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声吟唱》孔七王爷

3、无处逃生

　　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孔语程并不开心。不是因为出于对方才发出的一切的厌恶，而是那张大的夸张的合影就在大门对面的墙上，是那么显眼。对于所有其他看到照片的人来说，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物是那么地和谐，郎才女貌，简直无可挑剔，而尤其是照片下方用油性记号笔写下的端正秀气的一行英文字，更是让见者，不由觉得女方的深情款款，情真意切。“Ｔｏ　ｍｙ　ｄｅａｒｅｓｔ　Ｒｙａｎ”不用说，谁都能猜到Ｒｙａｎ便是办公室主人的名字。
　　女人很美，应该说是很艳丽，应该是男人们见了会盯着看很久的美人吧？想到这里孔语程不自觉摇摇头，她很想说“我恨她。”没有她，也许孔语程会有一个家，就算没有妈妈。没有她，孔语程也许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至少不会犯傻。想叹气的时候，孔语程却发现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龙璟文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孔语程已经感觉到龙璟文的呼气打在脸上的那种暖意。夏天，是炎热的夏天，就像５年前一样的燥热不堪。但是心却像跌进冰窟一样的冷。尽管这一次是因为冷气的缘故，衣着清凉的孔语程真的觉得有点冷，她还是觉得龙璟文的呼气如同５年前的陌生人给的陌生人一样温暖。
　　“唔……放开我。”孔语程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被龙璟文紧紧地抱在怀里，而自己的双臂也搂着对方。
　　龙璟文戴着自己固有的笑容把手放到孔语程的腰间：“我记得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搂了你两次了啊哈哈。你这次倒是很配合我嘛！”
　　“我让你放开，我只是……”孔语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哭了，面颊上有眼泪的痕迹，“我只是……”
　　龙璟文轻轻地放开她：“你在哭，盯着那张照片就哭了。”
　　“你瞎说，什么照片我听不懂。况且我也没哭。”自欺欺人的感受，真的不好。
　　“好吧，我在瞎编。还有，过段时间我想把照片摘了，要不你和我拍张挂那儿吧！”龙璟文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柔和，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孔语程居然点了点头。
　　“我要做事了，是不是说要整理文件啊？”孔语程没有语调的讲话声，起了一丝丝的变化。而龙璟文发现了，嘴角上泛起了常人无法觉察的微笑，他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就是让人陷入迷茫的沉寂，孔语程不喜欢讲话，从小就是这样，连最爱他的白云飞都觉得此生无法改变这一现实。孔语程默默地在那里整理着文件，对于中文系毕业的她来说，这样的工作很容易，况且她也不是第一干了。偶尔，她还是会去见见父亲，她父亲会让她做下这些事，孔语程从来不问原因，她也不想知道。
　　打破陷入尴尬境地两人的是“叩…叩…”从门外传来节奏有规律的敲门声。听得出来对方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或者就是十分尊敬龙璟文的人。龙璟文在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明天谈生意要用的资料，发出一声慵懒的“请进”，门应声而开。
　　来者是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精干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和龙璟文那身修身的西装大有不同。龙璟文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孔语程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将近有１９０公分，因为比自己穿了高跟鞋还整整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性真的不多，孔语程本来也不矮，１米６８的个子。那种休闲的修身西装很适合他，有他那种桀骜的性格也不失风度。“ＢＯＳＳ，孔小姐，明天谈生意的地点，我已经派人检查过了，很安全，绝对不会遭到任何窃听。请二位放心。对不起，孔小姐，我是这个ＢＯＳＳ的影子下属，专门负责打探生意洽谈地点等的安全状况。”
　　难怪来者不通过孔语程新弄好的写字台的内线电话通报，就直接敲门进来。龙璟文点了下头：“好，很好，辛苦你了。不过，你也应该调查了，明天顾倾城应该不会亲自出席吧？哦，小语，我记得你那个朋友是这么叫你的，你是不是很好奇他既然是影子下属为什么会大摇大摆的进来？他的表面身份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个人才，现在在总公司担任高级顾问，而在这个分公司是没有人会过问总公司的人的事的。”
　　“他不是影子成员么……”孔语程的小声嘀咕没有躲过办公室中另外两个人的耳朵。
　　来者，也就是高级顾问抢先开口：“ＢＯＳＳ，我查过了，顾小姐不会来的，不出意外还是她先生来。孔小姐，总公司高级顾问实在太多了，没有人在意我是不是出席过会议的。我只要一个身份就可以自由出入了，我是只听ＢＯＳＳ的。”言毕，他便鞠了个躬。
　　“呵，上班第二天就要谈生意难为你了，不过算你命好了，照片上的女人明天不来，她老公来。她老公就是个废渣，做生意什么的一点也不行，还听说是警校毕业的。也不知道顾小姐是看上他什么了，不过啊，这家伙长得倒是文质彬彬，讲话也蛮斯文的。”龙璟文自嘲似的笑了笑，却没有看见孔语程越来越阴沉的脸，“可惜了，他老婆和他结婚了还跑出来约我，结果拍了那么张照片还有那行字。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还通过我爸让我把照片挂在这儿，真是的。”
　　孔语程真的快听不下去了，明天她要面对的人居然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也罢了。顾倾城这样做到底是要干什么？是顾倾城自己要嫁给叶辉的，结果却这样对待叶辉，孔语程快受不了了。“影子下属”向他们两个人再次鞠躬，恭敬地离开了。
　　孔语程淡漠地说了句“再见”，而她手上拿着的那本文件竟因为被她紧握着而弄湿了。龙璟文没有看到，他甚至也没有把５年前耿耿于怀过的“叶辉”两个字和顾倾城的丈夫联系在一起，也许真的是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

　　“ＢＯＳＳ，我明天能不能不去。”孔羽尘低垂着眼睛，她又想哭了，因为低着头，龙璟文没有看到。
　　龙璟文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一嘛，总要有的，不要紧张。明天的人很好对付，没问题的。”
　　孔语程一个劲儿的在心里说着：你不懂，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上这个为了名利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她喜欢上他也只是意外中的意外。他们的那栋房子是老式建筑，一层楼有三套房子。一户是何家，一户是白家，另一户自然是叶家。那天，父亲把她送到何家的时候，白云飞和叶辉正在楼道里玩耍，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活力充沛，到处跑。叶辉是第一个对她说话的人。她站在父亲的身后，一声不吭，也没有表情，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全世界都和她无关。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叶辉用自己最温和的语调对着孔语程发问，而孔语程却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他。他却没有罢休：“我叫叶辉，住在这家隔壁，我刚听到那个好像是你爸爸的人在和何叔叔谈要把你寄养在这里的事。这么说，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孔语程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这么说话，她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注意对方。叶辉彬彬有礼时而喧闹，和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白云飞太乐观，没心没肺，和孔语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叶辉，才能踏进她半步。孔语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慢慢的也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对方。叶辉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来看她，陪她聊天说笑，尽管孔语程基本不笑。当然，这些早已经模糊了。
　　如果没有顾倾城，也许这一切至今还是那么美好，顾倾城亲手撕碎了这一切。叶辉和顾倾城交往的时候，孔语程正在地狱般的高中里煎熬，为了逃避何家常有的冷嘲热讽，她选择了寄宿制学校，一周才回一次家。他们热火朝天的时候，她正在高三练习海洋里遨游，还没找到出口。等她高考结束的时候，她收到的除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叶辉顾倾城结婚的请帖。她那一刻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一直信任着那个男人对自己也是一样的感觉，事实上呢？顾倾城是孔语程同父异母的姐姐，因为孔语程母亲家里的关系，她必须随母姓。顾倾城受到父亲最深切的疼爱，她要什么都有。当然了，无论如何叶辉都不知道这件事。白云飞对她说了，叶辉一是看上顾倾城的家世，二是看上她的脸蛋。其实叶辉不知道，她顾倾城有的，孔语程都有，唯独缺少了一个家。

　　这一切对于孔语程来说都是噩梦。她选择在他们大喜的日子，去酒吧宿醉和陌生人亲昵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逃避。孔语程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直到现在还要生活在痛苦里，她不知道龙璟文直接任用自己的目的。她也不希望上班第二天就要面对这个已经四年不见的人，她更不想知道，这个让她第一眼就心生厌恶的花花公子居然是顾倾城一直芳心暗许的人。不过，孔语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龙璟文的气息很熟悉有点点的暖意，似乎他们曾经见过，她也得到过，在哪儿呢？

　　孔语程不打算再去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她硬是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继续手边的工作，龙璟文也早已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做明天的准备。好像明天的生意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过当然了，如果对手是顾家的人一切都好解释。顾家没有龙家有钱，却龙家的势力范围大的多。顾老大顾翔天是混迹□□出身，现在在□□白道都很有威望，雄霸一方。顾老大和龙景严虽然是故交，在生意场上那种追名逐利的地方，那也未必。龙璟文是希望通过这次来树立自己的声望吗？顾倾城出于私心就出卖整个顾家所有人牵扯到的人的利益，绝对不可能。
　　“我还是尽快做好事情吧，然后回家休息，准备明天。我不能害怕，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已经５年没有见面了。”孔语程轻声地对自己说，“他还好吗？”
　　“啊，对了，你的英文名是什么啊？等下人事部的人要给你做名片。”龙璟文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突兀地问了句。
　　孔语程抬头看了看她的老板，然后淡然一笑“Ｃａｉｎ．得到，杀人者。”“你……”龙璟文看到对方的笑容，觉得胸口一紧，居然一时语塞了，“《圣经》里的那个？你笑起来很美，应该多笑笑的。”
　　“谢谢，我会的。”孔语程在心里说了一句：假装我还会的，至少不能让人看不起。

作者有话说

　　累死了，也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