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无心》沄镜

4、万象被毁

　　宴席结束，已是深夜，王朝特使和各路豪杰已经尽数散去。只余上清和墨天鸣，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神神叨叨的，就一起出了大厅。而房里的玖寒，也百般无聊。索性还是出来散散步吧。三个人，两条不同的路，却同时通向同一个地方。后院。
　　浓重的夜色蔓延，路边的树木越来越杂，路也越来越窄。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时不时的蝉鸣。玖寒似乎觉得自己走到了墨府的哪个偏僻处，正欲回头。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道淡紫色光柱，冲天而立，不算耀眼。却勾起了玖寒的好奇心，加快脚步向前走，面前拱门的顶上毅然刻着“后院”二字。里面传出了墨天鸣的声音。
　　“。。。最近已经渐渐传出了妖怪祸害百姓的传闻，道长。你怎么看。”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邪魔入侵之力，强大异常，唯有用万象天结把整个神州与邪魔界的接口隔绝，阻塞邪气渗入的渠径，形成一道永不可破的结界，彻底断了邪魔想要染指神州的念头。目前其余三阵，紫珊掌门，流风掌门，和我师兄叶皓天已把另外三方的阵法布置妥当，现在只要这玄阵没问题，万象天结便能大成了。”声音清澈温润，沉静不起涟漪。上清，音如其名，清弦一曲。
　　“道长请。”
　　只见上清衣袖一甩，另一只手臂上举，五指弯曲成碗状，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一股紫色光气在上清手中极速旋转凝聚，渐渐壮大，四周也开始有流星般的流光开始飞舞，咒语越念越快，力量开始全部汇聚到上清手中，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偌大的光团，四周风起云涌，树叶沙沙作响。
　　“轰！——”上清突然猛地将手里的光团朝地上按去，偌大的后院，以上清为中心点，刹那浮现出一个紫红色巨型法阵，上面的符文图案都不是汉字，却开始发出一道道直冲云霄的亮光，前面的紫色光柱在这些后出光柱包围下，早就被淹没了。力量极强，银发素衣飞舞，双眉微皱，只有一双眼睛，除了多了几分专注，依旧沉静如墨。法阵里的光开始顺着符文，从内向外，相互游走融合，渐渐汇聚连接成一柱。
　　这一切让躲在一边的玖寒，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谁？！”墨天鸣突然一声叱喝。上清无法分心，只是眼角微动。
　　完了！被发现了！玖寒强忍极大的震惊，刚欲踏出一步。却听前方天空一声鸟兽般怪叫！只见一只庞大的鸟类飞行物低空盘旋，浑身羽毛赤红，尾部似针。额头上还多出一只眼睛，叫声尖锐刺耳。
　　“妖魔！”墨天鸣大吼一身，拔刀相对。怪鸟盘旋而下，巨大的鸟嘴张开，一团火焰夹杂着不明黑气，直面而来。墨天鸣也不愧为墨家的主人，双腿弯曲，举刀一横，刀面形成了一片屏障与直面而来火球相冲，气流乱舞，人只退后了半步，脚下的石板地，却诚实得碎成了一个坑，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怪鸟这一击接下。
　　“嘿！——————！”墨天鸣大刀连舞，挥出一道道镰月形的招法，回转在怪鸟的四周，然后四面夹击，齐齐飞去。怪鸟无处可逃，瞬间中了招。又是一声怪叫，大势已去，便如烧尽的纸灰，参杂着火星的尘屑开始分解消失。原以为妖魔已死的墨天鸣怎么都不会想到，怪鸟外体散尽，却余下一团黑气在半空中涌动。
　　“该死！中招了！”还来不及阻止。黑气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上清和魔法阵冲去，然后瞬间爆炸，强大的爆炸气流把四周的树木都屠了个精光，玖寒只觉得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一下子把自己冲飞，狠狠砸在了身后几米远的参天古木上，眼冒金星，视线被遮挡的最后一瞬间，一股黑气形成的骷髅状力量，像自己呼啸而来，胸中一阵翻滚，极其难受，便彻底昏了过去。
　　黑暗中，似乎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和这股黑气作对，就像是抵抗外侵者一样，打的翻天覆地，不可开交，玖寒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要被这两股力量撕碎了，痛苦不堪，却又喊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感觉体内平息下来了，是这股力量赢了。意识开始浮现，耳边仿佛有人在叫自己，
　　“小叶子~”冥冥中，视线模糊不清，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在前方，是谁？是谁在叫？小叶子。。好熟悉的字眼，像是我小时候的绰号。
　　“小叶子。小叶子来~~到阿姨这边来~~。告诉阿姨，叔叔又去哪了？”
　　阿姨。。。？“若姨？”
　　“对啊~乖，小叶子带着阿姨的项链，真漂亮~~来，告诉阿姨，叔叔在哪儿？”
　　项链。。。对啊。。若姨送我的项链。。
　　“啊。。你也不知道啊。。你叔叔总是这样，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他好了。”玖寒感觉不到自己，也看不清若姨的脸，但却能感觉出那个女子如此熟悉的哀伤，似乎我已经见惯了这个场景，无尽的等待，无悔的付出，无言的哀伤。。
　　不！若姨，不要等了！叔叔不会回来的！他给不了你幸福，他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玖寒的内心狂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怎么也说不出口。窒息得无可附加，想跑过去抓住她，却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挣扎着，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是么。原来如此，不等了。。。8年了。。等不来了。。小叶子，阿姨走了，不要跟来了。”眼前又突然一晃，那个女子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娇嫩，温柔依旧，却死寂无限。玖寒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她只留下了记忆里，最后那个熟悉的背影，独自拖着行李箱，渐行渐远。是玖寒怎么追，都追不上的距离。
　　别走！回来啊！叔叔会回来的！你给我的项链，你教我画的画，教我唱的歌，我还没有画给你看，还没有唱给你听！若姨，你不要走！没有叔叔，小叶子也会陪你一辈子！
　　“唔，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
　　手被昏迷中的玖寒紧紧抓着，上清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得像是死都不会放开，清秀的脸上，两行清泪流下，生怕一个握不住，最宝贵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孩子一般彷徨得哭着，抓着自己叫自己不要走。看着这样的玖寒，就算清冷如他，却第一次没了拒绝一个人的勇气。
　　“好。。我不走。。别哭。”一丝温柔，谁都不曾察觉。
　　“好。。我不走。。别哭。”那个女子，梦境中回头说。
　　若姨。。。你不走了对么。。。你在车轮下舍命就我的情，还未还你。你教我的诗词书画不过一半。我说过有一天会赶上若姨的。在这之前不要走。。。。
　　床上的女子，脸上不再痛苦，隐隐绽放出笑容和安心，只有手，还不肯放。仿佛只要手中的美好还在，就无所畏惧。她握着她梦中的一切。
　　他，却静静守候了她一夜。。
　　那一夜，谁将面具打碎，散了未了的执念，听呓语，诉那几世回眸。谁又把自己遗忘，起了该死的涟漪，怎抽离，燃尽微微烛光。
　　睡梦中，一个人抓住了温暖，一个人却渐渐开始丢了自己。。
　　墨玖寒。。你究竟是何方人士？为何中了邪魔之气却丝毫没事。。又为何，梦中如此哭诉。我，竟一点都看不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