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之闲人游记》汐撷

3、第一章（3）

　　我觉得这一定是见鬼了。生平第一次睡觉从树上掉下来，生平第一次看到剑头断了，砍的对象还不是什么名家利器，而是一棵榕树的枝干。根据我多年的出师经历，如此出师未捷，证明到了江州我的牙将没有好下场。我愿意相信陈敬许，但是我还是很爱惜我这条老命的。怎么说呢？有的时候我们找医生喜欢找名气大的，但有的时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我将宝剑埋在了树下。这柄剑我用了十余年，非常舍不得，但是没有一个侠客会带着一柄断剑到处走，这样只会招来坏运气。还不如两手空空，让人以为你很牛逼，牛逼到可以赤手空拳打遍天下，就好比考生进考场居然敢不带笔墨一样。
　　追风扯了扯我，我没理它，对着剑冢拜了拜，虽然拜的不是什么名剑，但是我是个念旧的人，这样心里好过些。追风又扯了扯我，我一甩手，“烦不烦啊！”
　　说罢回过头，回过头时我再也不敢出声了，因为一柄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一个女子站在我面前，蒙着面，只露出两只鬼气森森的眼睛。
　　好吧，我这么说是有点过分。在正常的画面里，这个场景可以形容成：一个素衣白裙的女子，迎风而立，她的衣袂在风中轻轻地飘舞着，像凌波仙子下凡一般。她的手里是一柄长剑，剑身轻盈，闪着冷艳的光芒。她的容颜隐藏在薄薄的面纱后面，看不清晰，只听得声音清越，如同天籁……
　　靠，明明是个母夜叉拿着剑架在我脖子上对我吼着，“把钱拿出来！”
　　“我……小人没什么钱……”这么多年下来，我学会了打不过就装怂。想想吧，在我没发觉之前，她就出现在我背后了，我一定是打不过的。
　　“没什么钱，就是说多少有一点啰？”她的剑身更加靠近了我的脖子。
　　我抖抖索索地把钱袋拿了出来，心里孝敬了她的祖宗十八代。好不容易进程一趟的我容易吗？不是遇见贼就是遇见强人，天下无贼的世界什么时候能够来临呀？况且，这是我大半年攒下来的一点点，打算全部拿去看医生的，这一趟被她拿走，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更不要说修牙了，那我的牙疼……
　　我“哇”的一声抱住她的腿，哭得伤心欲绝。她倒是后退了一步，一副嫌恶我的样子，“好歹是带着剑出门的人，哭什么哭？刀还没碰到你呢！”
　　“我……”我啜泣道，“我牙疼了啦……哇哇哇！！！”
　　她大概是入世未深，从未见过无赖，见我如此，有些慌了手脚，“你要去看牙？”
　　我点了点头，含泪看着她，牙疼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你要去江州找陈敬许？”
　　咦？我惊讶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将钱袋丢给我，“我正好要去找他。和你一起去。”
　　哎呀呀，美色当前，即便是带刺的，俗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来这一遭我是走桃花运了。我赶忙收了钱袋，心想，“她是去找陈敬许麻烦还是去找他帮忙的我一概不管，但是在她把老陈做掉之前，我得盯着她，不然没人管我的牙了。”
　　我冲追风打了个呼哨，我们仨便一起往江州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