赐微笑着遣走了刘管家,转身继续前往大厅迎接宾客之前,在双喜字大门凝神注视了半晌,淡敛了脸上的笑容,重新从衣袖里掏出那方白色小瓷瓶,嘴角轻扯出一抹嘲讽味极浓的弧线,随手一扔,白色的小瓷瓶凌空滑出一抹白光,消失在四方小院里丛生乱植的矮冬青树丛中。
他自小就没尝到过多少的亲情,打从被他爹亲手送到军营开始,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他水里来火里去,见惯了生死,双手早染过了血腥,所以他早就淡漠了感情,也模糊了很多常人固有的生存守则,能活下来,便得快乐一日是一日,也许今日酒醉青楼,明日便战死沙场,所以娶妻,生子,为人夫,为人父,他从未曾想过。
他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他自认顶天立地,活得理直气壮,可如今看起来国泰民安的境象可会长久?保不定哪一日兵国乱战,烽烟又起,他拿什么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平安去平安归?若有天他真的不幸战死沙场,留下他的妻儿骨血在这世间独自生活,会不会太自私?
龙天赐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味极浓的涩然笑意,垂下的发丝挡住了淡色的眸子,掩不住的眸光却透出了百般的自嘲。
曾几何时,他也曾悸然心动,也曾暗自期许过某天亲手揭开那方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下仰起那张俏丽动人的诱人面庞,柔声嗔唤他一声:龙哥哥……
无意识中伸出去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又无意识的垂落了下来,刻意忽略掉自个儿心头那抹犹如针扎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龙天赐合起双目,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再低头时,己然又是一张玩世不恭的嚣张笑脸。
即使这新房里头呆着的新娘是一块烫手山芋,可今日,到底是他的新婚之夜不是么?
伸手推开贴着大红双喜字的雕花梨木门,满室的桃花薰香扑鼻而来,龙天赐抬眸打量着一屋子里的喜庆陈设,淡色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飘摇的红烛,铺满了一床的花生、莲子、红枣,再扫到那一身艳红色的特制新娘嫁衣——描着金丝边的下摆上精心绣制着鸳鸯戏水图,就连嫁衣广袖的长摆边也用最上等的金丝绘绣着凤凰归巢的吉祥图样。
眼神一飘一荡,最后呈笔直状的停驻,直接定在拿着这身嫁衣左比右划,似乎恨不得现在立刻直接将它穿在身上的将军府第一忠犬下仆小开源的身上。
很好,很和谐……
龙天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门上的青筋一根二根一丛二丛的哗啦啦爆响。
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么?!
为什么在大婚当晚应该身着嫁衣的新娘子,此刻只简着了一身淡粉色的素彩仕女服,左手托着一个梨木边框玉珠串成的精巧小算盘,右手在上面不停的拨拉来拨拉去,面前还堆了一大堆的账本……
这他娘的算是怎样啊?!
她边上那个喜不自禁的把嫁衣搁在胸前比划来比划去的蠢货下仆开源又是想怎样呀?!
“将军,您来了?这件衣服您今儿洞房完了送给开源留个纪念如何?”
开源满面喜色,这件新娘喜服简直就是为了他而量身订做的嘛,不但合身,而且衬得他人比菊花娇啊!
“……”龙天赐的眼角抽了又抽,额角的青筋‘哔哔剥剥’的瞬间暴出。
这他大爷的又是想怎样啊怎样啊?想过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倌你们不知道伤不起么!
难道说开源这个蠢货觉得自己的愚蠢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超越的地步,所以开始追求起另类极端,直接挑战龙天赐一个不爽挤你死的变态忍耐度的极限么?!
……
很好!
很强大!
蠢货下仆明天一早就给他大爷的拉出去阉掉。
他现在非常迫切以及恳切的需要与他的新娘在这大婚之夜春宵之时,在和平而友好的气氛下,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讨论。
议题只有一个——
如何将婚姻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