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太子 ...
-
沈黯出得门来，已经有青衣小厮候着，见他走来忙躬身上前：“沈大人请随小的来。”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跟着小厮朝后院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云来居的后院，细看之下竟发现处处是机关，即便是角落里的一个盆栽都暗合五行术数。院内所有视角盲点都有侍卫潜伏，而引路小厮也分明是个不显山露水的武林高手。
刚刚他打算如果赵远玉不交人就硬闯，可现在才知道如果真来硬的，在不召唤自己人马的前提下，他没有半分胜算。
赵远玉确实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小厮将沈黯带到一间厢房外，低着头谦恭道：“沈大人，李姑娘正在里面歇息。”
沈黯微微颔首，抬手推开房门，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李洛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浑然不知他的到来。
见她脸色如常，只是多了几抹醉酒的嫣红他才放下心。但下一刻又不禁蹙眉，睡得这么熟，她到底喝了多少酒？亦或是中毒？
一念至此，他忙抱起依旧熟睡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云来居。
赵远玉站在高楼上望着匆匆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他阖了阖眼眸，将目光转向别别处，万寿节所谋之事不能有任何闪失，如今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他。娘亲以性命为代价让他知道，只有手握足够的权力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李洛醒来时已经月上中天，她睁着眼对着床顶发了好会呆，太阳穴突突地疼，脑子里一片空白。很久以后才偏过头看向四周，沈黯的身影毫无预兆地跃入眼帘。
他正立在敞开的窗边抬眸望天，皎皎月光倾泻而下，令他周身生出几分朦胧感。
毫无疑问，他是优秀的，不论样貌，才能或是品行，就连对古代的适应程度都比她高上许多，他甚至能在这个异时空混得如鱼得水。
虽然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也很少出门，但从小白口中还是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八卦，知道他是京城许多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朝中许多大臣都想与他结成姻亲，知道许多士子都想同他攀上关系……
至于她自己……
李洛闭上眼努力回忆大学时所学的内容，悲剧地发现印象最深刻的只有蒙着双眼的司法女神像以及她手中的天平和利剑，至于那些原本铭记于心的法律条例和案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记得的只有相对而言简单得多的天楚律。
如果没有他的话，想必她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悠闲日子。
只是他都这么努力地融入这个时代，她又有什么理由借着是外人的借口龟缩在他撑起的空间里浑噩度日。
此念头一出，她自己都被吓一跳。
她竟然这么快忘掉他欺骗之事，甚至没有半点怨恨。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是沈未明，是与她一同穿越而来的那个人。因此才对他没有任何防备，跟着他从集贤县到京城，并且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他。想想也是，沈黯是个她扰乱公堂都要打她板子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跟她当众热吻的事。
但若不是他，她和沈未明也不可能顺利生存下来。说起来他是他们的大恩人，只可惜……
今早的反常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真相，并非怪他欺骗。
想通这些，她心中豁然清明，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
“沈黯，我要喝水。”她坐起身朝还在发呆的男人喊道，既然他还不想表露身份，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男人肩头一耸，似乎从沉思中被惊醒，蓦地转过头：“你醒了？要喝水？好好好！”
他的反应让李洛一头雾水，这人是不是太激动了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昏迷了多少天才醒呢。
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杯，李洛边喝边疑惑地瞄向他，不对，太不对了，这个男人一定有事瞒着她。虽然她把那些法律条例忘得差不多，但察言观色还是会的，更何况他表现得太明显，都不需要详细观察。
沈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喝完水，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你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李洛摸摸他的额头，皱眉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男人拿下她放在他额头的手，随意笑笑，恢复成平日的样子：“不是怕你喝多了头疼吗，我让小白熬了醒酒汤热着，给你端来？”
“还是你想得周到！”李洛见他果然又跟往常一样，才嘻嘻一笑，缩进被子，示意他去端来。
沈黯为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一出房门男人就狠狠地闭了闭目，刚刚他差点就露出破绽，一定不能让李洛知道摧心散的事。
万寿节之事不能有任何损失！
左右他也没有什么忠君之心，只是须得事先知会宋之岚，让他带着家眷远离京城。他在京中颇有名望，不论是太子、沐王或者赵远玉谁成功，他都会是拉拢对象。但以他的脾性，必不会臣服于乱臣贼子，免不得吃番苦头，不如早点远离这是非之地。
沈黯端来醒酒汤喂李洛喝下，看着她再次入睡后才悄悄出府，一路隐匿行踪赶往宋之岚府上。
刚跃进宋府的院子，他便觉得古怪不已，太安静了。
他不是没有晚上来宋府过，常常一进大门就能听见孩子的嬉闹声，如今却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宋之岚书房内灯火通明，卧房中也掌着灯，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他双眉紧蹙，盯着书房许久后才缓步走过去，心底却已将各条退路计算好。
宋家肯定出事了，只是不知幕后黑手是谁。不过既然对方敢摆出这架势引他入局，他又岂有退缩之理？
这所宅子是沐王所赐，大到假山流水，小到窗棂飞檐皆是精品。沈黯看向精致的镂空雕花，毫不犹豫地将门推开。
房内之人原本在翻阅书桌上的书卷，闻声抬起头望向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沈大人，你果然不出本宫所料。”
“未知太子殿下将子归一家带去何处了？”沈黯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本宫只是请宋大人全家作客而已，沈大人切莫多想。”凌霄站起身，不疾不徐道，“或者，本宫该称呼你一声慕容少主？”
沈黯眸中杀意一闪而过，袖底十指紧握成拳，轻笑出声：“太子殿下消息很是灵通啊，想来也是，毕竟有前朝公主这一有力同盟。”
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凌霄反倒步步逼近：“她信不过你，来找本宫本是人之常情。”
“说吧，如何才会放了子归一家。” 沈黯开门见山地说。
凌霄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半晌才缓缓开口：“慕容少主如此聪明，怎会不知本宫所求何事？”
“太子言重了，下官人微言轻，岂担得起太子所求。”沈黯微微一笑，并不接他的话。
凌霄眼光一寒，冷声道：“休要装傻，若慕容少主无法助本宫一臂之力，那本宫也没必要留宋之岚一命。”
“太子在威胁我？”沈黯冷笑着上前一步，逼近凌霄，“不如我们试试是你手下冲进来快，还是我手快？”
凌霄脸上浮现惊惧之色，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突然又笑道：“你动了本太子就等着给宋之岚一家三口收尸吧！如果，还有尸可收的话。”
虽然早就知道沈黯武功高强，但没料到他会为了宋之岚而如此大动肝火，但也让凌霄明白，抓走宋之岚这步棋，走对了！
沈黯强忍下心头怒意，知道不能拿挚友的性命赌气：“未知太子要如何才能放过宋之岚一家。”
“十五日之后的万寿节，你带人逼宫。”凌霄也不同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太子是否太看得起我了，万寿节之时宫中守卫比平日里更为森严。我的人马如何能够混入宫中，还能不引起大内侍卫的怀疑？”
凌霄挑挑眉，好整以暇地走到门口，回身似笑非笑道：“慕容少主足智多谋，必不需本宫出谋划策。到时本宫在承乾殿上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沈黯狠狠闭了闭眼，大步离开宋府。一天之内两次受威胁，还都是拿他重视的人来威胁，沈黯心底的怒意疯狂地翻腾叫嚣。
都觊觎那个皇位是吗？都要逼他是吗？他若是坐以待毙，岂不是浪费那么多方势力的“青睐”？
一路疾行的男人走到城郊小树林里停下脚步，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周围，单膝下跪，动作虔诚。
“务必尽快将宋之岚全家救出，送他们离开京城，越远越好。”沈黯神色不变，有条不紊地下令，“密切监视云来居、东宫和沐王府，稍有异动立刻前来禀告。调动剩余所有人马，万寿节之前全部潜入皇宫，听我号令行事。”
黑衣人弯腰领命，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沈黯独立在林中空地，抬头望向夜空，无星，无月，只有连绵不绝的乌云在缓缓流动。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太子
