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红尘》春草

26、情敌再现

　　方思成与魏颀桐结婚了。
　　方奎元与叶子文知道后，也只能任其发展了。所谓顺其自然，这样的事情，挡是挡不住的。目前，两位老人只希望志坚知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太痛苦。大儿子的心，做父母的清清楚楚，他们就是害怕他一下子受不了刺激。儿子每次打电话来，总回他说颀桐还没有出现，让他安心在舅舅家住着。儿子说，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他想念父母，想回来了。如果儿子回来，这事还能瞒得住吗？两颗父母的心，始终放不下来。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期望儿子能早日解脱痛苦，世上的好女孩子千千万万，他们的儿子还会遇到红颜知己的。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是优秀的，他不可能命苦到找不到一位自始至终相伴的伴侣。
　　魏颀桐是长妻是次妻，反正都是他们的儿媳妇，他们即使再抱怨又能怎么样呢？儿子必竟是儿子。不管二儿子多么不听话多么自我多么霸道他们也无法不爱他。父母是不会怨恨儿子的，尽管他们伤心，他们难过。可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儿子幸福，只要儿子幸福了，作为父母还能在渴求什么呢？
　　饭后。
　　方奎元叶子文坐在客厅里，他们都十分愁苦十分沉默。
　　“奎元，你说志坚要是知道思成结婚的事，他会怎么样呢？”叶子文满面凄容道。
　　“你不要担心，子文，志坚不会去拆散他们的。”
　　叶子文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志坚的亲生母亲，如今思成又做了对不起志坚的事，我内心有愧啊。”
　　叶子文忍不住抽泣起来。
　　“子文，哭什么呢，别哭了，志坚不会怪咱们的。”方奎元说着，用手帕擦去叶子文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了解志坚，他心里的苦我都清楚。”叶子文呜咽着，她难过地说，“如果香菱姐泉下有知，她也一定会非常难过的。我永远忘不了她临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那么痛苦，那么哀伤，那么依恋。她是那么害怕志坚受苦，那么舍不下他，可现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奎元紧紧握着叶子文抖动不已的手，他希望能给她温暖，给她支持，给她力量。他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痛苦不堪，这样伤心欲绝的样子。他颤抖着声音，安慰她说：
　　“子文，你用不著自责，也不要太伤心，太难过，我们都已经尽力了，香菱她泉下有知会理解我们的。”
　　陈香菱，方志坚的亲生母亲，方奎元去世二十几年的前妻。如今，再从方奎元的口中说出来，他更难过，更心痛。因为，她是他爱的第一个女人。不幸的是一次意外的事故，使她永远离开了他。当时，在送她去医院的途中，她几次因流血过多而昏迷，几次又奄奄一息而苏醒。她紧紧抓住他的手，用那种深情恳求的眼光注望着他，声音微弱地告诉他，要他用双倍的爱去抚养志坚，要他娶一位有爱心的女人做妻子，做志坚的后母。如今，他一切都照着她说的去做了。他不但给予了志坚双倍的爱，还为志坚娶了一位充满爱心的后母，他对得起香菱了。他深爱着香菱，毕竟死者已矣，他也爱子文，为生者而生。她们两个，都是他一生中最爱的最重要的女人。
　　叶子文的手被方奎元紧紧地握着，她异常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放不下志坚，也默挂着思成。自从她们父子反目以后，思成还没有踏进过家门，直至结婚都没有。她生了一个倔强自负任性的儿子，为了他，她的心都操碎了。只可惜方思成不明白他父母深爱他的心，由于个性使然，使他在感情上离父母越来越远。
　　其实，父母打吧，骂吧，那里面，都深藏着永无止境的爱啊！一个人活在世上，你的朋友有可能背叛你，你的恋人也可能弃你而去，甚至你的妻子或丈夫都可能与你同床异梦，但是，只有你亲爱的父母能无限制的疼你，爱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无论是荣华还是落魄，真心实意包容你的，接纳你的，为你祝福为你祈祷的一定是生养了你的父母！
　　千万记着我们的父母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父母的爱更持久，更永恒，更真挚的呢？

　　大概在人的一生中，新婚蜜月是最快乐的时光吧。魏颀桐在嫁了方思成以后，生活在方思成织成的爱网中，她的心情愈来愈明亮起来，每天都笑微微的一副甜蜜的小样儿。上班、买菜、做饭，她生活都得充实又快乐。
　　这天，是入冬以来比较冷的一天。西北风呼呼地刮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飘着一星半点的雪花。
　　早饭后。
　　魏颀桐收拾好碗筷刷洗干净，方思成还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他的脸如同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自他们婚后他还从没有这样过，特别是今天这样。肚子里像是窝着老大的火气，饭也没吃多少。魏颀桐不放心地走近他，关心地问：
　　“怎么了思成？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方思成又狠狠地吸了两大口烟，蹙着眉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魏颀桐挨着他坐下，她知道他一定遇到了困扰他的问题，否则，他绝不会忧心忡忡。
　　“思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也不告诉我吗？我是你的妻子啊！”魏颀桐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真的想知道？”方思成不再保持缄默。
　　“是的，你是我的丈夫，我愿意为你分担任何事。”
　　“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
　　方思成这才舒了一口气，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魏颀桐惊讶地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不，你生活得并不好。你身体刚刚复原，还要上班，买菜，做家务，你又劳累又辛苦，我不忍心看你这样。”
　　魏颀桐感动了，自从她嫁了他，她总是那么容易被他感动。她的心里翻滚着热浪，眼圈红红地说：
　　“思成，你总为我着想，其实，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什么苦都不怕，你不用担心我。”
　　“桐，你是知道的，我那么爱你。正因为太爱你，我才不愿看到你受苦。你每天顶风冒寒地出去，你知道吗？我心里多么不忍，多么难受。”
　　魏颀桐的眼里不知不觉地蒙上一层泪雾。
　　“桐，停薪留职吧，我养得起你。”方思成说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为什么要这样？”魏颀桐不解地问。
　　方思成揽着她娇巧的腰身，热烈地说：
　　“桐，你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子，你应该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我们有责任保护好他。我要你做最闲适最快乐最幸福的妻子，我要你在我们的家里等我。”
　　“你以为我会同意这样做吗？”
　　“你会的，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孩子的妈妈，不是吗？”
　　魏颀桐红着脸，撒娇地在方思成的臂弯里磨蹭着，娇声说：
　　“我不想听你的话，其实，我真的不想听你的话，但是，我不能抗拒你的话，你俘虏了我，我不能不听你的话。”
　　“真是个乖妻子！”
　　方思成高兴极了，他轻轻地把她托到她的膝上，狂热地吻住了她。
　　魏颀桐彻底晕眩了，迷醉了。天啊，她的丈夫是多么疼爱她啊！她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现在，她好像越来越依恋他了。并且，她好像再也抗拒不了他对她的诱惑和魅力。更何况，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丈夫疼爱她，体贴她，这不是她一向期盼的吗？她找不出任何充足的理由拒绝一位优秀的丈夫的爱和关心，她也不想因为她的拒绝而让她的丈夫失望，伤心。现在的她，对他充满了感恩和感激，是他救了她，还有她的孩子。
　　魏颀桐答应了他，方思成从心里高兴。他的大男人主义非常强，他需要他的妻子顺从他，永远听他的话。她肯顺从他，说明她开始重视他，在乎他。而且，得到他费尽心机追来的小妻子的爱，也是打击另一个男人最有力的武器。爱，也成为武器，也许别人不会，但方思成会。却偏偏把爱当成武器的时候，最能伤人。
　　方思成不笨，他是个顶顶聪明男人。他明白，拳头落在人的身上只是些无足轻重的皮肉之伤，不会留下大的伤痕。而夺取了一个人的爱而又把这份爱当成武器攻击这一个人的时候，不但伤人于无形之中，而又能伤得彻骨透心，深刻持久。这将是他最得意也是最满意的。不但伤了人，又得到了爱，绝无仅有的好事。既然是好事，聪明如方思成，又怎能放开这样的机会。
　　方思成从心里恨方志坚。因为是方志坚夺取了父母对他的爱，又因为方志坚，父亲方奎元恼怒交加把他扫地出门。而且，他相信他再难得到父母的宽容和原谅。仅仅因为他夺了颀桐，父母就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们偏爱志坚，偏爱那个从小没了亲生母亲招人可怜的志坚。他方思成又算是老几？思想一钻进牛角尖，他内心的恨意就更深更切。
　　一个内心怀有仇恨的人，而当全部的思想又都被仇恨占据的时候，他就一定面临着危机。人格道义的危机，天理良心的危机。而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打击仇人，看着仇人受伤痛苦，就是他感到无限快乐的事情。他当然更没考虑到他同“仇人”的关系、血缘、亲情。特别是想到“仇人”和颀桐有过的那一段情，就更加肯定了他内心的仇恨。即使在他全心全意爱上魏颀桐的时候，他内心的仇恨也没有减少一点点，反倒随着他面临的爱情危机而加深。
　　方思成认为他的爱情时刻在受着他哥哥的威胁，因为魏颀桐起初是方志坚的未婚妻。她是他半途插了一杠子挖空心思甚至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抢回来的。所以，他和颀桐的婚姻也因为方志坚和颀桐这段前奏曲而留下了潜在的阴影。尽管他们谁都没有谈起过，但这阴影无疑在他们的婚姻中犹如埋下了一颗地雷，随时都有踏上去爆炸的危险。这不能不成为他们婚姻的悲哀。方思成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要魏颀桐留在家里，是他认为这是挽救他婚姻的唯一措施。正因为他认为是挽救，恰恰说明了他内心对婚姻的恐慌和担忧已无可疑义地困扰着他整个心灵。
　　方志坚的突然出现是他面临的最大威胁。
　　他看到方志坚的时候是昨天下午。他下班回来，路经车站的时候，只觉有个人影在前面街角处一闪，对那人的熟悉程度立刻让他心中一凛。为了证实没有看错人，他又跟到那人后面瞧了个仔细。他相信他的眼睛没有看错，是方志坚，是方志坚回来了！而且看上去他不但没有沮丧痛苦，反倒显得比以前更加潇洒自信。他那点跛足根本就影响不了他。
　　当方思成证实了眼前的事实之后，他一贯聪明的大脑立刻想到的是必须设法留颀桐在家里。否则的话，必将给他们重叙旧情制造机会，使方志坚卷土重来。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不过，真正相爱的是方志坚与魏颀桐，是他在他们之间制造了一场误会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他甚至相信，如果魏颀桐不是为了给她肚里的孩子找一个爸爸，她肯定是不会嫁给他的。这将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他的妻子在嫁他之前还爱过别的男人，甚至在嫁给他以后他也并不能确定她是否忘了那个男人。而且她爱的人又偏偏是他们生活中亲近的人，无法逃开的人。好像除了让魏颀桐呆在家里以外，再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有效地限制她的行动。
　　方思成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搞破坏，现在和魏颀桐结婚的不是他，一定是方志坚。他一直担心一对曾经深爱的人，在分离了一段时间之后，会不会因为频繁地接触而使一份熄灭的感情死灰复燃？这对他将是十分可怕的。而且他很明白像方志坚那样的男人他不会轻易忘记已有过的感情。一个深爱着未婚妻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孩，特别是对一个有着聪明的头脑和健全的思维的人来说更是这样。因为，爱和放弃不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表现的协调而统一，当然，这不能协调不能统一的行为也绝不会发生在方志坚身上。正因为如此方思成才不能不存有戒心。
　　他要颀桐停薪留职，呆在家里，他没想到她那么痛快地答应了他。他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和对爱情的胜利感使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知道，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已逐渐成为魏颀桐眼里的一座大山，他的端正的五官英俊的脸庞已长成她心深处的一处美丽风景。为此，他稍觉踏实和安慰。
　　他想，他要抓住她，抓得紧紧的，一生一世不放松。
　　可是，他能吗？
　　一生一世，虽然短暂，却又是那样漫长••••••

作者有话说

　　方志坚如果知道了魏颀桐结婚的事，他会如何呢？会卷土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