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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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颀桐家门口。
方思成正叼着根香烟来来回回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自从魏颀桐坚持搬回来以后，方思成对她的攻势更加猛烈了。除了上班以外，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魏颀桐。一段时间内，其实，是她知道志坚出了车祸以后，他发现她变得很厉害，不爱说话，表情也十分冷漠，对他，更是少有的陌生。任由他在她面前转来转去，无论他怎么逗她，都没有一点兴奋的反应。他多次恳求她嫁给他，她却总是说让他给她足够的时间。这是他难以忍受的，更是他感到十分棘手的。她的美，无时无刻不激起他心底强烈的欲望，他要永远占有她，要她做他的妻子，一辈子不再接触第二个男人。他希望她就是他的唯一，而他同样是她的唯一。
在他爱情的眼里，哪怕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陷入彷徨无助，患得患失的状态。每想到魏颀桐夺人的魅力和那清水一样的温柔，白云一样的飘逸，他都忍不住陶醉其中，心醉神驰。每想到他还有一个强劲的情敌，而魏颀桐还在为了对他情敌的牵念而拒绝和他的婚姻的时候，他更怨恨满怀，懊恼不堪。在这样的心境下他生活得并不幸福。他几乎每天都在担心，都在思谋着怎样早一天完成他和魏颀桐的婚姻，这成为他情感上最惨重的失败。他不能失去魏颀桐，不能失去她的美丽，更不能失去情场战争中的战利品。只有她在他身边将永远标志着方志坚在这场兄弟战争中的失败和他方思成在这场战争中的胜利。他必须得向他的哥哥同时也是他情敌的男人证明是他方思成更加具有男人的魅力，更能打动美丽的纯情的少女的芳心。
现在，她房门紧锁，人去屋空，他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无论干什么他相信也用不了一整天。从早晨他来这儿，到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
那火红的夕阳燃烧在天际，看在方思成的眼里，像是鲜红的血，丝毫没有诗意和美感。他一直等，直等得气恼又愤懑，焦急的身心都要爆裂了。她突然的离奇的失踪让他忧心如焚，坐立难安。漫长时间里的焦急等待不是一日三秋，而是一时三秋，一分三秋了。
方思成甚至开始怀疑是方志坚在搞鬼，是方志坚假装出了车祸以此迷惑他，然后偷偷乘他不备把魏颀桐掳走了。在他这样想着是时候，处于极度惊恐中的他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他明明知道方志坚不但出了车祸而且早已离开了这座小城，他还是觉得他阴魂不散，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他的情绪，甚至让他缺乏足够的自信。正当他灰心丧气的时候，不经意间他忽然看到街道拐角处魏颀桐的身影。她穿着大红的高领套头羊毛衫，一袭淡紫色的风衣在冬风的吹拂下像是大鸟展开的翅膀，还是那样风姿秀逸，聘婷婀娜。只是她显得疲惫、憔悴、忧悒。
与此同时，魏颀桐也看到了方思成，意外的，她没有同他打招呼，径自走到门口，打开门，走进去。方思成也随后进门，看着她坐下来，他才坐到她的身边，紧挨着她。
“桐桐，你干什么去了？我整整在这儿等了一天，我真担心你。”方思成温柔地说。
“谢谢你，思成。”
魏颀桐的声音非常平静，方思成几乎分辨不出它里面所含的感情成份是悲是喜，是苦是愁，是涩是忧。
“如果你不来，我会永远等下去，直到等成化石为止。”方思成继续表白他的心迹。
“你不要说了！”魏颀桐显得异常激动，她暴躁地大声阻止他。
“为什么？小桐，难道连我说话的权利你都要剥夺吗？我想你，我为什么不说？我真的好想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都快发疯了！”方思成握住魏颀桐的手，紧紧地握着，魏颀桐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潮湿。
“小桐，你对我的考验该结束了吧？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疼你！好好爱你！一辈子，永不变心。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让我遭雷击、刀劈、火焚••••••”
“思成，！”魏颀桐幽怨地地阻止他诅咒自己，“别这样说，思成，其实，你用不着发誓，我相信你。”
“可是，你并没有答应我。”方思成无可奈何地说。
“思成，你何必这么傻？世上的女孩子并不只我一个。”
“在爱情面前，相信谁都会这么傻。这世上的女孩子，也只有你才是魏颀桐！”
魏颀桐沉默了，她呆呆地注视着墙壁上的某个地方，泪水，从她的眼眸中慢慢地流出来。顺着她的视线，方思成看到了一位美貌妇人的遗照，他知道她是魏颀桐的母亲。在她生前，他见过她一次，他曾惊叹过她那出众的美貌，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位如此脱俗的女儿。他后来在方志坚的订婚宴上认识了魏颀桐，当时，他也猜测过，能生下一位如此美丽女儿的母亲一定是一位貌压群芳的女人。果然，在他有机会出入魏颀桐的房间时，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女人。只可惜，如此美妙绝伦的女人，她去世太早了。这样的女人，无论何种样的男人见了她，灵魂都将受到一次神圣的洗礼。
照片中的她，淡淡地微笑着，微微上翘的嘴角却仿佛含了动人心肺的哀愁，她的眼神是温和的，温和中又似有似无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无疑，她的神态也是安详的，安详中又仿佛蕴藏着千丝万缕的牵挂。她的眉黑而弯，清清秀秀地卧在一双黑眼睛的上边，好似飘袅着一抹轻烟似的忧郁。她的头发烫成蜷曲状，自自然然地批向双肩，好似批散了一肩无言的空虚和寂寞。她的整个面部表情亲切、慈祥、温暖，有阳光的灿烂明亮，有月亮的柔和妩媚，有细雨的轻软湿润，丝丝缕缕夹带着一抹冬日的空旷和苍凉。她完全具有一位成熟女人的韵味和气质，她具有作为一名女人所应有的全部美好和魅力，她的光彩是恒久的。看着这样一位母亲，方思成的心震颤了。也就是这时候，在他认认真真地观看研究这一位母亲的时候，他听到了魏颀桐的声音：
“思成，你看到了我的母亲是吗？”
“是的，我正在看着她。”方思成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眼中的我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方思成一时找不出更贴切的词形容魏颀桐的母亲，很直白地说。
“我是说除了美丽之外的。”魏颀桐说。
“除了美丽之外的••••••”方思成沉思了一下说，“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最起码，她很不平凡，很有思想，很有深度，很有魅力。”
“还有吗？”
“还有，她看来并不十分幸福，她可能有过非同一般的经历。”
“是的，思成，你猜对了，我妈妈，她有过一次非同一般的经历，这一次经历，害了她一生。”魏颀桐悲苦地说。
“我妈妈，她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深爱的丈夫，可是，她的丈夫最终被叛了她，从此，她除了身边唯一的女儿，什么都没有了。”魏颀桐又说。
“你爸爸，他为什么要抛弃你妈妈呢？她是多么漂亮的女人啊！”方思成表示不理解。
“漂亮并不等于一切，男人，不光要女人漂亮，还要女人纯洁。我爸爸就是这样的男人。”
方思成沉默着，等待他说下去，他不明白，她对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魏颀桐悲伤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也许，我不该把我妈妈的事情告诉你，她已经费心地隐瞒了二十多年。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两个人，我，还有爸爸。现在，你是第三个将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告诉你以后，希望你不要轻视我妈妈，她是个最不幸的女人。”
“我绝不会的，小桐，我绝不会轻视一个不平凡的女人，特别是像阿姨这样高贵美丽的女人。”方思成保证说。
“我妈妈之所以这么孤独地生活了一生，完全是因为她遭到了一次巨大的不幸。你不知道，假如一个女人遭到了这种不幸，就意味着她失去了获取幸福的权利。自从我妈妈受辱以后，就已注定，她的一生，是痛苦的一生。直到她离开人世，她都没有走出那个浓重的阴影。”
魏颀桐眼里含着泪花，深情地注视着照片中的妈妈。
“思成，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讲这些了，我，我不愿意再做第二个妈妈。或者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因为你从未和我妈妈生活在一起，如果你和她在一起生活一天，你就会发现我那个外表坚强的妈妈内心是十分脆弱的，她的感情根本就不堪一击。虽然，她极力在我面前伪装得又快乐又坚强，但是，等我长大后，我已完全能读懂妈妈。我妈妈，她的每一天都是在相思的折磨中度过的。她不像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她仿佛生活在阴冷的地狱里。她的感情世界黑暗、孤苦、凄凉。她虽然时时刻刻在笑，但在我看来，妈妈的笑就是哭，她之所以只笑不哭，是她害怕她的哭影响她心爱的女儿。她从心里希望，她的女儿生活得幸福、快乐、健康。她希望所有的不幸和苦难远离她的女儿。她不幸失去了一个女儿，就把全部的爱倾注到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身上。我妈妈有一次对我说，‘孩子，你比妈妈还漂亮，对你来说，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现在，我明白了妈妈的意思，却付出了同样惨重的代价。我想那个时候的我还不能彻底理解妈妈，直到我遭到了奇耻大辱，直到志坚变了心，直到现在，我想，我才真正理解了我的母亲。她的一生，从爸爸离开以后，再没有快乐可言。作为我自己，我再也不走妈妈的老路了。我妈妈在临终之际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念出了我爸爸的名字，我可怜的妈妈，她至死都没有忘记那个抛弃了她剥夺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其实，平常的时候，她不经意间说的的一句话就是，‘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啊’，你不知道，听到她说这一句话，我的心都要碎了。就是因为那个负心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爸爸，是她深爱的人，她才这样对他念念不忘，她是够痴情的。后来，又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硬是一个也没有答应，坚持把爸爸的照片放到床头，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拿出来细细地端详，默默地流泪。思成，你知道吗？这就是一个被玷污了的女子的一生，这就是一个不洁妻子的坚贞。那个隐藏在一边的坏男人，他不但奸污了她的身体，还奸污了她的精神，这是多么可恨的啊！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和魔欲的满足，而毁了一个清白女子的一生，世上还有比这更卑鄙下流的人吗？还有比这更龌龊更肮脏的灵魂吗？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是谁毁弃了我的清白，我绝不轻饶他！”魏颀桐恨得咬牙切齿，“这种人是不可原谅的，我要把他送上人民的法庭，接受法律的制裁！”
“小桐！”
方思成突然怪怪地叫了一声。魏颀桐发现他面色灰白，浑身都在发抖，前额也冒出汗来了。
“你怎么了思成？”魏颀桐疑惑地问。
“小桐，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阿姨太可怜了。”
方思成说完，急急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表情复杂地叹息了一声。
“那个坏男人，也许他爱你妈妈。”
“你错了，思成，如果他爱她，他就该光明正大地去追啊，他不该偷偷摸摸地做下见不得人的丑事。这不是君子之道，而是小人所为！”
“可是，也许是他害怕追不到她，因为那时候，你妈妈正爱着你爸爸。”方思成像为谁辩解似的说。
“追不到她，也不能害了她啊，如此不负责任的爱，又怎能谈得上纯情、高尚？更何况这个坏蛋根本没有出现过，他纯粹是个无赖流氓而已。”
“如果他知道他最终害了你妈妈的一生，或者他会后悔的。”
“思成，你今天怎么了？你可知道受害人是我妈妈，你的立场有点不大对头。”
“不是，”方思成深沉地说，“每个人都有做错事时候，也许，后悔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了。”
“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无法说得清楚的，尽管他有时候不免做下了荒唐的事。”方思成又说。
“总之，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爱情是奉献，不是索取，更不是占有。”魏颀桐坚定地说。
“小桐，我们不谈这些了，不谈了。”
方思成似是非常痛苦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情分外不安。
一个做过亏心事的人，当他的良心受到正义的指责之后，他的心灵，又怎能是安宁的呢？
方思成倏地抓住魏颀桐的手，改变了话题说：
“小桐，告诉我，这一整天你去了哪里？你不知道你让我多担心。就是现在，在你坐在我面前的时候，在和你谈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以后，我还不敢相信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你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听说了些什么？小桐，你今天说了一些好没来由的鬼话，你让我好担心，小桐，快告诉我！”
“我去了一个你永远都想不到的地方。”魏颀桐神情黯淡地说。
“哪里？”方思成紧张地问。
“桃花镇。”
“桃花镇？你去那儿了？那里不是方志坚的舅舅家吗？而且志坚也在那里，你竟然去看志坚！”方思成的脸拉下来，几乎是穷凶极恶的，厉害无比地摇着魏颀桐的双肩，大吼着：
“你为什么去看他？为什么？！你见到了他，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怪不得你今天对我这么冷淡！怪不得你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魏颀桐被他摇晃得头昏眼黑，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看一趟志坚竟使他动这么大的火气。
“你不要再摇了，思成，你再摇下去我就会被你摇死的！你轻点好不好？你干嘛那么疯狂！”
“我疯狂？是的，我比不上志坚温柔。志坚能搂着别的女孩子睡觉，我却做不到，我比不上伟大的志坚！”方思成吼得更大声了。
“你这样说，你竟这样说！思成，你伤了我，你完全伤了我！”魏颀桐泪流满面。
“你以为你就没有伤害我？你以为你去看我的情敌我会很快乐？难道你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吗？你总让我等！等！你想让我等到死吗？我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我已经等不得了！你在这里欺骗我，却偷偷溜出去看志坚，你了解我吗？我对你的感情，海枯石烂心不变，沧海桑田情不移，你别想逃掉我了，你这一辈子别想逃掉我了！”
“可是，我并没有对你承诺什么。”
“不，你的行为就已证明了你对我的承诺！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你想抹都抹不掉了！我爱你！我爱你！小桐！”
方思成激动地喘着粗气，疯狂地搂抱着她，亲吻她，抚摸她。突然，他看到她面色苍白，接着，就听到她痛苦地呻吟。
“你怎么了？桐桐。”方思成立刻停止了他的动作，害怕极了。
“我••••••我肚子疼。”
魏颀桐咬紧牙关，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额头上滚落，她的脸愈发白了。
“你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方思成说完，飞快地抱起魏颀桐，奔跑出门。不远处，正好开过来一辆出租车。
“司机，停车！停车！”
车子停在了方思成面前。
“司机，快！送我们去医院！”
方思成说着，抱着魏颀桐一低头钻进了的士内。司机也是个机灵人，他看到情况不同寻常，就马上发动了车子，车子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驶在大街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